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番外]临渊》青*

17、第十三章下

　　石惊天怔怔地望着苍鹰消失的方向，极轻极低地叹了口气，垂下头不知在考虑些什么。慕容明珠也不言声，自行去林中采摘山果，洗剥干净后先递给石惊天一个。
　　接过来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觉得有些话还是拖延不如早说，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慕容明珠说道：“你休息得怎样了？要是还能走，吃完我们就上路吧。”
　　上路……我们？石惊天愕然，头一次感到自己的理解力还需要提升。
　　“看你的样子不说也猜得出，一定是家里出了事让你及早赶回去。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能应付所有问题吧。”慕容明珠笑嘻嘻地，还故意开玩笑似的用了戏文中的口气：“敝人既然遇见，当然是要好人做到底，同去一探究竟了。”
　　“慕容大人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走？”
　　“这个自然，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本来目的是什么。既然你坚持劫掠之事非玄青宫所为，那么就是有人冒名犯案也不一定。身为父母长官，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查个一清二楚。”他的语气是少见的坚定，更隐隐有种与外表不符合的威严。
　　石惊天本想拒绝，但他的声音似有种不容反抗的魔力，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你……你就不问我究竟发生何事吗？”
　　慕容明珠不假思索道：“你想说时自然会说，我何必多问？”
　　石惊天凝视他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少见的温柔，心底热浪激荡，终是默许了他的建议。君子之交坦荡相对，意念灵通，话中含义既已点到，便无需再加废言，此所谓感恩不言谢。
　　“好，我带你一起回去。”他扶着树干缓缓起身，行动仍有些费力。慕容明珠见状连忙扶住，感到手下的接触的身体依然冰冷，隔着衣服都能感到隐隐的寒气，心道这邪门武功实乃伤人又伤己，有机会倒是要好好劝他不要再修习才是。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市镇上。这城里虽然不大，倒是颇为热闹繁华，不似一般的山乡野地。二人有伤在身，又怕再遇见什么袭击，因而避开了那当街的几家大栈，转往僻静的角落投店歇宿。
　　石惊天和衣躺在床上，虽然身心疲累，但心事重重之下怎样也无法合眼。外面街道之上传来敲梆的声音，刚刚子时才过，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忽然坐起身，从枕边拿起长剑，先仔细聆听了下隔壁慕容明珠的动静，确认对方没有声息之后才悄悄往门边走去。
　　出了客店便不再迟疑，施展轻功迅速出城往西南行进了七、八里路，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跟前。门扇虚掩，透过缝隙见到里面隐约有火光透出。他伸手轻轻推开，看到一个熟悉的苗条身影背对自己站在神案前，像是等待了不短的时间。
　　“冷雨？”石惊天呼唤自己属下的名字，有些意外。
　　少民打扮的年轻女子转过身，对他恭敬地半跪低头道：“主人，你终于来了。”
　　“怎么是你一个人到来？你大哥呢？”石惊天一边说一边走近想要扶她起来，“前些日断了联系，我正担心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天总算接到了消息，到底你们……”他话未说完，忽见冷雨猛然抬头，紧接着刀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向他直刺过来。
　　石惊天做梦也想不到跟随他多年的近侍会突施毒手，事先绝无任何防备。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大惊之下急忙后退已然不及。虽然避开了前胸要害，但右臂上已经被深深的划了一刀，直削至骨，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衣袖。
　　冷雨偷袭得手，一言不发地向他继续进攻，双目呆滞，眼中不见任何神采。石惊天绝不想和她动手，但避让几次之后见她每一招都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只得咬牙挥掌拍出。这一掌巧妙之极，不轻不重恰好打在对方肩周暗门穴道之上，冷雨登时气息立闭，软软地倒在地上。
　　白衣人勉强立住脚，内伤未愈的情况下又添外伤，刚才那一下失血着实不少，此刻头脑昏沉得几乎也快要晕过去。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神智清醒些，先伸手点了伤口四周的穴道让血流变缓，再撕下前襟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俯下身检查冷雨的情形，见她虽双目紧闭但气息还算平稳，一时应该无碍。他吃力地用一只手将她扶到案桌后靠好，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背对着门外冷冷地道：“既然你早已到了，为何藏头露尾的不肯现身？”
　　“多日不见，师弟的武艺又精进不少。我就知道，仅凭一个冷雨，是绝对收拾不了你的。”大笑声中，一个绿衣人影飞进庙内，稳稳落在案前。来者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相貌英俊，双眉斜飞颇有冷峻高傲之态，与石惊天有几分类似，只眼神却是邪而不正。但看他一身绫罗，服色考究之极，腰悬翠玉肩绣珍珠，手持一把泥金折扇，衣角上熏了名贵的香料。直像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全无一丝武林人士的气息。
　　“感谢大师兄如此看得起惊天，”石惊天漠然转身，面上尽是嫌恶：“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大可直接前来，何必牵连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