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敌是把剑》东山海上

69、峰回路转

　　姜顽耳边响起一阵聒噪的叫声，震得她险些又晕了回去：“眼皮动了！醒了！小和尚！她醒了！”

　　无念见姜顽缓缓睁开眼，立刻凑到跟前，紧张不已，比着嘴型问姜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顽安抚了无念之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佛堂内。一双眼睛当即锁定了供桌上那个琉璃盆，努力回忆方才那个略显离奇的梦境。

　　按那位白衣僧人所言，对着那个琉璃盆诵经万万次后，就有可能得到曜玉沙了？！

　　要是果真如此，整个梵音寺那么多僧人，一天到晚念诵不停，积年累月，哪怕概率不高，但是估计也能攒下不少曜玉沙，何至于琉璃盆如今空空如也？

　　最关键的是，这个琉璃盆为什么要将自己拉入摩珂莎之梦？

　　梦里摩珂莎她们的装束和姜顽之前在天域看到的女子衣饰风格有很大差别，应该不是当世之人。

　　飞羽花因她而现世，可是梦中所见的飞羽花明明颜色纯洁无暇，可是之前阿罗卖给姜顽的飞羽花分明是赤红！

　　无论如何，姜顽决心在和柳听风约定的期限之前，留在梵音寺搞清楚摩珂莎之梦，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或许将指引她寻到“人间不可见”的曜玉沙。

　　再次将整个梦境在脑海中迅速回顾一遍，除了摩珂莎这个之外，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位月下出现的僧人了。

　　可惜摩珂莎恪守礼仪，且对僧人过于恭敬，见面时一直低头颔首，更别提抬头打量，以至于梦境中的僧人形象，要么只能看到洁白的僧袍下摆，要么便是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形，连个正脸都没有。

　　不知面容、不知法号也不知身份，这可怎么找？

　　诶！不对，还是有线索的，四梵堂曾是他的居所，也是月桥的终点所在，要像搞清楚他的身份，还是得从四梵堂入手！

　　姜顽连忙询问无念：“你师傅法号是什么？年纪多大？四梵堂除了你们师徒之外，还有其他人吗？师傅有没有和你提过摩珂莎这个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唯一的结果，便是知道了无念那位已经圆寂的师傅法号——玄真。

　　按照无念的说法，以前这里只有师傅和他两个人，后来师父走了，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阿呜听到这里，不满地大声咳嗽了一声，无念连忙抬手摸了摸阿呜的小翅膀，补充了一句——后面就有阿呜陪我一起守着四梵堂了。

　　至于摩珂莎这个名字，无念表示是第一次听说。阿呜倒是用翅膀拖着圆脸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像之前在山下听当地百姓提起过。

　　姜顽沉思片刻，便决定让阿呜去山下调查摩珂莎这条线索。

　　阿呜皱眉抱胸抗议——老子堂堂凤萧阁未来大佬，岂能任你随意使唤？当我不要面子的吗？

　　姜顽见状，遂竖起右手食指，一簇豆粒星火于姜顽白嫩的指尖之上摇曳，“我听说孜然味的烤鸡味道很不错，你觉得呢？”这异火虽然在阳世什么用都没有，但是吓唬一只笨鸟应该绰绰有余了。

　　阿呜果然被吓的屁滚尿流，泪水飞飙，一头扎进无念怀里：“小和尚，救命啊！”

　　作为一只鸟，阿呜从小就怕火怕得厉害。如今见到姜顽指尖那簇火苗，再加上姜顽那毫无人性的话语，真真是差一点儿就要肝胆俱裂了！

　　姜顽见阿呜老实了一些，就对它继续威逼利诱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保你小命无忧，而且你方才吃的点心，要多少有多少，不止桃花糕，还有莲花酥、柿子糕、驴打滚儿、酥乳酪、金瓜小饼……”

　　姜顽话没说完，阿呜猛地从无念怀里钻出头，高举双翅：“保证完成任务！”

　　无念看到这里，也冲姜顽举起手——我也可以帮忙！

　　姜顽抱着无念起身，轻轻拍了拍无念身上的灰尘，柔声道：“好呀，那小乖今晚先去睡觉，等睡饱了养足精神，就来帮我，好不好？”

　　阿呜点点头：“说得对，那我等明早再下山……”

　　姜顽斜着眼瞥过去：“你现在就可以先去同各路精怪打探一下，尤其是腾翼峰的后山。”

　　阿呜闻言一梗，扭头小声忿忿：“哪有那么多精怪，不知道现在成精有多难吗？再说了，凭什么小和尚可以睡觉，我就要熬夜？而且我才是老大好吧！”

　　“小乖还是小孩子，睡不饱会长不高的，至于鸟精，少睡一晚上会影响肉质吗？如果变柴影响口感的话，那还不如趁新鲜的时候……”

