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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蜜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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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试试他。”
男人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仿佛羽毛轻挠,惹得猫儿用额角抵住他,试图推开他故意的折磨,却引得男人轻笑。
他似乎爱极了她的手,轻轻拢起手掌,裹住她的指尖,狎昵着,如同赏玩一串白玉珍珠。
另外一只手臂紧紧箍着猫儿的腰,似乎要将梅姝整个灵魂都嵌入胸膛,兜起来带回家。
用余光觑着站在亭廊的魁梧身影,捕捉到那张狰狞可怖面孔的变化,心里竟然生出说不清的快意。
梅姝感觉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宇文樊眯起眼睛,满怀软玉,偏偏要伪装君臣相宜的风范。
可转念,宇文樊却又生了些许自我唾弃,那是救过他性命的臣子。
偏偏是他抢了自己的猫儿,甚至亲密无间,带给她无尽的极乐。他只能日日听着闺房消息,睹物思人,做个夜间的贼徒。
若不是马生,换个无关紧要的臣子,他那还会等到现在。
想着,他越发看马生不顺眼了。
他是君。
对方是臣。
臣子怎么能侍弄君的妻呢?简直大逆不道!若非梅姝似乎还在意他,堂堂帝王何须看臣子脸色?
马生低垂眼眸,默默遮住眼里的阴郁,内心逐渐生起狠意。
他不是善茬。
自始自终,只愿意被他的娇娘独自驾驭,若驽马失了驾驭它的主人,必会扬蹄。
夜风轻轻吹拂梅姝的发梢,她感觉到一股暗流涌动,隐隐察觉到这里面的凶险。
“陛下!”
“内人胆小。”马生抬眸低沉说道。
“嗯……”宇文樊漫不经心地回应。
梅姝望着前方,恰好对上马生的眼睛,野心勃勃,狠辣,如同受惊的豺狼。
此刻,她恍若大悟,难怪最后马生不得善终,原来是觊觎最高位。
可她忽略了一点,现在不是摊牌的好时机,倘若他真的有野心,那么更应该隐藏起来。
她抬了眼眸,瞥一眼宇文樊,心中瞬间了然,看来他刚刚说的试探,便是如此了。
亏她有一瞬间自以为他们都在为她争风吃醋。
她失笑。
索性,她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以为能轻易俘获两个野心勃勃位高权重的男人。
只是当作猎物来追逐她罢了。
这场拉锯战,梅姝不过是小小一点添头。
而宇文樊看似漫不经心,却全部注意力都落在怀里的猫儿,察觉到她的意兴阑珊,便内心多了一份难以抑制的窃喜。
瞧瞧,花枝招展的显摆,殊不知是空忙一场。
马生也察觉到了梅姝的些许异样,脸庞几乎没有波动,呼吸却急促了几分。
马生或许比梅姝还了解她自己,她看起来文弱,实则脾气硬得很,若他不肯低头,便是情势如何不如意,她也宁肯玉碎,不愿瓦全。
估计到时候,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挽留的。
他便是早早察觉到梅姝这一点,才不肯撒手堕入她的无间地狱。他怕,怕她的绝情。
如今,竟然生出这一点苗头。
马生悄然收起一番狠辣,深埋心底,怕她因此会厌烦这幅丑态。
最终,宇文樊还是走了。
梅姝委婉拒绝了这匹目的不明的豺狼。
廊道下,月光如水,凌凌波光,鱼儿停留在近距离,似乎睡着了。
那魁梧的男人杵在廊道中央,低着头,如同木头桩子,神情看不真切。
梅姝拢了身上的披风,安静走向廊道,站在他面前好一会儿,却不见他让路。她也不开口,默默用清冷的眼神看他。
他呼吸有一瞬不稳,由于身材魁梧,便低垂头颅与她对视,嘴巴张合,似乎刚刚抿得紧,此刻,他的上下唇瓣黏连在一起,费了力撕开一条缝,最终依旧闭合。
梅姝鼻尖翕动,撇开眼,冷硬道:“马将军,挡路了。”
马生便知道她生气了。
平日里她喊他“将军大人”,心情好时,床笫间便软绵绵唤他一句句“阿生”。
肉眼可见他蹙眉,目光深邃,却没有避让开,舔了一下唇瓣,嗓音沙哑低沉:“抱歉……”
梅姝站定,直视着他,低眸轻声道:“将军岂有错呢?”
