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余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她一边等着田馨的信号，一边警惕着南宫夫人的反应，一边还要留意南宫珏的情况。
一颗心劈成了好几瓣，每一瓣都在油锅里煎熬。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等来了……田馨中毒的消息。
“顾医生，田小姐怎么样了？”别墅病房里，余馥拦住刚做完手术的顾医生，急切地问道。
“暂时没事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48小时。真是太凶险了，幸好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
顾医生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先是南宫珏，后是田馨，两人前后脚出事，他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一刻不停地高速运转着，此时说话都带着点疲惫。
透过病房大门上的透明门板，隐约可以看到田馨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明明隔着一道门，可那些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却像鼓槌一样重重敲在余馥的耳膜上，震得她头脑发懵。
她明明在小纸条里提醒过田馨了啊，让她暂时不要吃东西，尤其不要喝那碗海鲜汤，汤里有毒。
毒是余馥下的。
她既不想田馨被南宫夫人干掉，也不想自己被南宫夫人干掉，冥思苦想，最后趁着取餐那段空档——朱康宁在忙着做别的菜，齐管家也还没来——她将那包毒药全部倒进了汤里。
又在小纸条上将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知了田馨，请求她演一场戏，假装中毒，配合她揭穿南宫夫人的阴谋。
她设想得很美好，让田馨不要吃东西，只是假装中毒。之后再按下房间里的呼叫铃，对前去查看她情况的人说，她是吃了午饭就突发不适了。
这么一说，肯定得将她这餐午饭里的所有食物都拿去化验，自然就可以验出那碗汤里的毒。
之后，余馥再主动自首，并指认南宫夫人，让南宫珏知道是南宫夫人给了她毒药，要她给田馨下毒。
她们母子相斗，想必南宫夫人就腾不出手来收拾她一个小小的保姆了。
可现在，顾医生告诉她，田馨是真的中毒了。
明明告诉她了汤里有毒，她还喝？
她这是不信任余馥吗？她不信余馥不会害她，她以为小纸条只是余馥的诡计，余馥说汤里有毒，她就偏只喝那碗汤？
“王妈给我拿瓶水。”顾医生有气无力地说道，成功打断了余馥那令人心碎的猜测。
余馥应了一声，从身后不远处的小推车里找出一瓶未开封的瓶装水递给他。
顾医生接过，还未来得及拧开，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挟着怒气重重袭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余馥回头一看，南宫珏竟撑着病体过来了。他的脸上还有尚未褪尽的高烧留下的残红，一双眼睛更亮了，像是烧着的火炉。
齐管家跟在他身后，眼神担忧。但在看向别处时，担忧变成了锐利的审视。
余馥被齐管家的目光一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她有点喘不上气来。
“给我查，狠狠地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南宫珏狠狠道，怒气上涌激起了一阵咳嗽。
齐管家轻轻拍打着南宫珏的后背，给他顺气。
“您不要着急。别墅所有的出入口都已经封锁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田小姐所有入过口的东西都送去化验了，她的居处也被封锁起来，以待调查。”齐管家轻声道，带着他特有的和缓语调，谦恭而笃定。
齐管家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齐管家，余馥的心却揪得更紧了。
田馨的食水都是余馥送过去的，除了做饭的朱康宁，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她肯定是跑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供出幕后主使。
“系统，我要是被杀人灭口了，不会真噶了吧？我还能在另一个角色上复活的对不对？”到底是棋差一着，余馥心底涌上一阵寒意。
“怕了？你胆子不是很大嘛。”系统冷哼一声，语带嘲讽。
“你早就想换个维护员了吧，这下你如愿了。”余馥反唇相讥，不肯泄露出一丝软弱。
但在心底，她却在赌一个可能性。如果系统真的像一开始说的那样，能量即将耗尽，它真的还能换人吗？
如果换掉她的成本远远高于保下她的成本，系统会怎么做呢？
“你说你，费尽心思想帮女主一把，结果呢，你看人家肯信你吗？被背刺的滋味好受吗？”系统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一听它提起这茬，余馥强撑着的那口气顿时泄了，她伪装出来的镇定和无所谓如同被风吹散的细沙，瞬间从她眉目间散落。
见她不说话，系统可来劲了，“做任务最忌讳的，就是真情实感。小说角色而已，你还真把她们当人看啦？”
