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灭世主：重返史前时代》念旧衣

15、十五 外星人遭弃

　　十五

　　外星人遭弃

　　1996.06.23，17:01:21
　　“科拉多什么时候来接我？你打算回去亲戚家几天？要过多久才会搬来和我们一起住？莱姆斯·卢平是好人吗，会不会欺负我？他喜欢狗吗，会不会和我一起遛科拉多？”
　　月台上人来人往，哭包站在护栏转角处的狭小缝隙里，肩上背着即使被缩小了也仍旧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左手抱着邓布利多送给他的一大袋糖果（在八个小时的火车旅途中，它已经成功瘦身了三分之一），右手紧紧攥着哈利的衣袖，嘴里问个不停。
　　哈利眼看韦斯莱夫人不停地冲这边挥手，却被哭包缠着不能走过去，忍不住烦躁地随口道：“谁都不高兴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当成狗，你最好别在莱姆斯面前管西里斯叫科拉多。”
　　哭包安静了一会儿，闷闷地回答：“哦。”
　　异样的语调让哈利回过头来，惊讶地发现哭包眼角发红、神色不安，很像害怕被父母丢弃的小孩，不由得后悔刚才用那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便柔声安慰道：“西里斯很快就会来接你了，我两星期后就能加入你们。莱姆斯会喜欢你的。他很细心，有他照顾，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哭包咬着下唇，小声说：“可我想和西维住在一起。我没想跟他吵架。”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亚历克斯出现以来，斯内普就一直力图疏远他，但从没表现得像最近这样明显；看上去他是真的想把这个烦人精彻底甩掉好让自己过个清静的暑假，为此哪怕把他交给死对头照顾也无所谓了，哈利认为吵架不过是托辞。
　　哭包也有同样的看法。
　　“就算不吵，西维也不想要我和他住。他早就跟老邓波说这个假期不会管我。”他说，眼睛盯着地面，用脚尖来回蹭出一道痕迹，“西维把我踢给你们了。他不想要我。”
　　哈利既觉得不甘又觉得生气，但看到两滴大大的泪珠子砸在地上时，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了堵心。他伸出手使劲揉着哭包的脑袋：“别难过，他不要你，还有我们呢！”
　　亚历克斯抽了抽鼻子，忽然把脸埋到哈利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哈利叹了口气，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就连在火车上成功挑战了一回耶和华都只能让哭包开心一小会儿，看来被斯内普弃若敝屣的打击真是很大。

　　17:09:12
　　令哈利惊讶地是，哭包这次不像往常一样伤心起来没个完，反而很快就努力止住了眼泪，转过身趴在护栏上，眨巴着眼睛打量月台上来来去去的成年巫师：“圣诞节时我在塞德里克家里看到过他的爸妈，现在赫敏和罗恩也有家长来接，沙包也有大沙包……哈利为什么没人管？”
　　这下轮到哈利消沉了。他把视线从沙包马尔福父子的身上转开，半晌才轻声回答：“我爸妈很早以前就死了，为了从伏地魔手里保护我。”
　　哭包吃惊地睁大眼：“大福弟杀了你的爸爸妈妈？”
　　“在我只有一岁的时候。”
　　哭包想了想：“老邓波和赫敏和书都说大福弟是坏蛋。”
　　“他是。”
　　“所以我会帮忙打败他！”哭包挺起胸膛大声保证，然后开始搜肠刮肚寻找安慰之辞，半晌未果，只好照搬哈利的，“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哈利点点头，刚想冲哭包露出一个微笑，就听到了下一句话：“再说我也是没有爸妈的。我们那儿有很多人工培育的坯胎，我就是一个，原来用的那个大脑里还有编号哪。”
　　哈利惊奇地看着哭包。对方又道：“所以没有爸妈没关系，野种才是长得最欢的，看我这么成功就知道啦！”
　　……
　　哈利笨拙地张大了嘴。
　　“亚历克斯，先不管你在什么事情上成功了，‘野种’都不是这个意思。它……不好，不能用来形容我们。我是说，你最好别用它去形容任何人。包括伏地魔。”
　　“那我们这样的应该叫什么？”
　　“呃，野草吧。像野草一样的孩子。”
　　哭包立刻又低落了。
　　“野草都是没人要的。”他皱起脸，不高兴地说，“西维总叫我把花盆里的野草铲掉，他看它们的表情还不如看着一罐死蟑螂！”
　　哈利再次叹气，担心起来：面对三句话不离斯内普的哭包，西里斯可要怎么办哪？

