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是怎样炼成的！》贝贝卓然

6、第六章

　　中央魔法学院的住宿条件在莱柠看来简直太棒了。

　　非常柔软舒适的床铺，书桌、布艺小沙发、橱柜一应俱全，抽屉里甚至还十分周到地备有餐具。

　　莱柠打开书桌上镶嵌着魔法石的桌灯——使用方法和她自己家里那个差不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说是整理，莱柠其实只有两身衣裳、一条睡裙，和十几枚铜币。

　　幸运的是，魔法学院并不向学生收取学费，什么教材教具也都是免费，甚至食堂还提供免费的餐食。

　　不过莱柠还是琢磨着过些天，等熟悉了学校和教学之后就去找个零工打打。

　　依旧是面包房，或者别的也行。

　　因为总会有用到钱的地方，中央之都的消费会不会很高呢？她还需要买过冬的衣服呢。

　　思考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莱柠还没洗澡就合衣躺倒在像云一样柔软的床上，闭着眼快乐而安详。

　　好期待明天啊！第一节课会学些什么呢？超酷炫的火焰魔法，还是神秘的水晶球占卜？

　　嘿嘿，不管是什么课她一定都会好好学习的，成为优秀的魔法师指日可待了！

　　莱柠在床上滚来滚去。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谁会晚上来找她？莱柠起身，从内侧把门打开一人的大小，探出头看到穿着墨色魔法师长袍的青年站在门外。

　　他原本有些懒散地扶着门框，见莱柠开门便稍稍站正。

　　“伊斯恩学长？”莱柠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莱柠说着，就见他打了一个哈欠，微微眯起的浅绿色眼睛。莱柠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色。

　　自动亮起的壁灯在走廊散发着黄色的光晕。

　　或许她应该邀请伊斯恩进门喝个茶？母亲去世之后，家里不怎么来客人，她对这些待客之道有些生疏。

　　“要不先进来喝一杯……”莱柠的话语顿了顿。

　　等等。她好像没有茶，但是好歹可以给伊斯恩泡蜂蜜。问题的关键是，她没有杯子啊。

　　在马车里喝水用的杯子是诺安的。莱柠回忆了一下宿舍里配的餐具，好像并没有杯子。

　　……或许伊斯恩不会介意用沙拉碗喝水？

　　伊斯恩看着她，垂下的眼眸，懒散又困倦，等待她未尽的话语。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进来喝一碗茶？”

　　伊斯恩：碗？

　　伊斯恩：“不用了。”

　　避免了用沙拉碗喝蜂蜜水的奇怪画面，莱柠松了一口气。

　　伊斯恩：……

　　她脸上写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伊斯恩说：“这么勉强就别客套。”

　　你别说出来啊！

　　好在莱柠这个时候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东西，立马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飞快转移话题：“啊，这是什么？”

　　伊斯恩把东西递了过来，终于说起敲响莱柠门的目的：“学校发放的学生制服，白天忘记给你了。”

　　难道是魔法长袍！装在纸袋里莱柠看不清楚，她迫不及待地就想回房间试穿！

　　“谢谢你伊斯恩学长！”莱柠连忙接过来。

　　嗯？没拿动。

　　莱柠抓着纸袋的一端再次用力，纸袋还是没动。

　　是另一端的伊斯恩根本没松手。

　　莱柠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听到他吐出冰冷的话语：

　　“十个银币。”

　　莱柠瞪大眼睛。

　　“什么？”莱柠难以置信地眨着眼，好像没听懂。

　　“我说，这套制服要支付十个银币。”

　　莱柠当然听懂了。

　　掏空所有口袋也只能拿出十六枚铜币的莱柠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学校不是都不收取费用的吗？”

　　伊斯恩把纸袋松开了，毕竟不怕她抢了东西就跑。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样子，好心解释了一句：

　　“学习的费用的确不收取，生活必须的住宿和就餐也不收费。但是制服都不属于。”

　　但没有制服怎么能称得上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呢？莱柠不能没有她的第一套魔法师长袍。

　　不过这也太贵了吧，比魔法元素亲和力测验还要贵，中央之都消费水平这么高吗？

　　“我没钱。”莱柠语气沉重地说出这个事实，“或许我能分期付款吗？首付十六枚铜币。”

