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与玫瑰》卿紫菀

4、命案（二）

　　主持人优雅的面具下出现一丝裂缝，脸色陡然一变。

　　直播画面上出现令人震惊的画面。

　　一起凶杀案正在进行，受害者乃是陈清，凶手则是一名黑衣男子，高大威猛，看不见真面目。

　　尽管陈清试图挣脱掉，可由于存在体力悬殊，陈清不敌。

　　全身用力，谁料男人瞬间扼住陈清脖颈，脸部因窒息而通红。

　　她被一把拖到柜子边，不断地撕拽着。

　　陈清双手于挣扎时，胡乱摸寻着，欲找到一尖锐武器供自己逃脱困境。

　　花瓶重重砸在男人头部，陈清看准时机离开，不曾想男人忍受着疼痛，迅速将要出门呼救陈清用力拉扯回来。

　　明白灯光下，陈清瘦弱的影子被重重摔在地上。

　　发丝凌乱贴在稚嫩的脸庞，惶恐中渐渐后退。

　　男人从衣服内掏出一把匕首，一刀紧接着又一刀，干脆利落、狠狠地插入陈清身体。

　　血迹向上喷射，与黑暗融为一体。

　　画面着实不堪入目。

　　引来宴会一阵恐慌。

　　最后陈清面无血色地躺在地板上，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现场，只剩陈清一人。

　　手腕大动脉处血流淌而下。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宾客包括我在内，除了不可思议外便是不明所以。

　　怎么会有人直播杀人现场？凶手知道在直播吗？

　　我，不敢苟同。

　　法治社会竟会还有人这么明目张胆？

　　主持人木然站在台上，手握话筒神色极致不自在。

　　宾客瞅见此情此景，心情一刹那油欢快转换为惊愕跟恐慌。

　　而原先的笑容满面、优雅在此刻荡然无存，他们甚至想要逃离现场！

　　或跟同行之人窃窃私语，或是紧紧握住旁边人的胳膊肘。

　　实际上，我有某一刻是这样的想法，抑或者说，从陈清的出场方式是直播开始，我想离开。

　　最好莫过于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

　　现实是，不太可能，毕竟，我还没有帮到佳佳什么忙，况且照林佳的模样，并非像是会让自己白来一趟的人。

　　怎么说，这也是高层人士的聚会，底层阶级的人少奋斗几十年的捷径。

　　来临江这样的大城市，四处皆是拼人脉、背景的时候。

　　我也不例外。

　　当我猛地抬头，却再次发现直播中断了……

　　后台工作人员对主持人低语后。

　　主持人借助趋势上台，期间一直在等待后台指示，浅笑说道：“看来大家的热情直播表示满足不了呢，我相信陈清小姐一样……”

　　话尚且未说完，耳返突如其来的指示，一时间让主持人语塞，调整好，“对于刚才大家看见的陈清女士精心为我们还原了‘月季玫瑰’的案件……”

　　我、秦琛、林佳一脸懵然。

　　宴会中的人却可以假装毫无事情发生，心情在惶恐中再次转换为平稳。

　　我却实在做不到。

　　主持人下台默默走向叶筱凝：“叶小姐，陈清联系不上。”

　　“什么？”

　　“电话接不通。”

　　“这次宴会来的都是临江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束之后再说吧。”

　　“好的，叶小姐。”

　　宴会继续，我的好心情却戛然而止，“佳佳，我有事先走了。”

　　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林佳眼尾几分沉浸正流转，询问：“事很着急吗？”

　　我坦然：“有那么一点吧。北檀出版社负责人想跟我谈谈工作的事。”

　　“那，行吧，注意安全，我再聊一会、”

　　意料之中的结果。我算是看出来了，在林佳这个女人心中遇到工作便是竭尽全力，奋不顾身地完成。

　　我无奈，摇了摇头。

　　悄然离场，谁知，秦琛也跟着出来。

　　离开宴会厅，我并没有立即打车离开，而是沿着路往回走，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没有利益加身的空气就是这般沁人心脾。

　　怎料，一出宴会厅门口，又看见了一幕令人破防的场景。

　　一衣衫稍微陈旧的中年男子，斜挎一包。

　　谄媚般向前，却又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我说过了，有事直接找方明礼……”

　　“……”

