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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   雨过天晴,风朗气清,赵殊特意命人将早点搬到园中凉亭,邀黄育芩等人赏景。赵殊、黄育芩和黄平纷纷落座,婢女们鱼贯而入将早点一一布下。

      孙令灵姗姗来迟,只见他满脸焦急,脱口而出道:“小雨留书出走了!”

      “什么?”

      亭中众人齐齐看向孙令灵,孙令灵举起手中的书信。

      黄育芩连忙接过来展开,只见薄薄的澄心纸上只有斗大的六个字——我去找四娘了。

      黄平连忙丢下碗筷,起身就要告辞,黄育芩喊住了他。

      “黄平,回来,你不必去找她了。”

      黄平愕然地缓缓回首:“公子,小雨去找胡四娘,我不放心。”

      黄育芩用筷子搛起一只小笼汤包:“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毕竟胡四娘才算是她的亲人,四娘又不会害她。”

      “就算是亲人又怎么样,胡四娘可有抚养过小雨一日。”黄平难得顶嘴,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当年小雨被托付到他的手中时,还是个未能睁开眼的小狐狸,他日日守着小雨的灵体,等到她睁开眼,看着她一日日地长大。

      一直默默无语的赵殊奇道:“好端端的,小雨为何出走。”

      赵殊想起昨日他协助小雨,替她遮掩说谎,黄育芩没有向他发难,保不齐小雨回来后受到了黄育芩的责难。

      孙令灵知道是昨夜黄育芩的话说得重了些,小雨一时难以接受。孙令灵心想他们这样分开也好,说不定小雨冷静下来就能想通。可是他转念又想,如果之前没有发现符纸的事情就好了,这样他也能心无芥蒂地去将小雨接回来了。

      “昨天和她发生了一点口角,过两日我再去接她回来吧。”黄育芩轻描淡写道,若无其事地垂下头,咬了一口汤包。

      孙令灵入座,左手伸向黄育芩,轻轻地拍了拍黄育芩攥紧的拳头,以示安抚。

      假山,溪池和花木经历了彻夜的大雨洗刷,显得焕然一新,在初阳的光辉中闪烁着水泽。赵殊卖力地一景一物向客人介绍过去,客人们也极有眼色的附和,却因方才的插曲,终究达不到其乐融融的氛围。

      终于挨到用餐结束,孙令灵追上了黄育芩:“如果你不放心,稍后我便向胡四娘递上拜帖,将小雨领回来。”

      黄育芩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魂不守舍地听着赵殊说话。

      黄育芩愁眉紧锁:“我哪里是不放心小雨,胡四娘就算害尽天下所有人,也不会动小雨一指头。我此番回来,并没有同胡四娘说,胡四娘也许原本不知道我现在住进了赵国公府。眼下小雨出现在她面前,她自会猜出我与赵殊一起,而我已经发觉符纸的事情。如果这样,我们再次见面,便是敌人了。”

      “符纸一事,确定是胡四娘所为?”孙令灵问道。

      “我与四娘交浅言深,大略知晓彼此,若不是她,再寻不出旁人。”黄育芩忧心忡忡道。

      孙令灵闻言却倏然展开眉眼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些得意,黄育芩被他笑得不自在起来。孙令灵笑意盈盈:“原来为了我,你会不惜与胡四娘为敌,原来我在你的心中这般重要。”

      黄育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拽过他手腕,过了半晌之后才道:“我明明将那些符纸做了些改动,为何你的灵力还未恢复?”黄育芩抬头,细细打量了孙令灵眉眼,只见他的眉宇间满是倦意。

      孙令灵反握住黄育芩的手腕,宽慰道:“不打紧,这些时日来,好了许多。不如你再陪我回去躺躺。”

      黄育芩闻言咬紧了后槽牙,想起昨夜这人惹得自己失意,却趁虚而入,抱住自己借机揩油,占了好些便宜,又见他嬉皮笑脸,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即拒绝了孙令灵,只让他独自回去补觉,自己则有要事要办。

      孙令灵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忧虑更甚,欲言又止。

      黄育芩摆摆手,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撇开你是要去寻胡四娘吧?”

      孙令灵幽怨道:“也未可知。”

      “放心。”黄育芩拍拍孙令灵的肩膀,潇潇洒洒地转身。

      孙令灵目送黄育芩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游廊拐角处。

      或许是“放心”二字的效用,孙令灵觉得自己睡得格外沉,直到有人推了他的胳膊,他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黄育芩见他醒了,连忙道:“快起来。”

      错过黄育芩的身影,孙令灵的目光飘向远处。夕照透过半开的窗牖,轻飘飘地落进来,替临窗的书案和书架涂上厚厚的金粉。黄育芩见孙令灵醒了,便放开了他,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带着点春日的冷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黄育芩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倏然回首:“宫变了。”

      三个字让孙令灵愣在当场,他摇摇头:“什么?”