　　伊斯恩一脸“你觉得呢”，伸手就要拿回纸袋。

　　伊斯恩没拿成，这回是莱柠根本不松手。

　　“伊斯恩学长。”莱柠眨动着眼睛，“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吧？能借我点钱吗？”

　　伊斯恩微微一愣，第一次认真地看她。

　　少女有着和他相近的亚麻色头发，只是颜色比他略深些，浅褐色的眼睛在黄色的灯光下像是琥珀。她的脸上写着“拜托拜托”，双手用力攥紧，好像担心会从他口中听到拒绝的话语。

　　他确信了莱柠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尽管她说出来的话像是如此。

　　因为是乡下来的年轻小姑娘吗？她好像不擅长更好的措辞，借钱也是，邀请他喝茶也是。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啦，他只想快点完成这件白天遗漏的事项，然后回去睡觉。

　　“可以。”伊斯恩说。

　　莱柠顿时雀跃起来。天呐，伊斯恩学长真是一个大好……

　　“但是你需要还我二十银币。”

　　“你抢钱啊！”莱柠脱口而出。

　　“你不借的话我就走了。”伊斯恩无所谓地耸肩。

　　几步的距离，侧面黄色的壁灯灯光，在伊斯恩宿舍落下半边轮廓浓重的阴影，但莱柠平视着他的胸口，能清楚的看清他外袍上精致的黄蓝色校徽刺绣，里面露出白色衬衣的衣领和校徽同色系的一节领带。

　　越看越觉得喜欢啊，莱柠真的不能没有她的第一套魔法师长袍。

　　莱柠做垂泪状：“我借。”

　　“行，衣服拿着吧。”伊斯恩点点头，对她的决定毫不意外。

　　莱柠迫不及待的扒拉开纸袋，瞅瞅里面的制服，一抬头伊斯恩已经转身离开。

　　“伊斯恩学长。”莱柠再次叫住他。

　　伊斯恩停住脚步，黄色的壁灯光笼罩着，偏头瞥过来一眼。

　　“还有什么事？”

　　莱柠拿着纸袋，真诚地道谢：“今天白天，谢谢你用浮空术接住我和诺安，真的非常感谢。”

　　莱柠看到伊斯恩的神色顿了顿。

　　她不提起还好，提起这件事伊斯恩就想起来，他今天晚上回去之后还不能睡，还得先为目击这事写一篇现场情况说明。

　　他说：“那你还我二十五银币。”

　　莱柠：……

　　“什么啊！”

　　而且我的性命就值五个银币啊！

　　————

　　是迎新致辞和校规解读。好无聊的第一节课。

　　不过莱柠的心情还是很好。

　　她身上穿着魔法学院的制服，衬衣长裙外袍一应俱全，在哒哒哒地跑过一整排长形玻璃窗时，忍不住在其中一扇前面停住，美滋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影。

　　完全就是一个魔法师的样子了嘛！

　　她确信制服上面附了魔法，因为穿上非常合身，而且现在在夏天的室外也并不感到闷热。她怀疑冬天这身衣服会变得非常温暖。

　　莱柠感觉这十枚……啊不，这二十枚银币花得非常值。

　　校园里的路标随处可见，莱柠前往大会议厅，越来越多的少男少女朝这里汇聚。他们大都整齐地穿着发放的制服，偶尔有人没穿外袍或没打领带，有的在外袍上别了闪亮的别针，显露着他们的个性。

　　莱柠在门口再次遇见了伊斯恩学长。

　　他眼下的青黑色仿佛更重了，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对着一只只伸过来的手分发校规手册，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莱柠向他拿校规手册的时候，他才抬了下，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伊斯恩没好气地说：“呵。”

　　莱柠：？

　　这是一座圆形建筑，大会议厅就在建筑中央。拱顶是透明的玻璃或者魔法阵光幕，阻隔了夏季的炎热，但明亮的日光还是洒在会议厅的中心的讲台上。

　　环形的桌椅围绕着讲台，是微微俯视的角度。这里应该能容纳数千人，同学们基本入场后也还有很多空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莱柠判断不出具体人数。

　　莱柠找了个空位坐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诺安。毕竟这里人头攒动，而她讲台对面的座位上的人影都看不清。

