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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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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循声望去,他低声道:“再过几日便是弘晖的忌辰了,算来,他离开咱们已也有三个年头了。”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我默然沉思,弘晖是胤禛与“我”的孩子,亦是他的嫡长子,却不幸夭折于8岁那年。我虽未为人母,亦无法体会个中哀痛,只无缘想起家中父母及往日种种,眼眶便是一热。
一室的静谧,有着化不开的伤,抹不去的痛。胤禛的手轻轻揽上我的肩头,并不言语,而我的泪,却再也无法抑制。恍然间,他的手缓缓抚过我的发际,轻声在我耳边底道:“何时,你也变得这般爱哭了。”我不语,认泪沾湿了他的衣襟,不知不觉,却倚着他昏然睡去了。
朦胧间,听得他在耳边低唤:“福晋,福晋,是时候起来用膳了。”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却发现自己已是躺在仪凤阁的锦塌上了,许是因为方才尽兴地流泪,现在眼睛倒有些发胀。
他道:“你先净完面,再去用膳。”又回头吩咐:“秋霜,去把冷香吟雪霜拿来。”
夏露将浸了菊瓣儿的温水端来,这时节,铺天盖地的全是用的菊花。巾帕中淡淡的菊花香气让我清醒了一些,转手将用罢的巾帕递给了夏露。
旋即听得秋霜道:“王爷,冷香吟雪霜取来了。”
却见胤禛接了过来,用食指淡淡沾了一层,细细密密地轻轻涂在我眼眶周围。
我僵了一僵,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轻轻说:“想必爷也饿了,咱们现在就去偏厅用膳吧。”
“偏厅?今儿个我让人把膳摆在翠赏轩了!”他淡淡一笑,牵起我的手道。
晚膳的菜式清一色偏甜的苏杭菜,我素来不喜甜腻,只略略动了几箸便无甚食欲了,眼见胤禛亦然,于是招来夏露撤了膳,泡了敬亭绿雪端上来。
“这些,都是弘晖最喜欢的菜式......”他凝神望向远方,低声自语。天边,云霞铺排的浓烈,艳艳的似要燃透半边天。空气中嗅出他抑制不住的沉痛。若他,何其强硬冰冷的人,亦会有这般浓烈的感情。在这帝王家最难得见的骨肉亲情,却被眼前这个男人深深铭记,一瞬间,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伸出手,覆上他的,他微微一震,回头,眼底地一抹温柔令人心折。没有言语,手紧紧反握住我的,微凉的唇亦贴上我的......
久久的,就这样懒懒倚在他怀里,静静地,谁也没有言语。直到薄薄的月色溢进凉轩,依稀映出斑驳的树影。凉轩外,月光辉映下的无波池平如镜,却波光晶莹,是一种绚烂至极的静谧。这一瞬,我决定:自己的幸福自己争取!
于是,我一笑:“时辰晚了,不如早些歇息吧。”尔后,温池沐浴,自是一夜道不尽的春风旖旎......
沉沉一觉醒来,窗外明晃晃一大片秋阳,时正日昃,胤禛已经上朝去了。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不禁面上一热,眼见秋霜一脸暧昧地偷笑,便认不住回了一句过去:“大清早的,一脸邪笑。”
“我的福晋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还大清早呢?咱们爷都该下朝了,这会儿兴许已是在路上了。”这丫头却没大没小的贫起来了,定是叫我平日里没规没矩地给惯坏了。
“你呀,哪里那么多话!”我面上又是一热。
苑外,秋色浓烈,无波池中的荷花尽树萎去,枯枝也早让下人们清理了去,碧碧一池子水因倒影着斑斓的秋色显得华丽而沉静,水边白葭策策,偶有野鹜穿梭其间。我独自坐在暖暖的秋阳里,飒飒金风送来一阵淡淡的桂香。
静静想着,若是弘晖真是我的孩子,今天的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想来亦是悲痛欲绝的吧!史载,作为胤禛嫡妻的我,除了弘晖,再无所出。大概,真是没有得到的喜悦便无法体会失去的痛苦。只是想着一个8岁的孩子这般的就殁了,心还是会无端端的揪痛。
“沈默。”身后响起卓奕洁的声音。
我不回头,只冷冷道:“有事就说。”
她深深吸了口气:“沈默,究竟还是你厉害呵。他这般在乎规矩礼仪的人,昨天居然会抱着你回来!”
