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普鱼

8、月光

　　月亮升起来了，照亮繁复的花园，照亮了几处亭台楼阁。

　　餐后散步，梅姝远远望见一道憔悴瘦弱的倩影，是的熟悉面孔。她愣了一瞬，继续望向前，见到另一个魁梧的身影。

　　“诶?夫人，那不是将军吗？”丫鬟瞥了一眼她的脸色，半忧半喜，“那女人是……”

　　梅姝扶了步摇，转身离开，并不想陷入这无聊的修罗场。

　　绕了一圈假山，坐在凉亭里，看着荷塘里的鱼儿戏耍，池面波光粼粼，布满红霞。

　　她拿一根柳枝轻拂，漾起一圈一圈水波，手肘撑着栏杆，托起下巴，逗鱼儿游动。

　　白谣到底放出来了。

　　那小侯爷为她同家里反目，如今削去了爵位，空留些浮财度日。

　　马生估计是心疼的。

　　她在牢里受了很多苦，差点性命不保，是马生花费心思周旋。

　　碧湖水波纹荡漾一圈一圈，惊得一双鱼儿成对游动，搅乱了春水。

　　真够痴情的。

　　忽然，肩膀处披了一身外袍，挡住亭子里的料峭春风，她整个人都被抱在宽厚的怀里，如珠如宝，只露出莹白的脸庞。

　　梅姝抿起嘴角，自然窝进怀抱，仿佛猫儿打盹，惹得身后发出一声陌生的轻笑。

　　她惊疑回头。

　　那人便低头，叼一下她的脸颊，浅浅留了印迹，爱娇般裹了唇瓣，尝起蜜糖。

　　梅姝挣扎着用柳枝抽了他脸庞。

　　引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扔了我送来的花?”他捂着脸上一道红痕，笑得颇温润。

　　梅姝要跳出他的怀抱，如受惊的猫儿，却一下被捏住后衣领。

　　“呼……”梅姝呼吸不稳，两颊绯红，仿若炸毛的猫儿，眼神里透着警惕。

　　宇文樊眼眸里盛满趣味，慢条斯理地问：“为何扔了？”

　　那天，他回去后，辗转反侧，想起一些往事。

　　遇到梅姝时，宇文樊正值弱冠。最初对她的印象，便是瘦弱，但是胜在聪慧。

　　往后，他们朝夕相对，甚至抵足而眠，关系愈发亲密。他以为当她做弟弟。可是，某一雪夜，她无意钻入怀里取暖，彻底动了他的欲念。

　　夜夜煎熬，想着把她拆骨入腹，登上极乐。

　　他也曾迷茫挣扎，直到梅姝一身烂肉杵在营帐外，闯入敌营救回裴朗那刻，他终于明晰自己的内心。

　　他要她活着。

　　仅此而已。

　　那厢，马生拜别了白谣，步伐前所未有的急切。风猎猎作响，鼓起了他的袖袍，无法熨平他的内心。

　　他迫切想见到梅姝。

　　脑海里还残留着白谣的话语。

　　“将军，我何曾救过您呢？”

　　马生以为她忘记了，再次重提往事，只见白谣恍然大悟。

　　她犹豫片刻，颇为同情地看着他，道：“将军，您记错了，是我的丫鬟救了您。”

　　“她是个哑女。”

　　“我便替她开了口。”

　　“她每天都给您喂水呢。”

　　“我记得，她说，将军像她家里的二哥哥。”

　　“可惜，以前，家里来信，她死了。”

　　马生其他都听不见。恍惚间，眼前闪过一张稚嫩的脸庞。

　　原先马生以为自己足够命硬，但是没想到……

　　他也不知为何，内心里只剩下狂喜，心想，他理应待她更好些。

　　她记不记得这件事呢？

　　肯定是记得了。

　　他终于彻底卸下来防备，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疑云都解开了。

　　也许，她爱他呢？

　　马生只觉得忐忑，只觉得期待。

　　要不然她送的荷包是什么意思呢？

　　是了，她必定是爱他的。

　　马生只觉得天地顿宽。

　　他从未这般感到思念，迫切想要抱住她，亲吻她。

　　是的，他爱着她。

　　她会爱自己吗？

　　马生急切的脚步放缓，开始胆怯起来。

　　疤痕横贯他的脸庞，如同虬龙般狰狞可怖，眉稍皱起来时，显得愈发惊悚。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害怕她厌恶，咬着牙想，若她厌烦，便要困了她，知晓自己厉害。

　　忽然，他脸色发青，脚步稍缓，想起最近床笫间他肆意横行，却忘记讨好她。

　　她定厌烦了吧。

　　马生脑海里诸多思绪，绕过假山，走入廊道，扬起笑脸，忽然，他满脸错愕。

　　月夜底下，他心尖的身影靠着其他男人，耳鬓厮磨。

　　“陛下?”

　　俊朗倜傥的男人揽着娇妻，言笑晏晏，道：“爱卿，你来了。”

　　“朕来接朕的皇后回家。”

　　马生望着低头不语的身影，喉间落了血腥，勉强睁着眼，戾气夹杂着怒火，包括仇恨。

　　他似乎看见了一双失望的眼眸。

　　“怎么?爱卿有什么意见吗？”

　　“……”

　　忽然，“啪”一声，宇文樊脸上被拍了一巴掌。他转头看向怀里的猫儿。

　　捏了捏她的猫爪，却不生气，反而高兴起来。

　　“是我说错。”他似乎爱极了她的锋利，“是朕红杏要出墙了。”

　　“爱卿，你不介意吧。”

　　马生从未觉得那般恨。

　　可是，他极会隐忍，只牢牢注视着梅姝，轻声道：“陛下，内人胆小，恐怕不能胜任。”

　　“便当她死了吧。”宇文樊对她爱不释手，俯身靠近她说了一句悄悄话。

　　马生离得远，听不真切，努从心头起，脑海里已经开始计划逆反的路径。

　　他是畜牲。

　　急了也会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