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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五光十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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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顽按照金冠女子的要求,心中诵念佛号之后,又想到自己此番上山不仅和拜佛没有一点关系,指不定还要去偷梵音寺的东西,实在是心虚不已,赶紧又默默念叨了一番:“缔造月桥、大慈大悲的高僧前辈啊,我此行虽然非心诚拜佛,实在是迫不得已。您心胸宽广,就放我一马吧。我亡夫谢青阳若是能得救,我回头……让他抄一千八百卷佛经,以示感谢!”
反正谢青阳爱看佛经,经常捧着本佛经一坐就是半天,这么喜欢,想必抄个千八百遍也没关系!
许是姜顽这番祷告真的有用,她刚心里念叨完,就觉得周身一轻,感觉整个人仿佛飘起来一样,可是又同之前阳魂离体时的感觉大不相同,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惊觉自己已经不在山间了!
“真香啊!”身处茫茫花丛中的姜顽看着四周如同灿烂星河的花海,一边贪婪地嗅闻,一边忍不住感叹。晚风拂来,淡淡的花香涌入鼻端,让姜顽心旷神怡,浑身舒畅,恨不得在直接躺平打两个滚儿。
一朵朵闭合未开的洁白花苞,在朦胧的月色下,像一捧轻柔的雪花,又似一团飘渺的云雾。其间不时有点点荧光闪烁,灿若星辰。
想到此行重任,姜顽忍住就此躺平睡一觉的冲动,从花丛中爬了起来,径直走向前方的一座堂屋。
它和此前姜顽看到其他峰上那些夜间依然金碧辉煌的佛寺不同,不见一丝火光,若隐若现的轮廓显得安静又庄严,仿佛在月色中沉默地守护着这方天地。
姜顽盯着正中间匾额上“四梵堂”三个大字,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按照金冠女子的说法,四梵堂掌事乃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修为深不可测,而且非常擅长打架,“要说能用一只手指头按死你这种练气期的小蚂蚁确实有点儿夸张,但是两只手指对付你绰绰有余。”
姜顽已经领略过到金冠女子的功力,连她都说“非常能打”的存在,姜顽绝对不敢妄自托大,掉以轻心。
袖中紧握长剑鱼竿,姜顽一步步靠近四梵堂,整座建筑在姜顽眼中也越发清晰。但不知为何,姜顽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当姜顽刚踏上刻有莲花的石阶,静谧夜色中,刺耳的吱呀声突然响起。姜顽眼睁睁看着房门被缓缓打开,屋里一片浓重的黑暗阴影,连外面的月光也照不透。
姜顽当即停下脚步,长剑在袖中蓄势待发。她很清楚,这种掌门级别的宗门大能,一旦正面开战自己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虽然金冠女子说对方同谢青阳有点儿香火情,愿意出手相助,但是正剑门难道以前同桃花峰就没有香火情吗?
所以双方能谈得拢最好,万一事情有变,姜顽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抓住某个时机,以命换命。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获得那一线生机。
终于,一个身影慢慢自屋内黑暗的阴影中走出,冰冷的月光洒落,姜顽先是看到一颗同圆行一样锃光瓦亮的脑袋,泛着刺眼的寒光,而后……嗯?
待对方完全走出房屋,暴露在在月色下,姜顽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几乎同桃桃一般高的小土豆,藏袖里的一直紧握的长剑鱼竿,差点儿掉在地上!
原本如临大敌的姜顽用力闭了闭眼,然后使劲睁开,嗯,那颗脑袋发光的小土豆还在,不是幻觉。
所以梵音寺掌门的师弟、那位传闻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梵门大能居然真的是一颗不到膝盖高的小土豆?!
原本萦绕圆月的薄云散开,如水的月光如同银河倾泻人间,天地间仿佛突然间大放光明。
台阶之上的小土豆低头望向姜顽,姜顽也愣愣注视着对方,一阵风从花海吹来,姜顽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好乖的一颗小土豆啊,长得这么讨人喜欢!
应该是刚睡醒,肥嘟嘟奶膘上的红色睡痕在清亮的月色下很是明显。
已知修真界没有能永葆青春的秘法,不知活了多久的高僧可以是颗土豆,但是理应是一颗皱皮风干的土豆,而不可能是一颗水灵灵的嫩土豆。
所以眼前的小土豆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四梵堂掌事高僧。但姜顽只感知到了一个人的气息,屋内应该没有其他人,那位掌事高僧去哪里了?