　　不过从这里看讲台倒是十分清楚。

　　莱柠看到圆形的讲台地面上，有魔法阵亮起。

　　莱柠睁大了眼睛。

　　嘈杂的会议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后排的学生伸长了脖子。

　　金色的魔法阵化作一道火焰般的光柱，下一秒倏地熄灭，一个高瘦的人影出现在讲台中央。

　　“是校长！”有人说。

　　声音就从旁边传来，莱柠歪过头看去，隔三个座位的距离坐着两个没穿制服的少女。

　　“同学们好，欢迎大家来到中央魔法学院。”

　　头发花白的校长朝同学们点点头。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袍，脸颊消瘦，目光十分明亮，声音像是在整个会议厅环绕。

　　校长一定使用了魔法，或者说会议厅里有放大声音的魔法装置。她的长袍真是又特别又美丽。

　　“那一定是校长上学的时候流行的颜色。中央魔法学院的制服外袍每十二年换一次颜色，每次都会引领潮流。”

　　莱柠忍不住再次朝那边看去。

　　她们居然没有穿制服，一个梳着精致发辫，发间缀着钻石发饰，与身上的天蓝色长裙如出一辙的华丽，她微微抬着头，神情高傲。见莱柠看过来，她几不可见点了一下下巴。

　　显然刚刚说话的正是她。

　　大城市的人都是这么美丽又有个性吗？

　　“我叫莱柠。”莱柠忍不住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蓝裙少女再次点点下巴，弧度似乎比刚才略大一点：“我是蜜亚。”

　　于是她身边穿着女仆裙的短发少女也对莱柠温柔地弯了一下身，像是在行礼。

　　莱柠的注意力很快又重新被校长吸引：

　　“现在，同学们，让我们请新生代表来为分享一下入学的心情。”

　　接着，莱柠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从讲台边缘迈了上来，灿烂的金发像是把拱顶洒落下来的阳光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是诺安！

　　莱柠再次惊讶地睁大眼。

　　就一个晚上没见，他怎么成为了新生代表？

　　“是生面孔的帅哥！”莱柠听到蜜亚惊呼。

　　诺安很有被注视着的自觉，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但是属于少年的飞扬神采，让讲台仿佛变成了只为他聚光的舞台。

　　一晃神的功夫，诺安简短的分享已经结束，校长让同学们翻开校规手册。

　　莱柠的手翻动着手册，眼睛还看着台上的诺安。

　　他朝讲台边缘走去，四处张望，像是不确定该坐到何处。他转向哪里，哪里的前排就有同学朝他挥手。但他只是摆摆手。

　　莱柠怀疑他是在找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莱柠立马朝他招手，努力挥舞着最大的幅度。

　　果然，当诺安仰着头，视线穿过那些穿着同样魔法师长袍的陌生面孔落到莱柠身上时，他立马被点亮了。

　　他快步朝莱柠的座位走来，莱柠往里面挪了一挪，好让他坐在自己外侧的座位上。

　　他刚坐下就笑着挑起眉，目光热切地问：“我是不是很帅？”

　　刚想问他怎么成了新生代表的莱柠又不想问了。

　　算了，反正他总是那么合适。

　　莱柠十二分真诚地说：“超帅的！”

　　莱柠刚说完，似乎感觉到一道不一样的视线。她循着感觉望向侧前方，隔了几排座椅，一个黑发的少年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她。

　　奇怪，是认识的人吗？

　　莱柠探究的视线朝他望去，但一眨眼，又只看见穿着同样法师长袍的一排排后脑勺。

　　“怎么了，莱柠？”诺安侧过脸疑惑地看着她。

　　是错觉吧？在中央之都，莱柠只认识诺安一个人啊。

　　“没什么啦。”莱柠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到校长的校规讲解上，低头默读着手册上的校规。

　　话说校规手册也太厚了吧！

　　诺安倾身过来，视线穿过莱柠颊侧垂落的发丝，落到她的手册上。莱柠的耳朵有点痒。

　　还不等莱柠说什么，诺安就用指节点了点莱柠的书页，说：“你在看哪里啊？根本不是这一页啊。”

　　“啊。”莱柠手忙脚乱地去找正确的页码。

　　诺安抬起头，笑容微微收敛，看向莱柠刚刚出神的方向，好像却没看到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