　　正在通话的是叶氏集团的千金叶筱凝，她的那身晚礼服尤其显人注目，加上其姣好的面容。

　　属于千金小姐衣食无忧的气质，更是那种看了一眼便能记住的。

　　通话过程中，叶筱凝貌似情绪拨动异常。

　　表面优雅迷人的千金亦是普通人，有自身的喜怒哀乐。

　　声调渐高昂。

　　最后更是满脸气愤的结束电话。

　　不，是被挂的。

　　再次拨打，一直联系不上。

　　此时，那背斜挎包的男人上前，“叶小姐。”低沉嗓音传入叶筱凝耳畔之时，她伸手示意等一下。

　　男人无奈，又无能为力，只好在一旁乖乖等候，待叶筱凝以不愉快的心情结束通话后，男人再次开声：“叶小姐。”

　　“你找我什么事。”

　　男人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可以帮我看一下这本小说。”

　　男人说着从斜挎包拿出一本自印版本小说。

　　那小说的厚度，让我一度梦回自身，着实共情到。

　　我忍不住停下来，欲知道接下来会是怎么个发展法。

　　本以为叶筱凝会以某些敷衍式的理由拒绝。

　　事实却是，叶筱凝欣然接过小说，随意翻看几下。

　　“我叫林一鸣，我知道，叶小姐也是一个网文爱好者，所以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到叶小姐的不吝赐教。”

　　男人眼眶充满着期待。

　　叶筱凝微微点头，“挺不错的。”她抬起手腕眸光游移到手表上，“我现在不大得空，挑个时间你再拿来给我看一下吧。”

　　就这样，小说两三分钟便归还到林一鸣手里。

　　林一鸣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苦涩地望向叶筱凝，不曾想听到的确是，叶筱凝略带嫌弃的对保安说，“下次记得留意一下宴会厅的人员来往，别一不小心把什么人都放进去。”

　　看完这一幕，顿时五味杂陈。

　　人性皆如此。

　　唉。

　　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直播的场景，未免过于真实，可当时的场景就是妥妥的“指鹿为马”。

　　一己之见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的眼底荡漾起苦涩的笑意。

　　一路上往前走，行至江边，我竟然没有发现，秦琛一直在我后面。

　　直到我在江边围栏处停了下来，闭眸舒缓心情。

　　一只身影凑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

　　是秦琛。

　　我虽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心思几何，可心中不由泛起一种特殊的好奇感，勾引我想去探索属于秦琛的世界。

　　“秦先生怎么也离开了，相比起我来说，秦大作家应该会跟里头那些人相谈甚欢才对。”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容易被利益蒙蔽，失去本心。”

　　“不要叫我秦大作家。”

　　“咋了？”

　　“不大喜欢，显得有点生分。”

　　我直觉好笑，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管喜不喜欢了。

　　我叫的开心就好。

　　至于生分。

　　原本也没有多亲密。

　　忍不住挤兑：“我们俩似乎还没到用得上‘生分’这个词了，毕竟刚认识，不是吗？”

　　“那是你，不是我。”

　　“什么？”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说什么？

　　上映言情小说片段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好歹名花有主了！

　　“真的。”秦琛眼底划过几分诚恳。

　　“再说了，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好家伙，这么个糗事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正色，一本正经说着：“首先，我有男朋友了！现实中！其次，我不就是借用了一下你的形象，又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最后，就算我跟你谈过，你，是我男朋友，但是，已经分手了，众所周知的！”

　　“所以呢？”秦琛玩味问道。

　　所以。

　　“所以，没有然后了，秦大作家，咱们就当先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ok？”

　　我甩脸转身离开。

　　秦琛在原地笑笑不语。

　　我走在前头，微愠。

　　隐约听到的是，秦琛后来应该是接了一个电话。

　　半路上，我愈发感觉直播不对劲儿，微信页面一直在显示“沈莫”的对话框踌躇不定。

　　沈莫：小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尚且未发出信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仅仅是我个人怀疑。

　　一来，直播是后台工作人员负责沟通的；二来，我并不认识陈清，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联系方式。

　　我：沈莫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另一边，沈莫在一个布满素描画居多、油画等其他画作的办公室，桌子上是各式各样的画笔。

　　沈莫：什么事？

　　我开启了语音通话。

　　沈莫接通了电话。

　　“沈莫，我刚参加了一个宴会。”

　　“宴会？多去社交也挺好的。”

　　“可是……可是宴会到一半，现场直播似乎出现了命案。”

　　“命案？”

　　沈莫吃惊。

　　警惕般地向我询问细节。

　　我如实回答，准备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他，

　　“能确定吗？”

　　“不大确定，当时凶手在直播间行凶，众目睽睽之下，凶手不会这般放肆吧。”

　　“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

　　“没有，他捂着全身严严实实的，只能看见大致轮廓跟眼睛。”

　　沈莫若有所思，愈发确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然而，现在无人报案，位置什么的更是一无所知。

　　“怎么啦？”

　　这时，我听闻电话另一头传来其他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