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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白猫的魔力在这股明亮的洪流中并不明显,但安黎钰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它。

      他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猫越过所有人扑到法阵跟前,艰难缓慢地将爪子抵上法阵边缘,在那里划了一道口子。

      魔力洪流立刻化作无头苍蝇找不到既定的方向,在空中四散开来,重新搜寻新的目标。

      镇民大惊,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要去抓空中逸散的魔力。

      唯一还算淡定只剩下了艾萨克,正神情严肃的判断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试图找到缓解的办法。

      只可惜他对魔法一窍不通,既看不出地上的法阵失去了一角,也看不出魔力洪流的定位悄悄改变,从法阵转移到了安黎钰本身。

      少年右眼的图案红得近乎滴血。

      魔力重新找到了归宿,一窝蜂地朝他涌去。

      同样无法理解这种精妙的差别的镇民还在状况外,自以为得救了地仰头高呼,满心满眼认为事态的发展还在他们计划之中,殊不知自己的魔力早已沦为他人的嫁衣。

      同样在状况外的还有安黎钰。

      他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地,刚刚还在这里白猫此刻消失,如此突然,让他没有一点准备。

      魔力涌入让他的眼瞳有那么一瞬间变得猩红,视野消释于黑暗,很像很多年前他为了救格伦达尔失去这只眼睛时的样子,属于他的那只蓝眸自此在格伦达尔的眼眶中熠熠生辉。

      有一双苍白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捂住了那只灼热的眼睛。

      格伦达尔沙哑的嗓音响起:“这一次,是真的抓到你了——”

      我亲爱的小妈妈,我的安。

      黑袍笼罩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周身的威压却做不得假,只一眼就让艾萨克浑身寒毛竖起,几乎控制不住双腿的战栗。

      无人敢开口询问他究竟是不是故事里那个要拯救莫维镇的巫师,就连一直热衷这件事的奥尔登都忍不住低下头颅,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芙萝拉的直觉向来最准,情不自禁地往后撤撤,躲到最远的角落观望后续发展。

      她看见银发的巫师含住安黎钰受伤的手指,黑袍底下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四周的镇民。

      白猫在消失之后记忆会回到格伦达尔那边,他很清楚这群人都对安黎钰做过什么,开始代替他可怜的小妈妈收起代价。

      血腥味四起,芙萝拉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触手却径直越过她穿透她旁边人的胸膛。

      格伦达尔瞥了她一眼,就只是一眼而已。

      露出的那只眼睛明明是和安黎钰的眼眸一样澄澈干净的深蓝,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骇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芙萝拉转身就跑。

      格伦达尔没再注意那边的情况,将安黎钰打横抱起,视线落在阴沉的天空上,不满地蹙眉。

      魔力波动自他身上散开,干脆利落地打破了一直笼罩在莫维镇头顶的诅咒。

      阳光透过仿佛碎玻璃般裂开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奄奄一息的莫维镇镇民身上。

      奥尔登捂住自己咳血的嘴,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格伦达尔的故居原本就在镇子的边缘,在这里他们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一里之外郁郁葱葱的森林和清澈的流水,那是和镇子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景象。

      艾萨克却没像他们一样。

      作为和安黎钰相处最久,口头调戏几乎不断的人,他是所有人中伤得最重的那个,失血过多让他几乎没了力气,甚至连手都很难抬起。

      自由降临了,但与他无关。

      艾萨克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激动,内心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莫维镇本身。

      他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总之不像是奥尔登那样。

      他当镇长已经太久了,比奥尔登这个几乎从不出门的药师看到的东西多太多了,早就适应了莫维镇的日子,与他而言,自由只是帮助他打破平淡生活的手段之一而已。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大概也完全不会介意。

      就像安黎钰的出现一样,一个截然不同的外来者,完全没有莫维镇里大家脸上的那种麻木,天真单纯得惹人发笑。

      ——这样也够了,完全够了。

      可惜,安黎钰不会眷顾他,他的归属另有其人。

      艾萨克甚至没能再看他最后一眼。

      收取代价后,格伦达尔没再关注那边的情况,他将安黎钰愈合的手包入掌心,带他回到了曾经的居所。

      白猫的消失对安黎钰打击很大。

      尽管他是被瞒着的一方,却也能从白猫最后的举动里猜出它的用意,知道白猫的消失大概率是为了自己。

      他茫然地睁着眼,右眼因为失去视觉有些呆滞,完整的左眼却空荡荡的,好像装不下任何东西。

      格伦达尔不喜欢这种明明自己就在他眼前却被无视的感觉。

      他附身轻吻安黎钰的眼睛,舔舐上面残留的血迹和他眼眶里溢出的泪滴,原定的计划彻底被打乱。

      那场梦太过短暂,他不敢耽搁时间,所以再次见面后的所有疑问都被憋到了现在,格伦达尔原本是想质问他的,质问很多很多——他到底是谁,他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如此突然地插入自己的生活又毫不留情地离开。

