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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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凌肆高估自己了。
伤口越来越痛，属于格伦达尔的猩冷黏湿的魔力让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发冷，在莫维镇的夜风中战栗。
只是他们穿行在狭窄的巷子中躲避追击，黑暗是他最大的帮手，完美遮掩了这点不自然。
血腥气越来越重了，只是莫维镇本就死了很多很多人，安黎钰分不清这份气息是从自己身边的人身上传来的还是其他。
他说要搀扶凌肆的提议被后者婉拒，凌肆落后他一步，在他后面慢慢跟着。
尽管知道时间紧迫，在这种有心无力的情况下两人行进的速度依旧不快，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抵达空间裂缝所在地。
凌肆扶着墙缓解突然蔓延上来的眩晕，沉声道：“去吧，安黎钰。”
安黎钰回头看他。
“凌肆，你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不安，原先因为凌肆用总部担保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的安全感随着时间被冲淡。
“……不会。”
出乎预料的，凌肆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却又在下一刻看到安黎钰骤然瞪圆了的眼时噗嗤一下笑出声：“怎么可能不会。”
笑声的感染力很强，尽管是被逗弄的对象，安黎钰仍是忍不住和他一样弯唇。
“那我先走了，你要早点出来，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着你。”
他没再耽搁，径直朝空间裂缝的位置走去。
只是他刚刚靠近，耳边忽然传来呼啸的风声，漆黑的人影自他身边擦过，唯有一只红色的眼情不自禁落在他脸上。
但眼睛的主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要做什么，迅速抽身从情绪中抽身，闪现至凌肆身旁掐住他的脖颈。
“格伦达尔！”安黎钰瞳孔骤缩。
格伦达尔面色苍白，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兀自将全部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下的人身上。
空间裂缝的波动很明显，格伦达尔在穿行过那么多不同世界后对这种异常已经相当熟悉，离开仪式举行的地方后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他已经知道安黎钰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哪怕没听见之前他和凌肆的密谋也猜到两人会从这里离开，索性在这里守株待兔。
另一边的两人虽然先一步出发，却因为凌肆的伤反而落后他一段时间到达，直直跌入格伦达尔的圈套。
——格伦达尔做出了和凌肆一样的决定，笃定只要杀了这个“教唆”安黎钰离开的家伙他就会留下来继续做自己的小妈妈。
可他仍然惴惴不安。
在彻底动手前，格伦达尔忍不住喃喃道：“会回到原点的，一定会的……”
只要没了能帮助小妈妈逃跑的人，砍掉他的所有后路，他就只能依附自己活着，绝没有再离开的可能。
只是这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格伦达尔掐住凌肆的手在抖，既是因为身上的伤，也是因为担心——担心真正杀死眼前这个似乎对安黎钰很重要的人后，安黎钰真的再也不会愿意原谅自己了。
他真的想要一个抗拒自己的小妈妈吗？
哪怕他避开安黎钰的视线，依旧没能阻止这个想法不断动摇。
安黎钰显然抓住了这份动摇，尽管他不理解，却还是下意识趁这时候扑上去想救回凌肆。
但他不知道凌肆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的什么那么虚弱，在被格伦达尔钳制之后就不动声色掏出系统商城售价最高的武器。
那是安黎钰在另一个高等级世界做任务时搞回总部的，尽管无法还原其中复杂精细的构造，总部也物尽其用地仿造了很多次品。
虽然不知道这对格伦达尔的作用有多大，但凌肆仍然决定试试，这样近的距离格伦达尔不可能来得及召出触手保护自己。
他按下开关，粒子炮立刻轰了出去，顷刻间就落到意识到什么极速后退的格伦达尔身上，升起一阵浓重的黑烟。
粒子炮的威力显然比凌肆想的大多了，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安黎钰，只他还没来得及担心，黑雾散去里面的两人就重新露了出来。
而他身边，倒在地上的格伦达尔八条触手已被轰去三根，几乎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残肢因为疼痛胡乱挥舞，被掀开的黑袍露出格伦达尔奇怪的下身。
凌肆这时才发现到触手并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召唤物，而是格伦达尔身躯的一部分。
力量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在格伦达尔的世界，越是强大的魔法越是有着恐怖的副作用，身体异变就是其中之一。
安黎钰选择给他系统商城出售的魔法书而不是本世界更强大的魔法就是出于这种考虑。
他不在意格伦达尔是个平庸的人，但绝不希望他和扭曲森林里的那些魔女巫师们一样每天饱受魔法副作用的折磨。
只是现在看来他辜负了他的好意。
无从知晓凌肆现在在想什么的格伦达尔正因为疼痛不自觉蜷缩起身体。
和他几乎是两个反面的安黎钰则在他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乌黑的发丝因为粒子炮的冲击胡乱翘起，全然一副呆愣的傻模样。
他的一只手被格伦达尔攥紧包裹在手心。
汗水将视线糊作一团，格伦达尔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安黎钰脸上的表情，却很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被讨厌的一方，哪怕他刚刚救了他。
格伦达尔的手不自觉收紧，却又担心过大的力道会伤到自己脆弱的小妈妈。
他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哪怕连在被安黎钰带在身边之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都没有，更遑论现在。
他很害怕，他不想死，不想死在刚找到安黎钰的时候。
手再次收紧，这一次却得到了回应。
安黎钰的神色难掩惊慌，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动起来替他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可惜这样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他焦急回头，试图从凌肆那里讨要些止血的药物。
