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是酸甜味》如风寄意

30、第三十颗橘子糖

　　周了情十二点修改完方案发给吴靖英，等一觉醒来，绿生活动的群已经解散了。

　　群组里公司的同事几乎都给她发了消息询问群突然解散的事情；她在众多消息里找到属于吴靖英的。

　　幸好，吴靖英有记得跟她知会一声。

　　绿生吴总：群暂时解散，绿生和酿藏的合作终止，你们那边歇两天，等我明天的消息。

　　周了情回完收到，先给钱怡乐简单解释来龙去脉，随后洗漱去上班。

　　刚到工位，周了情还没来得及和于淼淼解释，便听到有人吼了一声，“周了情——！”

　　于淼淼吓得肩膀一缩，周了情霎时蹙了眉，沉着脸吼回去，“你吼什么？”

　　林富申大概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迅速激烈，步子停了一瞬但还是走过来，神色愤怒，充满批判。
　　“周了情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手段。”
　　“先有沈总，现在又是吴总，但凡是个男的，你都要拿下是吧？”

　　“林经理——”
　　周了情出声打断，举起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正在录音字样落进在场所有人眼里。
　　“基于你的说话内容指向我，我这边录音，相信你不会反对吧。”

　　林富申一顿，注意到上面的时间，大概率已经将刚才的话录了进去，气焰霎时低了一截，又改了口：“绿生和酿藏合作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你在其中挑唆，怎么会突然解除合作？！”

　　“林经理，”周了情神色淡淡，“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质问我？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甲方只有绿生吴总。”

　　“是又怎么样，”林富申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在吴总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吴总也不会和酿藏解除协议。”

　　周了情闻言，突然明白，绿生和酿藏之间，反正不管是谁，肯定有一个人给她扣了一口锅。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完全是被气得。

　　“一大早的干什么呢在？”
　　钱怡乐的声音打断了这场热闹，她望向周了情，“了情，绿生吴总明天上午来签长期合作协议，你也要在场，记得来。”

　　她通知完走人，留下更生气的林富申，和众多吃瓜的目光。

　　“周了情，”林富申恨恨，“我是真小瞧你了。”

　　一口郁气积在心口，周了情冷笑两声，“林经理，你是小瞧我，还是诽谤我——”

　　她指了指手机，“我们可以找个时间，把其他几位主人公喊到一起，堂堂正正地掰扯一下。”

　　林富申瞬间白了脸，猛地反应过来他短短几句话，诽谤了几个人。
　　“谁跟你掰扯，我忙得很。”
　　扔下这句，他转身离开了。

　　等林富申彻底没了影，办公区所有人给周了情投来崇拜的目光，“了情，反应真快啊。”

　　“呵呵。”周了情假笑两声，表示不是很想接受这份夸奖。

　　被林富申这么一闹，她突然想起自己微信上的拍拍是什么时候改的了，应该是宋迎被迫离开的时候。

　　那时候她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帮宋迎留下的办法，宋迎便安慰她，“没事哒，不行就回家。”

　　宋迎虽同样是B城人，但家庭幸福美满，家人开明，经济条件不错，所以才能让她辞职后满世界乱跑玩个够。

　　但当时那句话还是给周了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家”这个词，并不需要有多扎实的物质基础，而是只要有能理解你的人，能让你喘息和放松的环境，便是最大的底气。

　　她的家在B城的梧桐街道，家里有顾音怡，光想到这二者，周了情便能平静下来，这便是“回家”的意义。

　　见她神色渐渐平缓，于淼淼才凑近了轻声问：“了情姐，没事吧？”

　　周了情摇摇头，“没事，正好今天不用加班，我晚上去打个拳发泄一下就好了。”

　　于淼淼竖起拇指，肃然起敬：“不愧是了情姐！”

　　今天没在拳馆碰上沈椋，周了情打完了散步回家。
　　梅雨季虽然总会持续整月之久，但中间偶尔也会碰上雨量不足从而放晴的时候。
　　于是此时空气里的气味最为特殊，霉气被阳光蒸发，虽然不好闻，却代表了换新的过程，会让人不自觉生出积极的期待。

　　酸甜回到酸甜工厂，如果吴靖英真要去找沈椋谈合作，那恐怕酸甜工厂需要加急出第一批货了。
　　沈椋也会频繁两边走动，忙得不可开交。

　　周了情长叹，作为酸甜的死忠粉，真想见证酸甜重生的每一刻呀。

　　正想着，吴靖英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绿生吴总：周策划，明天中午和沈总有个饭局，你看是否有时间陪同？

　　周了情还没来得及回，沈椋的消息也跳了出来：“明天想吃什么？”

　　她来回看着两人发来的内容，不禁觉得，这顿饭，似乎有种——
　　连她一起三个人，都不情不愿的意思。

　　*

　　隔日上午，吴靖英来签合同，期间倒是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周了情送他离开，吴靖英突然似笑非笑地同她说：“周策划的工作能力确实强，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接下来的合作，可以指草坪音乐会之后的其他活动，也可以指中午的那场饭局。