      格伦达尔想,自己对他来说是真的那么不堪吗?不堪到完全不值得一点点留念,说离开就离开,甚至没有一个道别。

      但他问不出口。

      安黎钰落泪的模样让他说不出一句重话,心口好像压了块重石,憋闷得喘不过气。

      触手是最能反映主人情绪的,烦躁得在屋内扫来扫去,无情地破坏所能触及的一切物品。

      巨大的声响重新唤回安黎钰的注意力,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格伦达尔身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意识到现在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漂亮的蓝眸微微睁大,他直接僵在原地。

      格伦达尔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触手也瞬间平静下来,恍如犯了错的孩子,紧张地缩回格伦达尔的黑袍。

      于梦中仿佛加了层滤镜的画面不一样,现实中的触手显然更加狰狞恐怖,顶端还沾着刚才镇民们的血,因为刚刚的混乱这些血甚至还被甩到四周的墙面上,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房间都像是刚刚发生了凶杀案一样。

      安黎钰很怀疑格伦达尔也想对自己下手,因为刚刚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在一刹那冷了下来。

      他不知道,格伦达尔在他走神时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重新狠下心,尽管如此还是被他躲闪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痛。

      格伦达尔站了起来,步步向他逼近。

      安黎钰知道逃避没法解决问题,这不是在做梦,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他必须得面对眼前的一切,无论格伦达尔要对他做出怎么样的宣判。

      他……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了,那天借口不适逃过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会成为回旋镖刺入他的心脏。

      安黎钰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安静的房间里都没有响起一句话。

      他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又因为下意识睁开的右眼看不见慌张换成左眼,手忙脚乱的笨拙样子一如从前,唤醒了格伦达尔的回忆,冷硬的表情几乎很难再维持,他甚至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碰一碰安黎钰脸颊的手。

      他的沉默落在安黎钰眼中换了种意思。

      他胆子稍微大了些,甚至敢悄悄观察格伦达尔的表情来判断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没有任何表情。

      安黎钰有些无措,把这种情况套入过去自己的其他经历,用仅有的经验推断他现在应该很平静。

      奚晟教过他,这样的情况不需要担心太多,如果对面是陌生人的话就说一句“你好,初次见面”,是熟人的话只需要说一句“好久不见”,不需要太过亲昵,保持距离就好。

      安黎钰做足心理准备,终于开口道:“好久不见,格伦达尔。”

      出于某种私心,他在思考之后又小声加了一句:“最近你过得还好吗?”

      他将梦境和现实分得很清,将这视为他们离别后的第一次重逢。

      格伦达尔突然生出一阵悲哀,好像自己无论多么浓郁的爱恨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年轻时候的他会认为这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让安黎钰明白自己有多爱他,他只需要永远霸占住安黎钰最亲近的人的身份就够了,但现在格伦达尔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转移的。

      他依旧无法放手,所以只能继续折磨自己。

      格伦达尔低下了自己的头颅,颤抖地抱住他,黑袍下藏匿的触手悄悄伸出,其中最稚嫩柔软的一支缠上了他的脚踝。

      令人迷恋的体温通过这样的触碰传递到格伦达尔的心口,他痴迷眷恋地呼喊着安黎钰的名字,叫着独属于两人的最亲密的称呼。

      安黎钰茫然极了,愣愣伸手想要回抱。

      可是原本紧闭的木门在他手心将要贴上格伦达尔后背的那一刻被人踢开了。

      安黎钰遗忘了一件事,在莫维镇的诅咒解除之后,原本封锁的空间裂缝自然也重新打开,一直在外面寻找他位置的凌肆终于通过总部的定位机器赶到了这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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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感觉写的不太好,想再完善一下,所以更新暂时会比较随缘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