马生想解释自己的失态。
梅姝却打断道:“烦请将军让路。”
马生不再梗着脖子,生硬冷漠的脸庞罕见出现一丝裂纹,逐渐扩大,如同蔫了的花草,渐渐低垂了头。
却依旧倔强得杵在原地。
梅姝便果断扭身要走回亭台里,刚一转身,便被他急切扯住手腕,然后拉住不肯放手,依旧沉默不语。
他平日察言观色的本事,此刻全部用到梅姝身上,偏偏被他那道狰狞的疤痕遮挡住痕迹,便难以察觉他的神色。
只感受到他箍住她的手腕,坚定而轻柔。
“马将军,是小女子哪里得罪你了吗?请将军大人见谅”
她这一声“将军大人”却不如不喊,反而刺得他心寒心慌,意乱神烦。
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他要拿她如何是好?
马生彻底慌了手脚,只觉得蚂蚁噬着心口,持续刺痛,痛觉不强烈,却疼得要死般。
“你……欢喜他吗?”马生低沉着声音,从喉咙里艰难挤出这句话。
此刻,只想到是梅姝怨他,搅了她刚刚跟宇文樊的相处机会。
他毫不自知地深深皱紧眉,勉强挂起狰狞的笑容,挤出声音道:“我去追他回来。”
“便当……我……”他几乎是咬着牙,“今晚……没来过……”
梅姝猛地回头,惊疑,彻底冷了黑瞳眼眸,气得鼓起脸,胸膛一阵起伏,气得急步走来,用力推他手臂,偏偏力气太小。
马生见状,便卸了力气,任她能有点成果,推得手臂晃动,身体斜倾了一些位置。
她气鼓鼓得模样,绯红脸颊,仿佛染了极美的胭脂红,眼眸水润,升起一丝雾气。
马生竟生出想被她狎昵的丑陋心思。
他沉默许久,握紧拳头,耳朵在夜色里染得同样绯红,幸亏夜色帮他隐藏了一些,他屏着气,怕粗重的呼吸吓着她,谨慎从牙缝里挤出话。
“抱歉。”
梅姝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手臂,看着平日威风凛凛的巡边大将军,面容不怒自威的马生,却只觉得他是呆木头。
“我竟不知将军做错了什么?”
马生自然不清楚,却恐她离开,踟蹰起来,最后,抿紧唇瓣,竟强势地一把抱起她。
还坏心眼地扯了不属于梅姝的披风,重重扔进湖面,惊了沉睡的鱼儿。
他却也细心怕她夜风着了凉,敞开衣襟,几乎赤着胸膛,用衣衫裹住她。
由于他本身魁梧,而梅姝身材娇小,那衣襟便能完全包裹住梅姝,仿佛把她藏进他怀抱里面,使他越发感到安心。
梅姝不肯,挣扎着踢了好几下,踩得他胸膛几道红印,却令他愈发面红耳赤,完全哑着嗓子低声劝慰道:“别折磨我了。”
感到身后的异样,梅姝诧异地望向他,伴着月光,隐隐发现他脸庞已经涨出红霞,是她从未见过的颜色。
他五官并不丑陋,甚至英气俊朗,只是被那道疤痕横贯住,遮了容貌,而且,不知是否梅姝的错觉,他似乎除了那道疤,皮肤似乎细腻了些许,莫非是抹了粉吗?
