《是谁杀了你》赵七九

1、第一章

　　一四年八月二十日，星期六

　　大暑天气。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讨厌这种炎热的气温。崔颢很多天没联系我，也许我该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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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笔我拿起手机给小万发消息，“崔颢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小万很快回复“没啊，颢哥这几天一点音信都没有。”

　　崔颢是一个很活跃的人每天都会给我们这些朋友发很多消息，朋友圈里经常更新，恨不得把他每天做什么都分享给大家。这段时间崔颢异常安静让我不有些适，这不正常，我怀疑崔颢是遇到什么事了。

　　“小万，你今天有没有事？”

　　“没事啊，我在网吧打游戏，你过来吗？”

　　“不了，崔颢最近跟消失一样，等会儿去他家看看啊，晚上顺便出去喝一杯。”

　　“也行，正好他说买了新款游戏机我可以到他那打两局，那你等我一会儿。”

　　小万全名叫万衫，是崔颢大学室友是他们寝室年纪小的大家都叫他小万。

　　他来的很快，我们在小区门口汇合。

　　崔颢刚上大四就搬出寝室，我找到实习公司后为了方便也在崔颢小区找了个房子，小区位置很好离学校和公司都不远。

　　我和小万到了崔颢的出租屋轮流敲门一直没人开，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只好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钥匙，“还好崔颢没拿走。”

　　“咦~他总把钥匙放鞋里，也不怕丢。”小万的表情有些嫌弃。

　　“反正三楼就他自己住。”我耸耸肩插入钥匙，打开门刚拉开一条门缝，一股另人作呕的臭味从门缝内蔓延出来，我天生对气味很敏感，这个味道熏的我跑到楼层窗口位置一阵干呕。

　　小万也闻到了他站在原地捏着鼻子问我，“元佳你怎么样？”

　　我摆摆手示意小万不用管我，“没事，缓缓就行，你进去看看什么东西那么臭，崔颢再屋子里提炼氨气吗？呕，不行，我真受不了这个味。”

　　小万看我干呕不止只好自己先看看，“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烂了。”

　　小万捏着鼻子强忍着臭味拉开大门，紧接着尖锐刺耳的惨叫响彻整栋楼，这个叫声就好像濒死前的挣扎，绝望又恐惧。

　　我被尖锐的惨叫吓的心脏一颤，惊愕的抬头向声音来源看过去，小万已经跌坐在地上看向屋内久久不能回神我叫他两声都没反应。

　　我从来没见过小万这个表情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吓的脸色惨白瞳孔放大，眼睛瞪的好像要把眼球从眼眶中瞪出来，嘴唇不停颤抖，我甚至能看见小万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我顾不上自己胃部的不适跑到小万身边，扶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怎么了？”

　　小万颤抖着手指向屋内，我这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崔颢正对着大门坐在地上背靠沙发，眼睛直直的看向门口，这一刻我们好像隔着阴阳两界再对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我现在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根本无法逃离，我第一次恨自己视力好能清楚的看见崔颢脖子位置向外翻飞的烂肉，还有地上那一大滩红褐色已经凝固了的液体，甚至能看见有白色的蛆虫在他腐烂的脖颈处蠕动，好多苍蝇落在崔颢的身体上，它们再享用名为崔颢的美食。崔颢的身体现在已经沦为细菌和昆虫的盛宴，狰狞又恶心。

　　这真的是崔颢吗？眼前的东西就是一坨垃圾，他肿胀难闻不可能是崔颢。

　　小万连滚带爬跑到角落抱着自己的头他不敢面对崔颢的惨状，我强压下恐惧颤抖着双手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拽着小万到电梯口贴墙坐下等待警察的到来，这里看不见崔颢家但我还是能隐隐闻到那个房间散发的臭味。

　　小万拽住我的胳膊抽噎不停泪水打在我的手臂上凉凉的，他真的吓坏了。我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眶也忍不住跟着红了，崔颢死了，我多年好友惨死在自己的家中，从今日以后我生命里的崔颢将不复存在，我的眼泪也喷涌而出脑海里都是我和崔颢的点点滴滴。

　　警察来的很快，小万哭的痛彻心扉比起我这个七八年的挚友他看上去更难过，小万的悲伤就像死的不是他的大学室友而是他最爱的家人一样，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崔颢的惨状吓的才哭的这么惨，他一向胆小。

　　警察抵达后封锁现场，一位姓赵的警官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你们好，我是赵斌汾阳警局支队长也是本案负责人，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死讯。接下来我要问你们一些问题，请如实回答。”赵斌给他身边的警员小庄一个眼神，小庄心领神带着小万到其他地方分开询问。