　　1996.07.07，14:53:32
　　事实证明西里斯对此什么都不能办。当哈利在莱姆斯的陪同下离开女贞路四号，把令人恼火的德思礼一家甩到脑后并满怀期待地走进他向往了半个月的郊区小宅时，首先现身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全然自由（譬如不受约束的饮食作息和随意走动玩耍的权利），而是赤着脚站在沙发上、涨红了脸蛋声嘶力竭嚷嚷的哭包——
　　“我要去找西维！我要西维！西维！！！”
　　以及对着哭包干瞪眼的西里斯——
　　“不行！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就这么带着你去敲他家的大门——天知道他会用什么见鬼的咒语来招呼我！他家的壁炉显然也不对公共飞路网开放，再说就算——噢！”
　　忽然射到身上的水柱让西里斯被迫中断了解释，狼狈地往旁边躲闪；哭包拿着一杆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魔法水枪，气势汹汹追在他身后，对准他的脑袋不停地扣动扳机；两个人绕着客厅狂奔，一路踢倒无数杂物，在几乎可以掀翻房顶的喧声中冲着彼此大喊大叫：
　　“住手，你这捣蛋鬼！”
　　“偏不，除非你让我找西维！”
　　……
　　哈利无语地看着这片混乱。
　　莱姆斯脸上笑容依旧，镇定自若地跨进战场，抬高嗓门道：“亚历克斯，哈利来了！”
　　追在西里斯身后急速推进的小股旋风忽然转向，直奔哈利而来；大难不死的男孩仓惶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被灭世主迎面砸中，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镜歪到一边，耳旁的大嗓门近距离爆炸了：
　　“哈嚏！！！”
　　……
　　哈利躺了几秒，呼出一口气，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摸索着把眼镜戴正，揉了揉哭包的后脑勺，慢吞吞地说：“怎么，想我啦？”

　　15:04:27
　　推开不知何时养成了扑人坏毛病的哭包，站起身后熟练地把他引到沙发上坐好，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五彩棉花糖塞过去……哈利经验丰富、手法老道，很快就让情绪激动的哭包安静了下来，开始边吃糖边含糊不清地絮叨最近两周的“无聊”生活。
　　湿淋淋的西里斯在一边徘徊，呆呆地看着哈利只用三招就抚顺了灭世主的毛，显然对自家教子无师自通、天赋异禀的保姆才能深感震惊。看到教父在长达两周的适应期结束后依然处于被灭世主耍得团团转的初级阶段，哈利心中油然升起庄严的使命感，决定要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悉心传授对付亚历克斯的所有招数，把西里斯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咳，西里斯。”他清了清嗓子，准备上第一节课，“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哈利，要可乐吗？”莱姆斯打断了他，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一罐冰镇可乐——同时也没有忽略掉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消灭了一包棉花糖的哭包。
　　哈利只疑惑了两秒，随即恍然大悟，和莱姆斯交换了一记会心的眼神。
　　这就是第一课：以吃封缄。想堵哭包的嘴，就得在正确的时间递上正确的食物。想当初保姆三人组经受了多少回催肝裂胆的嚎啕大哭才总结出这条宝贵经验啊。

