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人知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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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谢青阳的左眼，柳听风就明白了，谢青阳之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就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当真以为可以蚍蜉撼树？
柳听风对谢青阳眼中的天魔之气非常忌惮，破例“开眼”观其气象。一双苍白无神的眼眸瞬间变成翠绿之色，于黑夜中散发幽幽荧光，夺人心魄。
果然，谢青阳的左眼中聚集了无数天魔之气，而且位居瞳孔之中，更是蕴藏着一枚沉睡中的天魔遗种！
剑尊谢青阳成名于天魔大劫，手持剑君扶光，于破碎山河中为人间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斩魔于海外，名扬天下。
柳听风推测谢青阳应该就是在天魔一役中，砥砺剑峰，打磨心境，从而跻身上三镜，从而得以承载“剑尊”这个人间至高的称号。
万法之中，剑道最高；而剑修之尊，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这个称号，不是谁都有那命格和本事能能担得起的。
谢青阳之前几千年，没有“剑尊”，谢青阳之后，估计也没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号了。
但柳听风如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曾经剑斩天魔的谢青阳本人身上竟然会再次出现早该灭绝的天魔遗种。
谢青阳眨了眨眼，左眼中的诡异瞬间不见，恢复正常，没有同柳听风解释什么，反而问了柳听风一个问题：“瀛海大战前夕，我曾传讯于你，你可曾收到？”
“什么？我从未收到你的信讯！”柳听风当即否认，随后心中微动，若是真的如谢青阳所说，难道有人暗中拦截？
可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拦的住剑尊的传讯？
柳听风只得再次重复一遍：“我确实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你的传信。”
“我知道，我信你。”谢青阳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像是厚重的棉絮，把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柳听风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想传讯和我说什么？”
“不重要了。”谢青阳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但他觉察到柳听风似乎不满自己的这个回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一些往事罢了，最主要的是想托你帮我看护一下阿顽。”
柳听风闻言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你怎么忍心抛下她一个人，让她独自面对那群一群豺狼虎豹？你可知她在你身亡之后，受了多少委屈，连桃花峰……”
说到一般，柳听风蓦地一愣，谢青阳应该是知道的，准确地说是推算的出，所以才会传信给自己，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收到那封堪称“遗言”的传讯。
等到自己听闻正剑峰上的巨变之后，再赶往桃花峰，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柳听风对谢青阳不解道：“既然你早就料到瀛海执行的凶险，为何不提前防备，反倒让自己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如果不是姜顽运气好、胆子大，让她遇上了千年不出世的天灵之体，又一头莽进幽冥，这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谢青阳这号人物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剑尊也只能被掩埋进历史的风沙里。
谢青阳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注视着柳听风回道：“此番前往瀛海启春，我确实发觉了随行众人的暗中谋划，但是却不以为意。毕竟人间修士于我而言，不过几剑之事罢了。”
要一剑砍完那群密谋猎杀自己的修士确实有点儿难度，不过多出几剑的话，问题不大。
若是旁人说出这句话，柳听风一定会觉得是在大放厥词，但是谢青阳开口，反倒是让人觉得顺理成章、心服口服。
谢青阳成为剑尊之后，不是没有人试图动摇或者抢夺这个称号的，但是数百年来，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而且败得没有丝毫悬念。
自己无数个日夜的艰苦修行，都抵不过那人一剑。那无法言说的境界差距，一场问剑下来，哪怕勉强保住了命，修道之心却已然破碎。
以至于越往后，敢去问剑桃花峰的剑修都越来越少，直至绝迹。
所以到了现在，修真界已经没有人知道谢青阳此人的境界已到何处、剑法又有多高。
谢青阳摇了摇头自嘲道：“‘人知其一，莫知其它。*’我自负早已看透他们的把戏，没有把一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却不料暗处的危险悄然逼近。”
联想之前谢青阳的异样，柳听风听到这里已经有了答案，人间修士不能奈何谢青阳，伤得了他的，只有域外天魔。
果然下一刻，谢青阳就同柳听风开口说道：“龙宫之主已入魔。”
柳听风眉头紧皱：“龙族？他们一向自视甚高，鲜少与外族联络，一向守在瀛海拜月修行，怎么会突然同天魔有瓜葛？而且千年之前域外天魔一役，明明已经将天魔斩杀殆尽，还是你亲自动手，它们怎么又死灰复燃了？”
柳听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那场大战吞噬了太多太多，怨骨垒苍山，浊血染幽冥，若不是最后关头，扶光挺身而出，恐怕人族天地早就沦亡了。
怀抱着一丝期望，柳听风略显自欺欺人地问道：“有没有可能搞错了？或许不是天魔呢？”可是他心里清楚，以谢青阳的性格，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儿戏的。
而且他自己是眼睁睁见到谢青阳那颗蕴藏天魔遗种的诡异左眼。
谢青阳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回望着柳听风。他很清楚，柳听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谢青阳自己也是如此。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姜顽。
“所以，龙宫众人形迹败露，于是杀你灭口？”
“是也不是。他们想杀之心是真，但是却未必有那个本事。”随即谢青阳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是言辞间，那种属于剑尊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不经意地散发出来。
确实，对已经问鼎至尊的谢青阳而言，此间无人可堪一战。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你是自陨而亡？”
虽然这个答案听起来无比荒唐，但是却是如今唯一一个可能。
“我在瀛海中发现了天魔遗种，最终将其封印在左眼之中。”谢青阳只是简单回了一句话，略过其中种种惊险和自己的死亡。
没有人比曾经直面天魔的谢青阳更清楚天魔的可怕。
它是世间最可怕的恶种，以人心欲望为养料，只要一缕风，它就疯狂滋长，迅速吞噬整个世界；只要有一滴混入江河湖海，便能污染所有的水源。
一旦藏在瀛海的那颗遗种有机会成长，人间又是一场浩劫来临。
谢青阳刻意回避了柳听风一个问题，天魔既然已经被自己斩杀，是如何死灰复燃的？
因为天魔无法被杀死，它一直都在。
这个真相过于残忍，所以谢青阳没有同任何人讲过。
左眼那颗天魔遗种，才是谢青阳身亡的真相。不是什么可笑的围攻刺杀，更不是荒唐的勾结天魔，而是他自己选择赴死，以身为镇。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人知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