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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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儿村子来了很多客人。
他们都是些修仙人士，年龄不一却个个都穿戴不凡，腰间佩一把剑，格外的气派。只不过，他们服饰各不相同，虽都是绸缎却样式各异。
不论是谁来，左右不过是为了上山罢了。
而我这个守山人就有得受了，不仅负责招待，还得去点灯引路。
历来不少人上山来寻我引路，但令我感到新鲜的，并非只是因为太久没人来了，而是因为一个温润有礼的年轻人。
天光暗下来。我点了一盏灯，托着脸坐在窗边，出神地想着。
“音姑娘。“有人唤了声我的名字，很温和，在这寂静的夜里并不突兀，接着声音的主人又道，“深秋入夜极易受凉，掌灯不妨让在下来吧。”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清润润，散在夜里有如玉佩同秋风叩击的回响。
我不再看窗外，仰起头看向身前提着一盏灯笼的年轻人。入目便是一双极好看的眸子，亮堂却不空阔，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两目相对不过一瞬，他就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这同我第一次见他相去甚远。
“好。”我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从善如流地道，“那就拜托公子了。”
他轻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向我身侧的桌案走来，而我垂着头只能看见他青灰色的衣角和若隐若现的衣角上的流云纹。他走至我身侧便停住了，将那盏灯笼放在桌案上，随即同我方才一般凝视着窗外。
我方才便已经站起身来了，他似乎是以为我要去休息了才会将灯笼放下，准备着守夜掌灯。
尧山的夜很寂，秋夜更甚。屋外几乎没了人影，只剩下远处朦胧一片的山形。
我颇为大胆地打量着身旁的年轻男子。
一身青灰色的衣裳，上襟坠有湖波样的水纹，纹样一直沿着前襟向下，直到腰身才罢止。腰间没有佩剑，一直没有。发半披半束，月白色的发带一直垂到了后腰。端的是如玉芝兰，清俊君子。
“公子可是天苍门派中人？”明明已经看到了他衣服上的流云纹，心中已经了然，但我还是出口问了。
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敢再想了。
他转过身来，恰好拦住了要逃走的烛光。荧荧灯火沿着他的脸侧，向下到颈侧和前襟，整个人仿若一块莹润的玉石。天色半昏半明，我看怔了眼。
“是。”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直白的目光，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淡淡地说道，“吾名松之，是天苍门派的弟子。”
听至“松之”二字时，我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再听至后面“天苍”二字时，我攥紧了手。
他讶然于我的反应，皱眉张口想说什么，好似在挣扎，最后什么也没说。
第一次见他，他只着一身素衣，并非这身青灰门服。他温和有礼的做派也比那些着青灰门服的师兄妹讨喜，那时的我以为，他不是天苍门派的内门弟子。
天苍一派的丑恶嘴脸，我历历在目，我心知肚明。凡是沾染了此二字的人或事，我都不会给好脸色。看似正义光明的做派实则全是虚伪和肮脏。
“天苍门派的弟子啊。”我站起身来，径直朝屋外走去，经过他身边时，我低声地说了句，“虚伪。”
第一次见面，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二次见面也草草了之，此后再无交谈。
起初我以为，我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表里如一，同那些虚与委蛇的做派不同，他待人接物，始终带着善意和尊重。
但我渐渐反应过来，并非如此。
自第二次见面过后，我对他始终抱有若有若无的敌意，因为我对天苍这个门派有着极大的偏见。
在一个雨敲屋檐的傍晚，掌灯的差职又轮到我了。
此次前往来尧山的人们都歇在这家客栈里面，他也不例外。
我提着一盏灯笼，从客栈的后门出来。好巧不巧地，我抬头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松之。他这次依然穿着青灰色的门服，同那群师兄妹围坐在一桌上。
他也看见了我，目光一如即往的淡漠。
用过宵夜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一堆火。大家都有说有笑。
“我们二师兄啊，长于文献礼乐，通诗词歌赋，懂礼守礼。”说话的是个小师弟，声音稚嫩，“不知门派中多少人喜欢他！”
我看向人群中的年轻男子，他伸出双手靠近火堆，宽大的袖子自然垂落。他眉目依旧温和，对周围的起哄并不关心，只是将双手伸得离火堆更近了些。
“二师兄还会好多好多的法术！”一个小师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期翼着他的回答，”是吧，松之师兄？”
他最懂得礼法。
可是这次他并未立即回应，客栈内的气氛都凝滞住。
小师妹的表情有些难为情。
良久，他才回应， “是的。”
喳喳喳——是火中枯枝断裂的声音。
众人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便很快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有一瞬，我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温和有礼似乎只是表象，他的身体仿佛被定在了火堆中，同那些柴木一般，出不去，只能被活活烧掉。
不过同柴木不一样的是，他似乎是自愿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淡漠的眼神给了我错觉。今晚他的眼眸亮堂却显得空旷，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若是平常的他像一潭湖水，静默却仍能泛起涟漪。但近日的他，像火堆边滚落的灰烬，再难复燃。
他似乎是甘愿入这火中，做一株没有选择的柴木，有着被丢弃，被毁灭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