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明月【苗疆】》归漆

1、凤凰涅槃

　　南疆有这样一个地方，用白银写诗，针线作丹青，以布为纸，这些无一不在描绘这他们遥远的历史，描绘出最曼妙的图腾这个地方就是——苗族。

　　苗疆族人世代以供奉蛊神——岚川为荣每100年族里就会从新生儿里挑选出蛊虫契合度最高的人当选圣子圣女。

　　今年正是挑选的时候。

　　大祭司拿好名签，走到了仪式广场，对着苗族的族民们宣布了圣子圣女的降临，以及他们的名字。

　　圣女——惟灵 圣子——计央

　　站在广场中央高处的大祭司，沉默不语，满是皱纹的手掌里只是拿着名签，面向底下嘈杂的族民缓缓开口：“这就是来自蛊神的赐名。”

　　族民即使有很多疑问，但因为这是来自尊崇的蛊神赐名，没有人会有意见。

　　苗族人的名字，素来只有一个字，只要是自然万物，都可以用来当做自己的名字，名字所涵盖的意义也是父母对自己的无限期望，所以苗族人的名字都是独一无二的。

　　日出云卷，一晃十八年过去。

　　计央与惟灵逐渐从婴儿时期的牙牙学语到如今的出口成章，他们一起度过练蛊的无聊的日子，一起度过盛大的节日，共享对方的秘密，知晓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这18年间，两人虽平时打打闹闹，但练蛊这件事从没有荒废过。族里的百姓也认为自家的圣女平易近人，圣子却下手狠辣，每次看见他们打闹也都在心里替圣女着急怕受了伤。

　　两人每次的打闹看似鸡飞狗跳，但计央从未动过手，只口头上跟惟灵拌几句嘴。

　　对于惟灵好几次提问为什么，他都只静静地看着她说“这是礼仪，你不懂我的艺术，听说京中的公子哥都流行对女子这样。”

　　只有一次，计央晃悠悠的回到宫殿，一路上的奴仆都大着胆子悄悄的瞄自己，他暗自在想他们平时躲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今日.......

　　快步回到卧房，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就知道为什么那群奴仆为什么不惜流血挨板子也要这么看自己了。

　　惟灵使计给自己种了蛊，把他原本还算俊俏的一张脸给遮完了。

　　他东找西翻终于从一个积灰的匣子里找到了一个银面具，他对着铜镜戴好面具，拿着药粉悄无声息的翻到惟灵的卧房里里。把无色无味的药粉轻轻抖入她每次回寝店必喝的琼酿中。

　　每次惟灵喝完都要起疹子，解不开就会向他示弱，装可怜，待他心一软解开后，惟灵还会在给他下其他的毒，他偏偏还解不开。

　　如此来来往往，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了。

　　族里一旦到了二八年华，无论男女，地位是否崇高，都必须练出一种蛊来。

　　身为族里地位仅次于大祭司的圣子圣女更是要做出不一样的蛊，这也是族民们检验他们未来的领导者能力的时候。

　　而这也是让惟灵与计央的关系逐渐走向敌对的时候，圣子圣女只会取其一位成为新的苗王。

　　胜者为王，成王败寇。

　　尽管平时会一起打闹，但他们谁也不想死。

　　——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在秋水阁的牌匾之上。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秋水阁四周光亮十足，是足斤足两的夜明珠悬挂镶嵌在秋水阁的支柱上。

　　秋水阁四面出廊，金砖铺地。继续往前数十步，就可以看见秋水阁奢华的打造。

　　殿内外檐均饰着蛊神和自然万物的墨画，殿内设地屏宝座。

　　成队的奴仆站在秋水阁门外，他们不仅是奴仆，也是药人。

　　新炼制的蛊不知道效果威力，只能种在药人身上，再观其反应，如果药人能活下来，就能重新获得自由。

　　豪华的宫殿外走进一个奴仆，只依稀可见她行了一个神圣古老的礼仪，低头轻声的开口。

　　“启禀圣女，圣子求见。”

　　“告诉他，不见。”

　　计央一把撩开帘子，清冽的声音由远而近“你说不见就不见，他们可拦不住我。”

　　计央走上前就看见精雕玉琢的一张小脸，皓齿朱唇，杏眸乌黑，细长的头发自然垂落在衣服上，身后站立着一堆奴仆。

　　从上往下看，头梳双髻，发间簪着银累丝芙蓉形的银钗，额间坠饰相连接几缕银制水滴状坠落在眉眼直接，耳垂旁一对银饰流苏的耳坠，穿着红色宽袖交叉齐腰的罗裙，披帛绕肩，好不气派。

　　惟灵听见了声音，也不抬头查看，只是继续涂着指甲上的丹寇，“谁允许你进来的。”

　　计央眼看着眼前的的人不动弹，只默默走到她的一旁，捻起一缕发丝，不断缠绕。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是发夹上的银铃铛在响，发丝不断的扭曲，使发间的铃铛也一阵一阵的响起来。

　　“全都出去，我有几句话想跟圣女单独说说。”

　　偌大的宫殿，无一人动摇。

　　“再不出去，你们可就没命了。”计央做势要给他们种蛊。

　　惟灵虽然不在意这些奴仆，却也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

　　“你们先下去吧”