　　“我现在就去腾翼峰！”阿呜毫不犹豫地高喊一声，不再二话，准备奋翅而起！

　　姜顽满意点头，又补了一句：“另外从今天起，我是老大！”

　　怀里的无念对此项变动毫无异议，甚至轻轻鼓掌。

　　阿呜瞪着无念，豆豆眼里满是面对叛徒的火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小小声抗议道：“我反对！”

　　“反对无效！”姜顽随即摸了摸无念的光脑阔，眼里笑意荡开：“我们无念就是二把手了哦！”

　　无念笑得直眯眼，给姜姜当二把手，好开心！

　　阿呜如遭雷劈，连身上原本亮灿灿的羽毛似乎都黯淡下来。它举着翅膀，声音微颤，宛如不可置信：“合着我、我居然沦落到三把手了？要给小和尚当小弟？！”

　　姜顽轻轻摇了摇头，慈悲地回道：“不，你还算不上。你目前处于待考察阶段，最多算个外门杂役吧。等什么考察通过了，再说。”

　　阿呜闻言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想他在凤萧阁中，凭借师傅的名号，那叫一个横行无忌、八面威风，如今却落得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凉下场。

　　想起以前陪师傅看的戏文，阿呜忍不住踉跄两步，对月泣泪，声如厉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徒呼奈何！”

　　姜顽看着戏精上身的阿呜嘴角抽搐，懒得打理，却发觉无念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冲自己比口型。

　　“别嚎了，刚二把手无念表态，觉得阿呜你赤胆忠心，表现不错，所以对你的考察表示通过。这样算来，等你完成摩珂莎这件事，我也愿意投一票赞成，你从外门弟子转正成三把手这件事应该就算板上钉钉了。”

　　原本鬼哭狼嚎的阿呜听到姜顽这番话，顿时转哭为笑，翅膀猛拍胸脯梆梆响：“放心！打听消息，我可是一把好手！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瞥了无念一眼，算你有良心。

　　无念咧嘴一笑，给阿呜比了个大拇指。

　　阿呜脑袋一扬，哼，等我带着功勋凯旋回来，让你知道我这种凭实打实战功的忠臣良将和你这种溜须拍马的墙头草之间的天壤之别！

　　姜顽看着阿呜斗志昂扬的阿呜一飞冲天，心里想：“以后可不能让无念和它玩太多，万一被传染傻了可咋办。”

　　片刻后，姜顽安顿好了无念，等他睡熟后，手痒地捏了一把嘟嘟脸，又给他掖了掖被子后，身影便自无念窗前消失不见。

　　姜顽一出四梵堂，便感到空气中传来的隐隐压力。

　　一般宗门的法阵都是对外御敌，这梵音寺的法阵却有两重，对内的法阵可使寺中修士灵气滞涩，修为受到压制。

　　不过这法阵对一般弟子倒是影响不大，反倒是修为越高，压制越深。

　　练气期的姜顽刚好属于前者，不过她依然有在幽冥时的那种憋屈之感。

　　听闻有些和尚喜欢靠苦修明志，炼身锻体，但姜顽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为此不惜把自己家整座山头都用阵法围起来，好让自己无时无刻不在修行之中。

　　这种“自讨苦吃”的精神对于姜顽这种恨不得整天摸鱼的学渣而言，实在是无法理解。

　　正郁闷的时候，前方甬道上出现了一行僧侣，姜顽立刻躲到旁边矮山之中。

　　队伍最末，一个年岁不大的矮个儿僧人一边走，一边悄声问身旁之人：“师兄，你有没有听说剑尊谢青阳陨落的消息？我听好几位师弟谈起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旁略显稳重些的高个僧人偷偷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大和尚，随即压低声音回道：“□□成是真的，北境那边在正剑门的率领下，掘地三尺抓捕谢青阳那位不学无术的草包道侣。”

　　“啊，为什么要抓剑尊夫人？”

　　“说是他们夫妇二人其实暗中同域外天魔勾结，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我猜他们其实更主要是想找到剑君大人。如今不少门派都在搜寻扶光神剑的下落，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龙宫都下场掺和进来了。”

　　听闻剑尊真的陨落，小和尚心下悲戚，语气低落：“没想到这消息竟然是真的。剑尊何等神仙人物，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怪不得今天春天迟迟不到。也不知道他陨落之后，这万里人间春光，还有谁能守护？”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威严方脸大和尚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侧头，看向后方，明明声音不高，闻之却如洪钟在侧：“难道我偌大一个混元界就指望一个剑修吗？谢青阳往日行事张狂无度，自诩天下第一，如今不过自食恶果。我梵音寺屹立此界万年不倒，度化苍生功能无数，何须在意此等沽名钓誉之辈！隐德、隐文，二人心念不净，巡行结束后去戒律堂自行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