　　电梯门合上，吴靖英那狐狸似的笑容也被掩住，周了情心中一跳，立马回了办公室。

　　饭局最终还是定在云鼎，主打一个方便熟悉省事。

　　周了情到的时候沈椋还没来，吴靖英是最早到的。

　　“吴总。”她先打招呼。

　　吴靖英笑了笑，“你们俩是在避嫌？我以为你俩会一起来。”

　　周了情假笑两声，心想这顿饭局，不会真没有饭，全是局吧。
　　她微微挑眉，温声提醒：“吴总，沈总与我，是甲乙方关系。”

　　吴靖英闻言，那双桃花眼又扬起了勾子，“原来如此，那看来我在周策划心中的地位，与沈总相当？”

　　这人什么毛病？
　　周了情心中暗骂，面上仍然微笑，“你们都是我的甲方。”

　　“哟！沈总！”吴靖英突然朝门口喊了一声，周了情跟着转身，看见门口走进来的沈椋，“沈总。”

　　“刚才我是在和周策划开玩笑的，”吴靖英笑，“老同学，可别在意。”

　　所以，刚才吴靖英是说给沈椋听的？周了情忍不住蹙了眉，感到一阵恶寒。

　　“我当然不在意，”沈椋神色淡淡，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周策划的心干净纯粹，神仙也难近，自然分得清凡人和俗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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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了情喝茶的动作微顿，余光瞥见吴靖英笑容僵在脸上，像是没想到沈椋会这么直白不留情面，叫他那份狐狸般的狡猾猝不及成了“脚滑”。

　　然而作为乙方，她既不能听见看见，更不能就让场子这么僵下来，她于是扬起微笑：“吴总，您点单了吗？”

　　她顺手拿起单子，忍不住微微瞪了眼，三人三份套餐，直接上万。

　　沈椋见状，说：“了情，给我看看。”

　　她直接递过去，沈椋看了两眼，笑说：“吴总破费了啊。”

　　吴靖英也笑：“毕竟同窗那么久，都没能和你吃上一次饭，这也是应该的。”

　　“谢谢，”沈椋道，“可惜了，我不吃海鲜。”

　　见吴靖英的脸又要掉下来，周了情只能道：“沈总以前生过胃病，肠胃不好的人不碰生冷海鲜挺好的。”

　　“那这样，沈总，”她选择避一避，“我去帮你问问有没有开始做，没有的话换一个。”

　　她刚想起身，便听吴靖英说：“不用了，我去吧。”

　　等吴靖英走了，周了情松一口气，忍不住瞥沈椋一眼，“你怎么那么直白，我这个乙方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沈椋望过来，温柔神色中夹着一分颇为野蛮的挑衅，“他的眼睛，我看不惯。”

　　眼睛？
　　周了情颇为奇怪，“桃花眼？这不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眼型吗？”

　　沈椋忍不住蹙了眉，颇为委屈，“你也喜欢？”

　　周了情哭笑不得，“我不喜欢眼，我喜欢人。”

　　什么丹凤眼桃花眼狗狗眼，这些对周了情来说都不重要，她喜欢的是眼睛主人传达出来的纯粹真诚这类美好的情感。

　　桃花眼可以漂亮勾人也可以狡猾奸诈，狗狗眼可以干净纯真也可以嗜血狠厉。
　　重要的从来不是眼，是人。

　　沈椋眨眨眼，像是被顺了毛的害羞狗狗，“好吧，我收下了。”

　　收下什么？
　　周了情还没反应过来，包厢门被推开，是吴靖英返回，身后是服务生。

　　“抱歉沈总，”吴靖英说，“已经做了，来不及换。”

　　沈椋并不意外，只点点头，“没关系，本来今天的重点也不在吃饭上。”

　　第一轮冷盘上完。

　　不知是不是心有怨气，吴靖英见沈椋真如刚才所说没有动一口海鲜，便笑：“看来沈总真是不吃海鲜，今天招待不周，还望沈总体谅。”

　　说完没等沈椋反应，便又看向了周了情，“不过周策划倒是很了解沈总啊，可以冒昧问问，周策划和沈总认识多久了吗？”

　　周了情心生疑惑，吴靖英真的是来求合作的吗，目前看起来，他像是专门把沈椋请来找茬的。
　　而她，则是被迫来观看的观众。

　　“知道冒昧，”沈椋先说，“就别问了。”

　　吴靖英笑了一声，“哎，我不是好奇嘛，毕竟我们同学圈里，沈总可是大名鼎鼎的情圣。”

　　他目光落到沈椋手腕上，同周了情说：“沈总手上的银镯永远不离身，据说和他喜欢的人有关。”

　　沈椋冷了脸，眼含警告，“吴靖英，你到底要做什么？”

　　吴靖英恍若未闻，只望向周了情，“是你吗，橘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