　　少年嘴角上挑，显得眼尾的一颗泪痣更加妖艳，他回答着惟灵一开始的问题“当然是我自己允许了，难不成还能是，你的楠允许的吗？”

　　惟灵用刚做好的指甲轻点几下他的眼角的痣“圣子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我这里，楠。可比你重要多了。”

　　“是吗，劝你可别太把他当回事，小心农夫与蛇的故事就在你身上应验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呵，那总比你这个自诩好人的好。”

　　“好了，我今天是来给你说正事的。”

　　惟灵听到他的语气一变，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什么事。”

　　“明天大祭司会让我们两人的蛊虫互相厮杀，赢则活，输则死”

　　“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哦。”

　　惟灵呛声“这些我们不是都心知肚明吗，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次日，瓦蓝色的天空飘起层层云朵，灼热的太阳炙烤着万物生灵，河水波光粼粼，头也不回的流向了远方，轻轻触碰，有些许烫意。

　　阳光悄然摇晃，闪烁的光芒照射过眼睛，仿佛整个苗疆都在上下摇摆不定。

　　古老的钟声响起，整个广场四周族民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现在由圣子圣女斗蛊，胜者为我族新任苗王！”

　　两边依次有奴仆端着一个秘制锦盒呈上来。底下的族民只能看见蛊虫的身子被他/她的主人拈了起来，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放在了比斗台上。

　　台上有着五颜六色的血，是各种各样的蛊虫遗留的尸体残骸。

　　“小乙呀，你可要争口气。赢了那个猪头男，我天天拿血喂你。”

　　“小美，你争口气。对面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现在肯定在诅咒我们。你要是输在那条死虫子身上，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子蛊与母蛊的心意相通，只要是是母蛊所想的，子蛊都能明白。更何况他们两个把狠话都说了口......

　　这种事关生死的比试，双方都拿出了百分百的实力，耗费心神练的蛊就相当于主人的第二条命，主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是用蛊虫尸首入药，主人也还有救。

　　这是族里的秘辛，除了大祭司，圣子圣女，谁也不知道。

　　乌压压一片的族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比斗过程，忽然“啪叽”一声响起。

　　族民们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场面，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呼喊大祭司。

　　“怎么蛊虫都死了！”

　　“大祭司，大祭司，你快上去看看”

　　层出不穷的声音开始响起。

　　还不等大祭司上前查看，看台底下就冲出来两个蒙面杀手，对着台上的人就是刀刀毙命的节奏。

　　所幸惟灵计央从小就开始了蛊虫的训练，所谓训练就是把他们丢到万花森林里面，自生自灭，自给自足。

　　那片森林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毒虫，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森林里夜间还会有发亮的夜明珠，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哪里是夜明珠，其实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只能用肉搏。

　　凭借着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们从小就练就了一番极好的武艺。

　　“斯啦——”

　　是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刺客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的出，手中长剑划破长空，剑尖所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留下一道淡淡的剑气痕迹。

　　只见惟灵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笛，吹响着特殊的音律引导着密密麻麻的的毒物向着刺客前行。另只手中的长剑不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如果抛开刺客被恶意毒肿脸庞去看，就像与刺客共同演绎着一场华丽的剑舞。

　　计央也从比斗台桌底下掏出一柄剑，剑这是他们藏在这里的。

　　这是昨日他们商量的计策，两人都不想死，也不想对方死，那就只能用第三种办法——假死。

　　但他们都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刺客来袭击！几个会用剑的人一起打斗，旁观者只能看见剑光闪烁。

　　刺客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目光紧盯着计央,手中的长剑犹如他的肢体的延伸，随着他的心意而舞动，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决心和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斩断。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他们还在上边不断与刺客打斗，他们的侍卫也在不停的厮杀。

　　噗呲一声响起，惟灵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匕首一刀穿心毙命，温热的血飞溅到了她的脸上，鲜血不断涌出，瞬间污染了衣裳。

　　听到声音从而分心转头的计央还没来得及看清凶手的模样，耳后也只传来匕首插进血肉的声音，耳边还伴随着一句“传闻中的你们也不过如此，南疆终究是我的天下。”

　　湛蓝的天空毫无预兆的下起了磅礴大雨，似要把大地冲刷干净。带着腥气的鲜血应声涌流出来，将他身前青衣浸染成一片暗暗的紫色，将地面上淌开的雨水染红。

　　——

　　秋水阁

　　惟灵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愣了瞬间，发现自己好像重生了。她细细感受着体内血液的循环流动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她毫不意外，身为苗疆的圣子圣女，他们就是有特殊的能力。

　　这是个独属于圣子圣女的秘密。

　　圣子圣女在得到赐名过后都会被带到密室里面，接受传承记忆。

　　记忆里的人告诉他们，要去万花森林里面，那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她跟计央毫不犹豫的前往了森林，就是那片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森林。

　　所以她更加确认她重生了这件事情。

　　她抬起手，示意守在一旁的人过来。

　　只见两个穿着利落的侍卫走来。

　　她平淡的：“现在是多久。”

　　“回禀圣女，现在是南疆147年。”

　　看来这是回到了比斗台前两年，如今必须要尽快找到计央了，要确认他是不是跟他一样——重生在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