我心下一惊,原来昨天竟是他把我抱回仪凤阁的!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转过头去,一挑眉,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你。”她气结:“是要跟我争到底了?”
我站起身,贴进近她问道:“你认为呢?”
“那咱们就等着看吧,沈默!”她微微一笑:“哦!”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
“是么?那恭喜你了。”忍住想再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我回以一笑:“不过,你可得留神脚下。”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仪凤阁去了。
书房里,胤禛恰巧在打棋谱,见我来了,将棋一放,道:“福晋哪里去了?半天儿了也没见人影。”
“心里闷得慌,随便在园子里走走。”我走近他道。
“皇阿玛今儿个早朝说了......”他起身说。
“王爷、福晋。”正说话间,高福儿进来了:“奴才给王爷、福晋请安,”
“说吧,什么事儿?”胤禛问。
“嗻。”他回道:“北院儿来传话了,说是今儿个太医给诊过脉了,雁留园主子是喜脉。”
胤禛有些兴奋地问:“是么?那太医怎么说的?”旋即又道:“不行,我得过去瞧瞧。”
“我陪您一块儿过去吧。”我一笑,也难怪了,成年的阿哥里头,只有胤禛的子息最薄,现在除了弘时边再无子嗣了。
雁留园里,卓奕洁满面春风的斜倚在塌上,还没等到她起身,胤禛便急忙道:“免了,你躺着就是。”
说着,还上前去,爱抚地掠了掠她的鬓角:“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得注意些了。”
她娇羞地一低头,道:“雁云谨遵爷的意思。”
“恩。”胤禛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我说道:“福晋,明儿个一早你让下人进宫去传话到额娘那儿。”
我微微一笑:“您就放心吧,我已经让秦忠义进宫去了。”
“哦?”他有些讶异:“什么时候?莫非福晋早就知晓了?”
“我亦是刚刚得知,不过就在爷和妹妹说体己话儿的时候,我让他进宫去了。”我闲闲端起茶盏,浅浅抿一口道。
“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定睛一看,是李氏和纽祜禄氏。李氏酸酸望了一眼塌上的卓奕洁,便走到我跟前拉,倒是纽祜禄氏大大方方走上前去了。
“听说姐姐这儿有了喜讯,所以我们特地过来给姐姐道贺呢!”她呡嘴一笑,说。
“谢谢你了,你也要多努力,赶紧为咱们王爷开枝散叶。”她挂起一抹虚伪的笑容,拉着纽祜禄氏的手道。
“要不要谢谢CCTV,谢谢MTV给你这个机会啊,还开枝散叶呢,又不是种猪场。”我自顾自地低声骂得痛快。
李氏错愕:“福晋您说什么?”
“我说,年妹妹说的是,你也多努力,再为咱们雍王府添丁。”我大声说。
“今儿个皇阿玛说了,过些日子要去木兰围场秋狩,”胤禛开口:“如今雁云有了身子,府里也不能没人照看,此次秋狩我就和福晋一起吧。”
胤禛此言一出,卓奕洁立刻柔声娇嗔道:“爷,雁云想一块儿去。”
李氏则市银牙暗咬,满腔怒火地望向她,而我与纽祜禄氏只是淡淡相视一笑。
“不行,雁云,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经得住这长途跋涉的车马劳顿呢!你就留在府里。”胤禛坚定地开口。
我挂起一丝微笑,走向锦塌:“妹妹,咱们王爷说得对,你该在府里仔细调养才是,好为咱们雍王府多多的开枝散叶啊!”我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在她耳边低道:“看来怀孕,也是得算好时间的,你说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