　　“不用紧张就是几个简单问题。”赵警官向我笑笑，他可能想表现的和蔼一点但效果不大，他那张冷硬的脸让人看着就心生畏惧。“介绍下自己再讲述一下你和死者的关系。”

　　“我叫徐元佳，今年22岁，青阳大学外语系毕业生，目前再汇合外资当实习翻译。”

　　赵警官打断我一下，“汇合外资市里有名的外资企业听说那个公司很难进的，你肯定很优秀啊。”我想扯扯嘴角感谢他对我的夸奖，但这个时候我实在笑不出来，“我和崔颢，就是死者，我们高中同学，大学也报了同一所学校。”

　　赵警官扫了我一眼再次打断，“一起商量的报同一所大学吗？关系一定非常要好吧？”

　　我点点头，“对，一起定的上哪所大学，我们从高中就一起玩可以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和死者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仔细回忆一下肯定的回答赵警官的问题，“十四号那天。”

　　“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是上周末我和崔颢，万衫，刘智赫，曹爽，出去聚餐玩得有点晚当时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讲一下这几个人都是谁。”

　　“除了我，剩下的三人都是崔颢的大学室友，崔颢出去吃饭总叫上我一来二去我和他们寝室的人也熟了。刘智赫是寝室长年纪最大23岁剩下三人同龄都是22岁，感觉他对谁都挺热情的。曹爽嘛，我和他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到他这人有点自尊心过重说不定那句话说错他就不高兴了。万衫他挺阳光开朗的思想也比较单纯没什么坏心眼。

　　我，崔颢和小万三个关系好，上大学后总是一起出去玩。

　　对了，我记得曹爽和崔颢好像有些矛盾，崔颢因为他大三结业就从宿舍搬出来了但他们平时遇见还会打招呼应该没有大纠纷。

　　我知道了就这些了，其他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警官看了眼旁边记录员的本子。“行，再讲一下你们今天来干嘛，把发现死者整个经过详细讲一遍，越详细越好。”

　　我知道这对警方探案很重要，很细致的讲述了今天何时约的小万还拿出来手机聊天记录给赵警官看，“其实今天找崔颢也没什么事，就是他自从上周一就一直没联系我，今天周六想着叫上小万我们三出去搓一顿，结果……”说到这我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眼泪再次续满眼眶，我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流泪的样子，想飞快把眼泪眨出去，可眼泪就像无穷无尽一样，我抬手捂住眼睛努力不发出声音，可太用力身体忍不住发抖。

　　一张纸巾塞进我手里，一道男声从头顶传来，声音冷静沉稳没有情绪起伏，“节哀。”

　　赵警官给了我几分钟平复情绪，继续问询工作，“能和我具体讲讲崔颢吗？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他吧。”

　　我吸吸鼻子点头认同赵警官的话，“我是跟他关系最近的朋友家同再临市，高中时就经常去对方家里一起学习。他家庭条件挺好的，家里开了个公司，毕业后他爸叫去家里的公司上班但他打算考研就留在了本市，我因为实习公司不错也留了下来。我们上大学之后虽然不再同一个专业但感情还和原来一样铁。”

　　“崔颢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赵警官的问题越来越犀利，我想了好久除了曹爽以外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和崔颢有争执，“应该没有，崔颢脾气是公认的好，他从没主动和人发生过冲突。”说到这我停顿一下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哦！崔颢八月初和我说他感觉有人跟踪他，他那段时间疑神疑鬼的，我特意上他家陪他住了几天，可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当时以为就是崔颢的错觉，现在想想凶手可能是在找机会动手。都怪我，当时应该更重视一些帮他报警的。”

　　赵警官盯着记录员把这条重要信息写上，“你也没想到，崔颢的死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别太自责。你能再和我讲讲崔颢和你讲他被跟踪这件事吗？仔细回一下别漏了细节。”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那天好像是八月三号我上班崔颢大中午的跑到我们公司楼下非要和我一起吃午饭，我没办法就请他再公司附近的面馆吃了碗面。我记得吃饭的时候他一直东张西望还总是盯着别人看，我就问他怎么了，他就和我讲感觉有人跟踪他，我当时环视餐厅一圈没发现可疑的人，现在法治社会我就觉得可能是崔颢想多了随口安慰几句。崔颢还是魂不守舍的我就提议晚上去他家陪他住两天，那周我都住在崔颢家并没发现有人跟踪他，周一我就回家住了这事就忘脑后了。”