“知道你的任务为什么总做不好吗？就因为你想得太多了，只要你把她们当成攻略游戏里的npc，放下你所谓的坚持，完成任务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余馥默默叹了口气，神情似乎有些动摇。
“先别提任务了，我现在该怎么办？”余馥忧心忡忡道，“男主妈敢给我毒药，就肯定做好我反咬的准备。该不会前脚刚查出我的嫌疑，后脚我就被暗杀了吧？”
“不要招供。你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你咬死不认，谁能断定你就是凶手？”
别墅的监控点位余馥早就摸清楚了，她下毒的时候，刻意找了个监控死角。她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监控拍到她下毒那一幕。
系统又接了一句：“只要你不招供，男主妈就不会动你。”
只要她彻底成为男主妈的帮凶，男主妈也不会舍得轻易废掉她这枚好用的棋子。
余馥听懂了它的潜台词。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蛛网收得更紧了，藏在蛛网角落的大蜘蛛开始慢慢探出头来。
“系统，你说得很有道理。终究是我错了。”余馥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南宫珏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气还没喘顺，便将目光转向余馥：“王妈，你给田馨送饭时，有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余馥就是那个异常。
但她还是摇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震怒的南宫珏可不信“没有异常”，他禁足了所有人，在化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自己的房间。
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别墅的两位客人也要查，查查她们有没有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并要求齐管家尤其要关注林眠眠的一举一动。
即使林眠眠是客人，南宫珏也丝毫不顾两家交情和林家的面子，给她禁了足。
“你们竟然怀疑我给那个狐狸精下毒？”被拦在门内的林眠眠得知了前因后果后，非常生气。
“并不是怀疑您，只是为了尽量避免破坏证据，所以才需要请您暂时待在室内，请您理解。”齐管家温和而又耐心地解释道。
尽管齐管家在礼貌这一方面无可挑剔，但人心最坚硬也最柔软，那些细如针尖利如麦芒一样的东西她又如何感觉不到？
“我从来不屑于用这些下作手段，谁敢抢我的东西，我只会和她堂堂正正地当面对峙！”林眠眠斥道，“没有证据就敢怀疑我，谁给你的胆子？”
齐管家依然不卑不亢，耐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不管林眠眠怎么闹，他都神态平和，精神状态稳定极了。
他好像不会生气似的，不管面对什么，出现在他脸上的，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微笑。
在齐管家那嘴角弧度都一成不变的微笑中，林眠眠也累了，她忍着眼泪嘟囔了一句：“珏哥哥为什么不相信我？”
＊＊＊
不多时，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出乎余馥意料的是，田馨中的毒，是河豚神经毒素。
而今天的午餐，就有一道炙河豚。
但这道菜里并没有检出任何河豚毒素。
检出毒素的，只有那碗海鲜汤，但因为汤底里放了不少河豚骨，完美地解释了毒素的来源。
一桩蓄意下毒，倏然一变，成了食物中毒。
“朱康宁呢？马上叫他来见我！”南宫珏怒气冲冲地吼道。
峰回路转，余馥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南宫夫人给她一包提纯出来的河豚毒素，要她今天就下手，结果今天厨房做的就是河豚鱼。
再想想南宫珏这时机恰好的病。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南宫夫人布的这个局，环环相扣，精密无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她的手伸得这么长，而南宫珏目前却还没办法剁掉她的爪子。
很快，对朱康宁的审讯结果也出来了，河豚鱼是他自己处理的，并非蓄意谋害，纯属技艺不佳，没处理好河豚毒素。
通常做河豚这类菜，厨师要第一个尝，但他近期精神不佳，竟然把这个准则给忘了。
技艺不佳加上记性不好，就是朱康宁给出的全部理由。
不是，这个理由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可南宫珏竟然信了。
他仅仅只是狠狠训斥了朱康宁一顿，并扣掉了他半年的绩效。
余馥被南宫珏这个不痛不痒的处理弄得疑惑不已，更令余馥疑惑的是，犯下了这么大的错，朱康宁仍然没有被开除，南宫珏甚至还让他继续担任主厨一职。
余馥简直快要怀疑，朱康宁是不是救过南宫珏的命了，一时又有些惶惑，疑心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别的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