应该不可能吧。
梅姝手比眼快,竟鬼迷心窍地抚上他的侧脸,好像是俊俏了些。
他睫毛其实蛮长,似脸颊发痒,眼睛无意识轻颤,狠戾彻底消失,竟有些雪落青山的清朗。
他愣了一瞬,慢慢低垂眼眸,睫毛颤得厉害,骤然停住脚步,轻轻侧头,脸侧触她的掌心,仿佛捧了颗心放进去。
梅姝愣了许久,仰起头,静静凝望着他。
庭院里,假山前。
那曾征战天下的魁梧将军,彻底褪去凶戾,任凭月色撩起他的睫影,轻轻侧头,埋进玉白的手掌,眼眸里泛起无尽柔情。
而姝丽如花的少女,惊诧不定地注视着他,渐渐一片鸦睫轻颤,悄然垂眸。随后,那玉白手指轻轻动,缓缓滑落,如舔舐麦芽糖一般,染进敞开的青衫衣襟。
将军抱着她的双臂止不住颤抖,却要顾着她的安稳,正要开口,却被她阻止。
梅姝头靠着他的颈窝,右手挽着他的脖颈,另只手探着,轻声道:“走吧。”
将军默然,连脖颈都染红,差点抱不住她,靠着毅力,软绵绵托住她的腰,急切走回房。
但他的娇娘却不肯轻易放弃折磨他,轻笑一声:“走慢点。”
将军只能走了几步,便靠着假山,那遮掩住的凶戾再次露出来,紊乱呼吸道:“阿姝……”
“嗯。”她第一次格外认真地望着他。
马生睫毛轻颤,托着她腰,用尽力气,哄道:“抱歉。”
梅姝却再也没有平静避开眼眸,而是露出一点怒容,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妒,道:“我是受不起的,还是去哄白姑娘吧。”
原来是这样生气。
马生愣了一瞬,然后,眉眼瞬间舒展,挂在心头的阻碍消失,只剩下狂喜。
她在意。
她在意他。
梅姝却心里一酸,已经被他平日谦让得在他面前生有一点骄横,推开他,要走。
“娇娘,”他情急之下把心里的称呼喊出口,收获她冷眼,却令他浑身燥热,恨不得死在她手里方好。
“我,认错了……是你……”他无措地解释起来。
梅姝也不是真的要离开,只是有些拿乔。
然后听清楚他说得话,却越发生气起来。其实,如果按照她原先的目的,难道不是好事吗?
只要维持他心目中白月光的形象,便能很快完成任务了。可是,她听完却生了酸意。
她转身气得要走。
本来今天就莫名觉得不高兴。
“怎么了?”马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惹他生气,顾不得亵衣松落,拉住她的手。
“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梅姝抬头下意识反驳,却望进他忐忑的眼眸,忽然,心间有了明悟。
她居然……
然后,马生只见她脸色逐渐铁青,丧气地低着头,似乎有些错愕。
他心攥紧,莫名感到一种不安,抓着更用力,预感她要彻底溜走。他太过熟悉她的神情。
梅姝抽动手腕不开,咬着牙,狠狠看着他,似乎他是什么难题。
殊不知梅姝正痛斥自己居然对他真有了色胆,可能还有了色心。
她沉吟许久,忽然咬着牙问道:“是因为我救了将军吗?”
她问得没头没尾,但是马生却洞悉他的意思,感觉到问题很关键,便注视着她,斩钉截铁道:“不。”
话音落,梅姝瞬间绽开笑靥,如花美眷,似水柔情,落在马生心间,生出无尽的缠绵。
“我是……”
他话未说出口,却被她吻住,第一次被她主动探了舌尖,彻底被她压在崎岖的假山前,按在柔软的春草里,失了声。
夜色朦胧。
将军仰头望着他的妻,只觉得恍惚不真实,直到她再次吻下。
他再也沉不住气,忍不住低沉唤一声:“娇娘,别走了。”
梅姝听到他动情处的坦露,尽然被他一声娇娘撩起热意,终于褪去长久以来冷然的面具,骄横道:“便再唤一次。”
马生看着她不同往日的神采,悄然弯曲眉眼,低声道:“好。”
亭台楼阁间,隐隐传来鸳鸯啼叫,那似乎是一声声娇娘,柔情似水,断了肝肠。
后面,梅姝被他压着,哭着没了风采。
对他拳打脚踢,却惹了他边哄骗边压制,到此时,梅姝恍惚里忽然有些醒悟了。
她想起来。
初见时,他演起憨厚,最得心应手。所以,她自己竟傻傻地羊入虎口,跳进他嘴里了。
太狡猾了。
这一次,那一声声娇娘,变得深邃而短促。
梅姝却悲哀的发现,她依然色心不改。
她想,家里病一定要治,他也必定是她的了。
[任务完成——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转变为甜蜜的双向奔赴]
此刻,某个未知的时空内,系统默默摸了虚无的汗,鬼知道梅老板开窍后如此骚包,竟然只身入局,专门设计了一场陷阱,请君入瓮。
那可是联邦上将,竟然被老板骗到如此委屈求全。
至于梅老板家里的病,那都是假的,自从梅姝离开现世,她母亲早就好了。
等等,梅老板可是让自己失忆后进入小世界,该死,她不会倒打一耙,到时候在上将面前,把所有责任推到它身上吧。
应该不会吧。
不会吧。
等等!绝对会!那个狡猾蛮横的女人。
难怪那时候,其他系统都不敢接取任务!我的维修站啊。
它此刻只剩一个念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