　　“行，你给的线索很重要，我们会调查取证的。之后在想起什么线索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赵警官递过来的名片电话号存到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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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警官这边带着另一个记录员把小万带到楼道另一边确定这里听不见赵警官哪边的谈话才开始询问，小万明显被吓坏了，警察的问话期间他的身体不停的在颤抖，他努力稳住自己但效果不大。

　　“介绍下自己。”

　　“万衫。青阳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生。”

　　庄警官上下打量面前瑟瑟发抖的小万尽量放缓语气，“还没找工作呐？”

　　小万摇摇头小声回答：“还没有，我不急着找工作，家里想，想让我考研。”

　　庄警官点头，“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我们是大学室友，住对床。”小万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

　　庄警官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反应有些不正常的小万，继续问“你今天来找死者什么事？”

　　小万摇摇头，“元佳叫我来的，我没什么事就来了。”

　　“你们三个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

　　小万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挺好的，但崔颢和元佳的关系更好一些。”

　　“哦？为什么这么说？”庄警官有些疑惑。

　　“崔颢和徐元佳他们认识七年了，高中开始就是好朋友，崔颢有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徐元佳之后才是我们这些大学关系好的朋友。徐元佳人的确很好，脑子聪明，我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情商也挺高了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反正我感觉和他相处很舒服就像有个哥哥一样。”

　　庄警官和记录员对视一眼，万衫对徐元佳评价还挺高的，“说说死者，崔颢。”

　　“崔颢，”小万提起崔颢的名字声音就有些哽咽了，“崔颢他在寝室里最照顾我，总请我吃饭，他长的帅又有钱在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我们一起住了三年我真心拿他当兄弟能为他两肋插刀的那种。他就这么，这么死了，警察叔叔，你们可要找到凶手啊。”小万拽着庄警官大声哭诉，庄警官扯开拽着他衣服不松手的小万，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万衫，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破案给你们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等小万情绪稳定下来，庄警官继续询问。“大学四年，他为什么住三年寝室？”

　　听到这个问题，小万的表情变的有些气愤，像倒豆子似的把寝室的事都说了。

　　“大四刚开学曹爽因为大三期末考被崔颢抢了年级第一开始找崔颢的茬，没有年级第一曹爽这学期拿不到奖学金日子肯定过得拮据，哦，他很穷，他爸妈离异每个月只给他几百块钱。其实也没有给崔颢下很大的绊子曹爽也不敢太过分，他知道崔颢家有钱惹不起，所以就是些类似碰坏崔颢的东西或者打扫卫生故意略过崔颢这种小事，挺膈应人的。

　　使绊子这事崔颢刚开始没和他计较架不住曹爽每天都阴阳怪气的，崔颢就在学校外面找了个房子，就是这个房子。我当时还劝过他要是因为曹爽没必要搬出来，但他说快实习了早点搬出来自己住也舒服我也不好再劝。

　　曹爽其实就是嫉妒崔颢，他和崔颢是一个班崔颢学习比他强见识比他广，各科老师都更喜欢崔颢。他俩大一时候竞选班长，本来导员都决定把班长位置给崔颢了，结果曹爽背后悄悄对同学说崔颢给导员送礼，崔颢听到这话为了自证清白退出了竞选，这才让曹爽当上班长，他们班所有人都知道曹爽这个班长是怎么来的，谁都不待见他。

　　还有刘智赫这人，他很表面，你知道笑面虎，就是他那样的，还特别爱吹牛装大款。他明面上对谁都可热情了和谁都能玩得来其实他总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因为背后说人他被堵了两回还好他是学体育的跑得快不然早就被打了。刘智赫总是再他女神面前装大款给她买很贵的礼物其实他家没什么钱，钱都是崔颢借给他的。他女神可能也知道所以刘智赫追了一年多结果他女神看上崔颢了，因为这事他对崔颢敌意特别大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还要管崔颢借钱。

　　大四刚开学那段时间寝室氛围特别奇怪，崔颢搬出去也挺好省的面对寝室那俩奇葩。”

　　庄警官听出来了小万对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意见很大。

　　记录员奋笔疾书把小万说的话全都记下来又问了一句：“还有吗？”

　　小万思考一会儿，“应该没别的了。”

　　庄警官伸手和小万握了下手，“那行，今天先这样。”

　　我和赵警官谈完了在电梯口等小万没多久他和庄警官过来了，“回家等消息吧，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市我们还会传唤你们了解情况，希望你们积极配合。”

　　我和小万点头应下，“好。”

　　庄警官把我和小万送到楼下，我住的近就在斜对面那栋楼，小万住的有些远，崔颢刚死他不敢回家，“元佳，我今天能上你那住一宿吗？”

　　“走吧，我也挺害怕的。”我带着小万一起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