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是怎样炼成的！》贝贝卓然

5、第五章

　　莱柠攥紧了诺安的衣服，她自己的裙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们共骑着一个复古造型的飞行魔法装置——也就是一把扫帚，飞行在半空。

　　呼啸的风迎面而来，莱柠坐在诺安身后，他的发尾在她眼睛前面扫来扫去，让她睁不开眼。

　　莱柠忍不住往下面望去，视野中出现一座面积广大的城市，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半球形光幕里，如果不是她的视线从上而下，今天的阳光又十分耀眼，她是看不到这个光幕的。

　　“是中央之都和防护阵……”

　　“你说什么！”诺安大声问。风呼呼作响。

　　莱柠就坐在他身后，已经笑起来。她努力伸长脖子，拖长了声音在他耳边喊：“中央之都到了——”

　　诺安原本专注地看着指路的光线，操纵着扫帚的方向，听到莱柠的话，他也激动地向下看去——

　　扫帚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七歪八扭朝下面坠去！

　　莱柠：！

　　突然上下颠倒的莱柠抱紧诺安的腰，瞪大眼睛发出尖叫：

　　“啊啊啊！——要撞上防护阵了！！”

　　诺安努力握紧扫帚想要避开，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嘭！”

　　预感中的撞击没有发生，他们也没有被弹开或者被攻击，防护阵的光幕在他们落下时破开一个圆洞，两人一扫帚直接坠了进去。

　　诺安还在咬牙挣扎着把握扫帚的方向，但是下坠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扫帚在中央之都的上空划过一道支离破碎的曲线，紧接着地面扑面而来！

　　尖叫声再次从灌满了风的莱柠和诺安嘴里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

　　“浮空术！”

　　平地上忽然掀起一阵风，在莱柠和诺安即将撞上地面时托起了他们。

　　他们不轻不重地摔倒地上，惊魂未定，紧接着是可怜的扫帚，被摔成了两节。

　　莱柠龇牙咧嘴地从诺安身上爬起来。

　　好像没受什么伤，莱柠差点以为要开学未捷身先死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又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左右看看。

　　周围居然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有衣着鲜艳的，也有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他们都十分一致地停着脚步看向从天而降的莱柠和诺安，满脸诧异或好奇。

　　“这两人是谁啊？”

　　“这是什么情况？”

　　莱柠听着他们窃窃私语，她向前面望去，看到一座华丽的大门和一片城堡似的建筑群。

　　莱柠读出门边的字母：

　　“中央魔法学院。”

　　“我们到了！”莱柠简直要跳起来。

　　她激动地看向诺安，他在揉着胳膊，闻言朝莱柠的视线方向看去，然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飞扬的笑容：

　　“幸好及时赶到了。”

　　他的金色头发炸成了蒲公英，莱柠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诺安毫不在意，他用手随意拨了两下头发，掩盖不住的天生丽质。

　　他朝莱柠看去，她当然也顶着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于是伸出手把她的脑袋揉得更乱一些。

　　莱柠：“你是鲁娜阿姨吗？”

　　“你们两个——”

　　忽然有一道声音插到两人中间，莱柠和诺安一同转过身，一个身穿魔法师长袍的青年正站着他们不远处。

　　他应该是处于刚刚步入青年之间的年龄，手握魔杖，头发是和莱柠比较相近的亚麻色。

　　莱柠仔细观察着他的魔法师长袍，发现细节和花纹都和希尔弗老师有所不同。

　　她认出他的声音，就是他施展了浮空术救了他们一命。

　　莱柠刚想向救命恩人道谢，就见他露出了看见大麻烦的表情。

　　“你们两个，把中央之都防护阵撞破了一个洞。”

　　莱柠：！！

　　莱柠缓缓抬起头。

　　从城市里是看不见防护阵形成的透明光幕的。她只看到头顶，在他们落下来的地方有一个鲜红色的圈，正是他们穿过的那个圆洞的边缘线。

　　莱柠动作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诺安。他也正在看莱柠，无声地用口型说到：

　　我们不会闯什么大祸了吧？

　　莱柠和诺安一齐满头大汗。

　　————

　　三天前，莱柠和诺安得知提布图城的传送阵故障，一时却找不到什么其他的便捷的交通方式。

　　工作人员承诺传送阵会在三天后，也就是今天早晨维修完毕，于是他们在今天早晨进入了通往奥罗拉黄金城的传送阵。

　　然而，传送阵修好了但有没完全好。

　　一阵眩晕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离奥罗拉黄金城不远的冷清小城。

　　这里的“不远”只是和他们偏远落后的小镇相比而言，要到中央之都还要乘坐一整天的轨道列车。

　　但是来不及了啊，今天就是九月一日，魔法学院入学报道的最后一天。

　　诺安往工作人员手心里塞了一枚金币，得到了他的建议：“不如你们去买个飞行魔法装置？走最直的路线，用最快速度，下午就能到了。”

