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番外]临渊》青*

10、第八章 下

　　一众人应邀来到后堂，见柴愔已经摆好了待客的茶点，只等人前来商谈。多日不见，这位向来意气风发的小王爷今日却显得面容有些疲惫，眉宇间夹杂几分忧虑之色。这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着实不多见，因此才一就座，慕容明珠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把我们叫到一处，还耽误我办公的时间，快点老实交代。”
　　“明珠兄弟真是个急脾气，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套了。”柴愔笑嘻嘻地回答，两人自从不打不相识以后，意气相投相交甚厚，相互之间也不玩那拘礼的一套，“小王今日请你们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咦？这真是日头从西边升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事能难倒柴家的猛虎？”慕容明珠好奇心起，身子前倾作凝神倾听状。
　　“兄弟抬举我了。怎么说在下也是一介凡夫，这世上有太多望而兴叹的难题是我力不能及的。”说到这里他意无意地瞟了坐在右手下方的乐韫一眼，压低了声音笑道：“比如说让你小师叔每次都心甘情愿的……”
　　“天色不早了，小王爷如果有正事还是赶紧说的为好，不要耽误了慕容大人和石大人的时间。”乐韫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并暗中送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还真当我不会生气是怎的？
　　柴愔戏谑地接下了这个眼神，还得寸进尺地悄悄眨了下眼睛。乐韫瞪了他片刻，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偏过头，决定暂时不与这家伙计较。
　　玩笑的目的已经达到，柴愔也见好就收，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下属的探子来报，近期宋辽边境上的一些城镇上常常有人口失踪，尤其以沅县为最。此地归属徐州府管辖，两天前徐州安抚使来我这里，也说了这件事，并求我出手相助解决。”
　　“会不会是辽军又开始打草谷了？”
　　柴愔身边一个偏将禀道：“原本我们也这么想，但去了当地才发现，失踪的人口都是些不满十岁的孩童，而且全部都是男孩。”
　　慕容明珠皱眉：“好奇怪，打草谷的惯例应该都是壮年的男女，小孩子到了军中也做不了体力活啊。”
　　“慕容大人所言甚是，因此我们初步断定，这件事应该与辽军无关。”
　　柴愔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瞧了瞧杯中的茶叶与玫瑰花，沉吟着说道：“我先后派了三队家族死士前去，但谁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有的人甚至失去了联系。”
　　“这么说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犯案的还是留下了些蛛丝马迹。只不过我宁愿这次判断是错误的。”柴愔破天荒地叹了口气。
　　慕容明珠不解地看着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对手能有这等能耐，连柴愔也要忌惮三分。
　　乐韫解释道：“我们仔细商议过以后认为，这事想必与玄青宫脱不了干系。”
　　“玄……青……宫？”慕容明珠用力回忆，他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听到过。坐在他旁边的石惊天原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此刻却突然手腕一颤，泼出了几滴茶水洒在纱袖上。这细微的失态谁也没有注意，却被乐韫尽收眼底。
　　“我想起来了！”慕容明珠一拍脑袋，“第一次跟小王爷产生误会就是因为这三个字啊。那位偏将大哥还说我是什么包庇同伙的……妖人什么的……”他看看柴愔，又看看乐韫：“玄青宫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说这件事会与他们有关？”
　　“玄青宫是地处两国边境的一个神秘教派，听说在辽国上层内部颇受推崇，历代都有高官将门的子弟出自其门下。不过这派人行踪极为低调，几乎不在江湖上行走，因此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喂喂，既然说了低调，现在又出来犯案，不是自相矛盾吗？”
　　“奇就奇在这里。玄青宫虽然行事诡秘，不被一般武人所乐见，但向来安分守己，不论是两国交战还是武林仇杀，数十年间从未出头参与过。大伙原本也只是闻其名而已，但最近这一年里，这门派却一改旧习，先后在边境间几次闹事与我们发生冲突，令军中损失不小……”
　　慕容明珠点了点头：“怪不得我才来的时候，你们说那一老一小是通缉的要犯。咳，早知道有这么多内幕，我当时就不莽撞出手相救，也免得冲撞好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柴愔笑道，“所谓万事皆有天定，若不是明珠兄弟热心帮忙，你我怎能一见如故？而我又怎么会遇见日思夜想之人呢？”
　　身边的家将们早对主人的口无遮拦习以为常了，一个个表情拘谨目不斜视。慕容明珠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欣赏乐韫略显局促的模样，这位小师叔从小欺负他到大，一直苦于没有办法反抗，偶尔能看看他的笑话也算平衡一下心理。
　　“说来说去，柴大哥莫不是想让我去帮你调查这件奇案？”
　　柴愔重重一拍手：“兄弟聪明！自家人就不说那多余的客气话了，小王确有此意。本来这事发生在徐州府地界，应该我亲自前去的。只是这阵子边境局势日渐紧张，萧辰中那个老小子开始蠢蠢欲动，京里又有消息说圣上有意分解兵权。我要是再不盯紧点，恐怕就要被宵小之辈趁虚而入了。”
　　慕容明珠满脸兴奋，觉得这件委托简直称得上是天赐良机。天天闷在官衙里被文件草卷掩埋的日子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了。他的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快意潇洒的江湖人，向往的是自由自在。
　　“承蒙厚爱，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天我就出发！”
　　“等等！”乐韫站起身喊道，斜眼上上下下把他全身扫了一遍：“怎么还是改不了那冲动的脾气？你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去了？你知道要去查什么吗？知道玄青宫在哪吗？”
　　“我……”慕容明珠不好意思的笑了，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心道这下子要被先生当众削面子了。却见乐韫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走到石惊天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我这个师侄生性浮躁，阅历不深很容易上当受骗。小可不才，希望石小侯爷陪同他一起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明珠扁嘴，先生的话也太多了，这还不如被当众削面子呢。
　　“乐先生言重。”石惊天起身还礼，脸上神色淡然：“下官身为节度使大人的助手，有事自然是要跟随左右的。”
　　柴愔暗笑，从怀中掏出一支木令递过去。
　　“玄青宫向来隐蔽，世人只传说他们的大本营位于太兴山南侧的天峰岭附近，却是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所在。不过我新近派出去人传回讯息，说得到了些许入山的线索。你们可持这令牌前去沅县附近的村落与他们碰头，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