　　15:13:49
　　灭世主忙于吃食，屋子里片刻安宁。瞄了一眼双手捧着可乐罐子喝得咕嘟咕嘟的哭包，再看看笑得温柔和煦人畜无害的莱姆斯，哈利稍微放下心来，猜测自家干爹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大概并没有自己刚才目睹的那么惨——不管他怎样束手无策，好歹身边有个很上道的聪明狼人……
　　“亚历克斯，吃好了吗？那咱们来谈谈你想找西弗勒斯的事情吧。”狼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无情地打碎了哈利的乐观结论。
　　哭包抬起头，暂停了用可乐灌溉自己的进程，专心地盯着莱姆斯。
　　“你知道西弗勒斯的住址，这确实省了我们四处找人的麻烦，但就像西里斯说的那样，我们不能贸然带着你上门。”莱姆斯平静地说，“在西弗勒斯的坚持下，你的监护权被转交给了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委托我们照顾你，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你跟西弗勒斯都没有关系了：他不再担负照顾你的责任，你也不再拥有住在他家的权利。他放弃你了，亚历克斯，这是你再怎么赖着他也改变不了的。”
　　哈利吃了一惊。斯内普放弃了亚历克斯的监护权？他还以为那老蝙蝠只是图个逍遥自在的暑假而已！
　　他紧张地侧过脸，仔细打量哭包的神色。
　　哭包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放下可乐。下一瞬，金色的水柱忽然从他手里射向莱姆斯，撞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魔法防护层上，豪迈地反弹回来，浇了哈利一身。
　　……
　　哈利默默擦了把脸。神出鬼没的水枪真讨厌。
　　“哈利，别抹。”西里斯轻咳一声，“亚历克斯在墨水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你越抹它越要扩散，照现在这个速度，十分钟内你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小金人，十小时内别想洗掉。”
　　哈利默默垂下手臂。马后炮的西里斯也讨厌。
　　哭包看了看哈利，脸上竟然现出一丝愧疚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张开嘴——
　　“莱姆斯，你最讨厌。要是你不弄防御咒，哈利就不会变小金人了。”
　　哈利默默扭头。他错了。没什么比心脏怦怦直跳地幻想着灭世主能谦逊道歉的救世主更讨厌。

　　15:26:30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一小会儿。哈利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挪动身体，从各个角度观察着金晃晃的自己，欲哭无泪。西里斯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教子，用眼神传达他的心有戚戚和同病相怜。面对灭世主选择了舍人为己的莱姆斯忽然用“砰”的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亚历克斯。”他把新拧开的一罐可乐沿着光滑的茶几推到哭包面前，温和地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只要想通了这件事，你就会发现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讨厌。也许我还能试着说服西弗勒斯，让你偶尔去他家做客——”
　　“你就讨厌。”哭包呼一下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我要去睡觉。”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二楼，莱姆斯丝毫不为所动，只稍微提高了音量：“晚饭六点半开始，错过了就没有宵夜。”
　　木质楼梯上咚咚咚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然后更重地踏完了最后几阶，接着是一段冲刺和甩上房门的巨响。哈利脑子里浮现出哭包死命跺地板砸门的样子，忍不住窃笑起来，随即想到他关好门后多半会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开始伤心呜咽，笑意立刻变成了叹气。

　　15:31:08
　　“莱姆斯，你说过火了。他还是个孩子。”西里斯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微的谴责，“他什么都不懂。”
　　莱姆斯微微一笑：“我知道，可他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懂地过下去。你们觉得他为什么特别讨厌我？”
　　西里斯张开双臂搭到沙发靠背上，翻了个白眼：“你总逼他十点钟就洗漱睡觉。”
　　哈利点点头。可以理解。
　　“第二天八点一定会把他轰下床，不管他晚上睡够了没有。”
　　哈利做了个鬼脸。想把赖床的哭包弄起来有多困难，他深有体会。
　　“要是他不肯清醒过来，你就把他拉进浴室冲凉水澡。”
　　哈利开始瞪眼。
　　“要是他哭闹发脾气，你就罚他当天没有宵夜。”
　　哈利张大了嘴。
　　“你还逼他吃花椰菜。”
　　哈利倒吸一口凉气。
　　莱姆斯温和地为自己辩解：“他需要均衡的营养。”
　　“那盐渍橄榄又怎么说？”
　　“他喜欢零食。”
　　“哦，拜托，他喜欢‘甜食’。他喜欢膨化食品。他不喜欢腌橄榄。那玩意儿又咸又苦，连我都不爱吃！”
　　“对他的牙好。对他的身体也好。西里斯，你不希望亚历克斯变成胖墩儿吧？”
　　“……”
　　看到自家教父哑口无言，哈利大笑起来：“行了，莱姆斯，我已经充分了解亚历克斯为什么讨厌你——”
　　“不。”狼人摇了摇头，“我做的这些比起斯内普来恐怕差远了，亚历克斯却和他一起住了两个月，现在都还想继续跟着他。”
　　哈利收敛了笑容，西里斯不自在地动了动。莱姆斯专注地看着他们。
　　“我们都知道亚历克斯从哪儿来，也能大概想象他过去的生活，而斯内普是第一个狠狠收拾了他的人。你们知道这孩子记性有多好，不管记仇还是记恩。我想，这才是亚历克斯讨厌我的真正原因——我像斯内普，但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