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把我当成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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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房外传来鸡鸣，将睡梦中的人唤醒。
陈树被吵醒时，迷糊间觉得下巴有些痒。
他往下看，发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正靠在他怀里，头抵在他的下巴。
是洛莪。
可能是因为后半夜有些冷，所以钻进他怀里睡。
陈树将动作放轻，下了床，去到厕所洗脸。
马天鸣睡得不错，他怕热，比起空调，乡间的风吹进屋子，更让他感到舒畅。
陈树对他点点头，两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平日里的生活过于的紧凑，上学时精神、体力都被压榨，好不容易放假，又需要补觉和写作业。
这么清闲的早晨，实在难得可贵，谁也没有开口破坏这片安详。
还是在洛莪半醒间，不小心滚下床，发出巨大的声响，陈树才从平和中清醒，往楼上跑。
“怎么了？”陈树把人抱起来放床上。
洛莪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挂在眼眶里，显得楚楚可怜。
“不小心掉下去了。”
陈树：“这么大了，还能从床上掉下去，你是小朋友吗？”
洛莪不说话了，板着张脸，一直看地板。
陈树知道自己把洛莪惹生气了，却还是想再逗逗：“生闷气，也像小朋友。”
洛莪眯眼，表情不善的看着陈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
说完，也没管陈树怎样，穿上拖鞋就朝外面走。
下楼跟马天鸣打了个招呼，便开门出去了。
陈树和马天鸣面面相觑，不清楚洛莪在干嘛，于是默契的跟了出去。
洛莪还是穿着睡觉时的衣服，踩着拖鞋，往里面去。
“你去哪？”
洛莪回头看陈数，“去喊谢浩，不喊他会睡死的。”
陈树看着对方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马天鸣道：“那我们准备早饭吧。”
“你知道怎么弄？”
“废话，我当然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用洛莪家的厨房吗？”
陈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洛莪带着谢浩回来时，陈树已经弄好了白菜汤面。
面热气腾腾的，马天鸣飞快的把面端上桌，刚放下，就伸手捏住耳朵，企图让手指不那么烫。
“你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啊？”谢浩惊讶地说。
“陈树做的。”马天鸣道。
“我还以为你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市人呢。”谢浩道。
“什么城市人啊！咋还搞上地方歧视了。”马天鸣把筷子递过去，皱眉道。
“没没没，刻板印象，地方不一样嘛。”谢浩敷衍的安慰。
陈树终于收拾好过来，坐在洛莪旁边，看着洛莪埋头吸面的样子，问道：“好吃吗？”
洛莪吃饭的动静不大，声音也小，并不会影响到别人，本以为可以埋头不说话，却没想到还要被人cue。
“好吃，很香。”
隔了会，才又补充道：“嗯，白菜煮的很甜。”
马天鸣差点把面喷出来，涨红着脸，半咳半笑，看着滑稽。
“洛莪，你实在不知道夸什么，可以夸他长得帅，还会做，夸白菜，白菜不是你家的吗？”
洛莪似懂非懂的点头，认真的看向陈树：“你很帅，也很会做。”
这下谢浩也跟着笑起来了。
“对不起莪子，我心不干净，想歪了。”
洛莪皱眉瞪谢浩，陈树看着想笑。
几人休息了会，便换了旧衣服，准备上山。
“为什么要穿这个，这个很旧了吧。”马天鸣问。
“有些地方有刺，把衣服刮坏了就不好了，所以穿旧的，烂了就扔。”洛莪说。
出门后，两队人，分头行动。
洛莪和陈数去看树，谢浩带马天鸣体验捡柴。
陈树跟在洛莪身后，有种小孩被家长带出门的错觉。
洛莪很坚强，陈树已经不知道多少遍这样想了。
他们走的这条路，其实并不能算正儿八经的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路了。
洛莪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更加瘦小，四周是高大、年代久远的树，而他是秋天森林的一抹新鲜。
“就是那个。”洛莪道。
“陈树，你看，你的亲戚，树。”洛莪打趣道。
陈树耸耸肩，对他宠溺一笑，只是洛莪看不出其中的宠溺而已。
“长得真好，空气很清新，感觉大脑放空，睡在这会很舒服。”陈树抬眼看洛莪。
洛莪本来在看脚边的杂草，察觉到视线，回望过去。
下一秒，对陈树微微一笑。
“你经常来看它吗？”陈树问身旁坐着的人。
“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树会比较安心。”
“为什么呢？”
“树木长在一个很宁静、很自由的地方，人类不会经常来打扰它，它可以一棵树坚强的度过漫长的岁月，它会见证一个时代的消亡和另一个时代的兴起，所以它是很平和，内核稳定的，不被打扰，但拥有历史的。”
“它不会无聊，因为它见过很多：它不会踌躇挣扎，因为它只有自己；它不会因为别的而糟心，只是那样活着，就很好了。”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像树一样，只做自己，只为自己。”
陈树看了眼被树叶遮挡的天空，露出那一点的亮。
“那在你成为树之前，要不要找一棵能够靠着的树，就像这棵一样。”
洛莪抱着双腿，将脸压在膝盖处，偏头看向他。
“什么？”
“比如说……”
陈树凑近一点。
“我这棵树。”
洛莪呆愣住了。
心跳的很快，就像小时看见树长大时，胸腔里喷发出的喜悦一样。
情绪复杂，混合了太多种，让他难以确认的情绪。
耳朵有一瞬的耳鸣，连风吹时，树叶摩擦的声音也没听到。
洛莪无意识的捏紧手指，咽了口口水。
“为什么？”
陈树将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但还是没明白他问的意思。
“为什么，想要当我的树。”
“因为要替你，遮风挡雨。”
“我希望你能做自己，而不会因为别人改变自己。”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让你这么迷茫。”
“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何必为了什么，而去改变，本就很好的自己。”
陈树将自己的手往洛莪那里伸，“对不对？”
洛莪出神地看着陈树，对方只是不淡不浅的笑着，眼里有着如湖水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的温柔。
自己仿佛是一只雪糕，虽然坚固，却总会在阳光的拥抱里，渐渐融化，和残留的余温回到太阳的怀抱。
洛莪似乎是下定决心，抬眼看着陈树，将手搭过去。
陈树注视着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只觉得呼吸困难。
心里涌起巨浪，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对。”洛莪道。
陈树不由得将手缩紧，将洛莪的手一整个包住。
“我很乐意当你的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把我当成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