　　诺安说：“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莱柠和诺安现在正端坐在魔法学院的接待室里，一支金色羽毛笔自动记录着他们的“罪供”。

　　莱柠可怜巴巴地盯着鞋尖，紧张地补充：“我们不是故意砸坏防护阵的。”

　　那位使用浮空术救了他们的魔法师伊斯恩坐在桌子后面，忙忙碌碌地写着什么。听到莱柠的话，他头也没抬：

　　“故意不故意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或者说整件事情都轮不到我管。一会儿会有老师来……”

　　有人敲门。

　　伊斯恩止住话起身去开门。

　　莱柠便看到一个银色长发的青年进门，他的视线落到莱柠和诺安身上，浅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些讶然：

　　“破坏防护阵的，是你们？”

　　莱柠和诺安的眼睛都亮起来。“希尔弗老师！”

　　“你们认识？”伊斯恩瞥了他们一眼。

　　希尔弗对他点点头，平静地说：“辛苦你了，伊斯恩。”

　　伊斯恩耸了下肩，离开接待室，顺手带上了门。

　　把视线转到接待室里，希尔弗当然认识他们，一脸可怜的莱柠和一脸无辜的诺安都是他招进学校来的。

　　此时，这两个小孩都用闪闪发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希尔弗有点想叹气。

　　他垂下眼眸翻看着他们的“罪供”记录。莱柠的目光从他翻动纸页的手指向上，观察着他的表情。

　　银色长发垂落在他的胸前，青年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莱柠没有看出生气或者谴责的意味。

　　诺安朝莱柠挤挤眼睛，都松了一口气。

　　破坏防护阵大概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但是既然是希尔弗老师负责处理这件事，那么最最糟糕的情况——被学校开除，应该不会发生吧。

　　毕竟嘛，希尔弗老师这么好、这么温柔，那双美丽的矢车菊般的眼睛，一定不忍心看着她被拖出学校吧！

　　至于其他的什么处分，倒没有大的所谓，不会影响她在校学习就好了。

　　莱柠开始有闲心去看那支悬浮在半空中的羽毛笔了。

　　余光瞥见希尔弗老师翻完了那份记录，莱柠立马乖觉地道歉：

　　“希尔弗老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破坏防护阵的。”

　　她试探着开口，“我们会被开除吗？”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莱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防护阵在这几天对携带了录取通知书的准学生开启了权限，让他们能够自由出入。只是所有学生选择从预先就开启的城门处进出，而不是从天上。

　　不然他们想故意也没那个本事。

　　但是修补防护阵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都城防卫处一定会大肆吵闹，要求他们从重处罚。

　　说什么“开除”呢？他们两个甚至还没正式入学，学校要取消他们的入学资格确实是十分有可能的。

　　莱柠看向他浅蓝色的眼眸、微微蹙起的眉毛，在他的沉默中屏住了呼吸，感觉悬着的心要死了。

　　希尔弗老师为什么不说话，……不会吧，不会真的把她拖着丢出城，让她再也不能学习魔法吧？

　　魔法学院，我来了但又没来？

　　希尔弗看着他们可怜巴巴地交换着眼神，少女的长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还来不及梳理，看起来毛茸茸一团。

　　他随即把视线落到手中的记录上，又想叹气了。

　　是他发了录取通知书的小孩，从那么偏远的地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历经波折。他怎么会忍心放任他们入不了学呢。

　　“你们不会被开除。别担心。”

　　希尔弗回答，也像是承诺。声音落在莱柠耳朵里，简直是天籁。

　　太好了！快乐到要落泪了。

　　“希尔弗老师！谢谢你！”

　　他把记录的纸页放到一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们问候：“这一路上辛苦了。”

　　希尔弗老师朝她看过来，莱柠注意到他微微弯起的眉眼，浅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柔和的笑意。

　　莱柠忽然有点失语。

　　一点都不辛苦。

　　学习魔法本来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莱柠根本都没察觉到什么“辛苦”。

　　况且，她现在明白，就算只是为了希尔弗老师在夜色里点亮的那一串美丽星光，她也愿意不远万里，不辞辛苦。

　　“能被中央魔法学院录取已经是我们的荣幸，哪来的辛苦呢？”

　　莱柠听到诺安说。

　　她连忙用力点点头，说话的时候嘴角先快乐地扬起来了：“我也一样！”

　　“那么请过来填一下入学登记表。”

　　莱柠从他手里接过登记表，很轻易地回想起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只等待着她一个人的水晶球，美丽的月下矢车菊。

　　莱柠的心跳像是被揉成一团。

　　莱柠抿了抿嘴唇，小声对他说：“希尔弗老师，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希尔弗微微一愣，露出微笑。

　　“我也是，莱柠。”

　　他说：“你们能够顺利入学我也很高兴。欢迎你们来到中央魔法学院。”

　　莱柠的心情顿时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