      “你的弟弟,胡四娘,同一干世家一起逼宫了。”黄育芩正色道。

      孙令灵咬了舌尖,剧痛袭来。

      见孙令灵仍旧一副呆愣模样,黄育芩只好自己上手替他披上外衣,他向孙令灵道:“来不及了,边走边与你说。”

      孙令灵拽住了黄育芩:“你方才说的是孙令蛟?”

      在孙令灵的印象中,孙令蛟一直是沉默病弱的孩子。孙令灵偶尔回家,他不过偶尔跟在大哥或是母亲身后,淡淡地同孙令灵说几句寒暄的话。

      他一时难以消化这样的消息,任由黄育芩将他拉出门外。

      不料刚出门,赵殊未卜先知似的迎面走来:“暮色四合,黄兄行色匆匆可是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透个气。”黄育芩若无其事道,只是私下攥着孙令灵的五指更加用力了些。

      “既如此,不如我与黄兄同行吧,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透个气。”赵殊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身后的李财极有眼色地上前,“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赵殊显然有备而来,黄育芩冷着脸:“有孙令灵同行便可,赵公子太过客气了。”

      “可是,我打定主意要与你们同去,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即便我因胡四娘之故意外躺箭,也不会越过真正的苦主的。”说罢,赵殊还瞧了孙令灵一眼。

      黄育芩一言不发,孙令灵一头雾水,赵殊于是一手抓住一人:“不如边走边说。”

      又是“边走边说”,孙令灵寻思着自己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后却似又过了百年。

      角门处果然停了一辆青黑马车,十分简陋。黄育芩瞥了一眼赵殊,赵殊道:“非常时刻,需低调行事。”

      马车内十分狭小,能够容下四人,实属不易,除了黄育芩,孙令灵和赵殊之外,还有李财。

      赵殊清了清嗓子,李财会意,于是开口解释。

      原来赵殊因园中仆婢举止失常之故,因而格外留心园中众人行动,却意外察觉其中一人行止如常,并让李财暗中监视。

      李财在赵殊的利诱之下,不负重托,后来果然瞧见他鬼鬼祟祟地避开众人,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站在厢房前,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他挨个进出。

      一番周折后,那人却捧出了一床棉被。

      李财便毫不迟疑地扑了上去,那人死命挣扎,正巧园外有两位修缮房屋的匠人路过,听到了李财的呼声,便毫不迟疑地冲进来,与李财一起拿住了那人。

      赵殊接过李财抢回的棉被,很快发现了其中奥秘,三下两下串联起前因后果,最终锁定了降下符咒的人。

      赵殊懒洋洋道:“放心,我就去看看。”目光却盯着孙令灵。

      黄育芩闭上了眼睛,同样回敬道:“放心,我们也就去看看。”

      赵殊道:“黄兄,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是如何得知宫变之事,不要告诉我,是胡四娘遣人来告诉你的。”

      黄育芩捏了捏眉心。

      说来讽刺,因钱三郎三番两次地去寻顾芸娘麻烦,黄育芩原想请胡四娘替锦绣坊的顾芸娘讨回公道,却意外得知胡四娘与钱三郎之间存在着七拐八绕的姻亲关系。现在黄育芩察觉到了胡四娘的怪异举动,于是想一探究竟,思来想去便决定从钱三郎查起,于是特意出门去寻了锦绣坊的顾芸娘。

      没想到等他到时,锦绣坊内满地狼籍,绣品,绣架,丝线等物散落一地。顾芸娘与穆玲琅坐在石阶上,穆琳琅似乎正在言辞激烈地说些什么,眼泪簌簌落下,满眼痛惜。

      顾芸娘目光怆然,颊边有未湿的泪痕,还沾着一丝朱色。她的手腕被穆玲琅痛惜地捧在手中,手腕上的皮肉由利刃割开,伤口几欲见骨,鲜血不断流下,洇湿了布裙。穆玲琅颤抖着手给她止血包扎,口中不断地痛骂着钱三郎。

      黄育芩刻意地发出些脚步声响,她们似乎并无察觉。

      “穆娘子,你的手不稳,不如换我来替顾娘子包扎吧。”黄育芩突然出声,将她们二人吓了一跳。穆琳琅连忙让开位置,于是黄育芩顶上。

      “怎么伤得这般严重,顾娘子是手艺人,为何这般不小心。”黄育芩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他对顾芸娘颇为敬重,知道她依靠手艺自力更生。

      黄育芩这么一说,顾芸娘越发伤心起来,穆琳琅呸了一声:“都怪那该死的黑心小人钱三郎,霍霍芸娘大半辈子还嫌不够,自己找死造反,倒要拉着我们锦绣坊的姐妹去做垫背,如今锦绣坊中除了我与芸娘外,所有的绣娘都被他挖走,去绣那劳什子的龙袍,说是来不及了,硬是胁迫芸娘与我替他赶工,芸娘气急攻心,便用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顾芸娘阻住不及,穆琳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尽数说与黄育芩听,黄育芩看到那把精致的小绣剪,沾了血掉在地上。

      黄育芩妥善处理好了顾芸娘的伤口,这才匆匆折返回赵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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