系统商城里确实有，粒子炮说到底是科技产物，造成的伤口很容易处理，但凌肆没打算给他。
他抓住安黎钰的手臂将他拉起来：“别管他了，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空间裂缝会越来越大，不尽早处理的话空间稳定器都可能失效，继续拖延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着格伦达尔失去行动能力他必须要杀了他。
“可是——”安黎钰怔怔瞪大了眼，视线落在他冷硬的脸上，又扭头去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格伦达尔。
后者突然咳嗽起来，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
“格伦达尔！”安黎钰顿时顾不上和凌肆争辩了，急忙查看格伦达尔的情况。
凌肆觉得自己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的情况可比格伦达尔严重多了，只嘴硬一直不肯告诉安黎钰而已。
然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和他相比格伦达尔则是坦诚多了。
或许是安黎钰现在的关心让他重新意识到小妈妈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完全不在意自己，他再次生出了自己能留下他的期望。
格伦达尔学着自己幼时的模样趴在安黎钰肩膀上。
他的年纪本来就不大，苍白的脸颊仍带一分稚气，尽管身量足够高大，高大到几乎能将安黎钰嵌入自己怀里，却还是让后者被这张脸迷惑，误以为他还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
安黎钰有些生疏地抚摸他的头。
格伦达尔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将头埋得更深以遮掩自己溢出的泪珠。
他哑着嗓子艰难开口：“别抛下我……”
他无法想象得而复失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他甚至不再奢求把人留下回到过去的生活，只求安黎钰离开时带上自己。
格伦达尔的语气太过卑微，与肩头的湿意一起不断扣动安黎钰的心弦，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无措地看向凌肆。
男人极不耐烦地啧了声，三两下将格伦达尔从他怀里扒出来。
后者应该不至于这么虚弱，但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任凭他这么对待自己。
凌肆更不爽了，在安黎钰紧张的目光下朝他摆摆手：“可以给我们一个独处的机会吗？我想和他聊聊。”
安黎钰不可能拒绝。
凌肆刚刚对格伦达尔下了死手，但相对的之前格伦达尔也没对他留手，他不可能直接代替凌肆去原谅格伦达尔。
眼下见两人终于冷静下来试图沟通，安黎钰比谁都希望他们能握手言和。
他点点头，相当自觉地转身蹲在一个稍远的角落，不过因为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个角度虽然听不见这里的对话，却能把这边看的清清楚楚。
这点小心思被凌肆看的清清楚楚，他还不至于蠢到当着安黎钰的面动手，当然要是对方能这么蠢就好了。
可惜格伦达尔在打定主意之后就装起了柔弱，哪怕安黎钰走远也是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看的凌肆一肚子火。
他的语气难免带上嘲讽：“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有必要装出这幅恶心的样子吗？”
格伦达尔扯着染血的嘴角露出笑意，不复最开始阴郁的模样，显然能让凌肆吃瘪他很开心。
凌肆几乎是把他摔到了地上。
格伦达尔又咳出几口血，满意地看到远处安黎钰有那么一瞬差点想不顾凌肆的阻拦冲过来。
凌肆：“……”
他咬牙切齿：“安黎钰确实放心不下你，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他绝对会抛下你和我离开。”
凌肆不是说笑，两人的任务原本就是阻止空间融合，只要他告诉安黎钰把格伦达尔带到他原本的世界可能会导致两个世界融合加快，安黎钰绝对会舍下他。
就算不会，凌肆也会让他会。
格伦达尔不知内情，只以为他在炫耀自己在安黎钰那边的地位，顺带将贬低到一无是处。
格伦达尔的眼神黯淡几分，漂亮的属于安黎钰的蓝色眼睛垂下：“但你既然选择和我谈谈，想必明白你需要我。”
凌肆知道他的意思。
伤口上残留的魔力仍在不断腐蚀他的身体里，只是因为痛的太久脑神经几乎已经麻木，他才得以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
格伦达尔依旧在笑，只是这一次的笑里掺了狠意：“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尽情把我留在这里吧。这么久过去我已经恢复很多了，你难道还以为自己能杀了我吗？只要你死了，我总有一天会再找到他的。”
两人互相威胁，最终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妥协。
安黎钰被重新叫了回来。
凌肆把从系统商城换来的伤药塞进他手里：“在这里治还是等把人带回去治？”
安黎钰想选前者，但格伦达尔摇了摇头。
他的恢复速度很快，甚至连断掉的触手都已经长得七七八八，只是他暂时没打算让安黎钰知道。
凌肆也不劝，只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早点走吧。”
安黎钰点头，搀着格伦达尔往空间裂缝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另一边的凌肆也压了过来。
他装摸做样地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惹得安黎钰担心追问：“伤口又开始痛了吗？”
格伦达尔冷冷地注视他。
偷学技术的凌肆毫不在意，故作虚弱地又往安黎钰身上贴紧了点，压低嗓音道：“没事，或许缓一会儿就好了。”
安黎钰不知所措，原本全部落在格伦达尔身上的手分出一只，托住另一边的凌肆。
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非同小可，所幸格伦达尔和凌肆都还算有分寸，没真的完全压上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安黎钰也卯足了劲才能往前走一步，因为咬紧牙关，脸颊难免鼓了起来，看上去软软的异常好捏。
凌肆没忍住碰了碰。
安黎钰不满地嘟囔：“能不能老实一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