正在姜顽思索时,因为刚睡醒略带迷糊、身体还不太听话的小和尚,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
姜顽当即一个飞步蹿上石阶,眼疾手快地抱住小土豆,以防他滚下去。
身处姜顽怀里的小和尚过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姜顽,随后露出一个乖巧的羞涩笑容。
姜顽顿时心里觉得比吃了桃花糕还甜,抱着怀里肉乎乎的小土豆,一脸傻笑。
只觉得怀里这个小和尚怎么看怎么喜欢,额头饱满发亮,一看就聪明!眼睛又大又圆,小鼻梁长得也不错,脸颊的嘟嘟肉看起来就口感很好的样子、不对,是手感很好的样子!
笼罩在姜顽炙热的目光中的小和尚,能从姜顽的眼神里读到她对自己的喜爱,他似乎不好意思,轻轻抿了抿嘴,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姜顽顿时一乐,歪头轻声问道:“小乖,我叫姜顽,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和尚闻言转头盯着姜顽,认真张嘴回答——无念。
然而小和尚的双唇虽然很努力地动,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这时候,屋内突然响起一声沙哑刺耳的喊声:“小哑巴,你跑哪里去了?”旋即姜顽便觉察到一道有什么东西从屋里突袭而至,连忙抱着怀里的小和尚转身躲到一旁。
果然下一刻,不知什么东西便从屋内横冲直撞,破门而出,在黑夜中划过一条绚烂的虹光。
真字面意义上的虹光——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五光十色……以及光彩夺目、熠熠生辉、耀眼炫目……
饶是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姜顽都无法直视这突如其来的彩虹眩光,不得不扭头闭目——真的是太辣眼了。
结果那道闪光笔直地冲出屋门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临时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直冲姜顽而来。
姜顽察觉到之后,不得不皱眉睁开眼,一只发光的五彩圆球静静停在自己眼前。
怀里的无念小土豆连忙伸出双手,那团圆球便一个俯冲落到了无念手里,无数细碎的金光在空中漂浮,姜顽仔细定睛一看,竟然是……金粉?!
程纾意对姜顽的着装非常有意见,觉得她太过花里胡哨,艳俗不堪,有失剑尊夫人的身份。
然而同眼前这团毛球相比,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毛球身上似乎每根毛儿就是一种颜色,而且上面还都丧心病狂地涂上了一层金粉。
行动间,真真是“闪瞎”路人。
圆球暴躁的在无念小和尚的手里翻来滚去,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无念只得不停用手抚摸着奓毛儿的毛球,而后将它捧到面前,嘴巴不停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依然没有一点而声音发出。
姜顽静静看着这一幕,她方才就已经知道小乖没办法开口发声,原本已经平静的心,突然间泛起一股痛楚。
无念小和尚对毛球的安抚似乎作用不大,因为那团毛球看起来更大更蓬了,似乎下一刻就要炸开一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彩色毛球在搞什么,但是姜顽看着无念的口型,哪怕没有声音,她却一字不差地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可以再说话了。”
“这位姐姐应该是从月桥那边过来的。”
“她没有欺负我。”
“她对我笑,很漂亮。”
看到这里,姜顽乐得直咧嘴,只觉得再没有比怀里的无念更乖巧的小和尚了。
然而手里那团彩色毛球似乎对无念的回答很不满意,气得上蹿下跳,宛如一只要爆炸的小炮仗一样。一时之间,无念手上,姜顽面前,全都是漂浮的金粉。
无念和姜顽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喷嚏,而彩色毛球成了唯一的受害者,大部分毛毛全部被吹到脑后,勉强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豆豆眼和一只略尖的淡黄色鸟喙。
姜顽见状脱口而出:“竟然是只鸟?长得可真圆乎,我还以为是只球呢。”
气得全身颤抖不已的毛球小鸟,这次不掉金粉了,而是仿佛着火一样,浑身上下噼里啪啦冒小火苗。
无念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着急不已,慌乱见竟然直接伸手想要再去抚摸安抚正在放火的毛球小鸟。
姜顽见状,快一步出手握住了那只在半空中愤怒冒火的彩色毛球,而后顺手捏了捏,发现竟然是个实心的!
“哟!本以为是毛多显得肥,没想到是纯胖啊!长得可真敦实!”
毛球小鸟终于不再忍耐,暴露精怪的身份又怎样,张开淡黄色的小嫩嘴,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又刺耳:“放肆!竟敢对本公子无礼!还不跪地请罪?”
无念顿时紧张不已,姜顽则轻轻挑眉,手上轻轻使劲攥紧毛球:“我觉得,你这身肉也许有一半都是胆吧?嗯?”
毛球小鸟感受到姜顽手上的力量,心里惊慌,但是依然色厉内荏:“我来自凤萧阁,要是今日掉了一根羽毛,我师傅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无念连忙摇头,抱着姜顽的脖子似乎快要哭出来一样,姜顽冷笑一声:“我连瀛海龙宫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会在乎你们凤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