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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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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这个别墅里唯一的园艺师，正安静地修剪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在刚刚那场风波中，他很幸运，火并没有烧到他身上，他连个边都没被燎到。
但作为和大厨朱康宁共事了二十多年的同事，他也难免心有戚戚。
老朱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干了几十年的地方，怎么能说走就走？
这些疑问盘桓在他脑海之中，像一团雾，他的思维不停地在这团雾中徘徊往复。
突然，一线灵光闪过，一个想法直直地插了进来：好像，也没规定说，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不能离职啊。他们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啊！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悄悄擦掉了刚刚萌芽的那个想法。
就像阳光下的晨露，不过瞬息，那个想法便无声无息地蒸发了。
林深一无所觉，他的身体凝滞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动作。他只觉头脑一清，不再有疑问，也不必再苦苦思量了。
花园里，新近移植的嘉兰随风摇摆，漂亮的波浪形花瓣在阳光下葳蕤生光。原先种植在这里的路德维娜被连根拔起，再不见踪影。
嘉兰是攀援植物，需要攀援架固定。园艺工作其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光是一个攀援架就有不少学问。攀援架的材质选择、造型设置、放置位置等都很关键，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经验的园丁和一个新手，侍弄出来的花园完全是两种景象。
林深仔细地调整着攀援架的造型和位置，这些铁丝在他手里就像可以任意搓扁揉圆的橡皮泥，他知道该用几分的力气，才能凹出最合适的角度，他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施力，才能做出最好看的造型。这些信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动作流畅，如有神助。
“老林，这是什么花？原先的路德维娜呢，怎么不见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林深回过头，一袭长裙的林眠眠正好走进花园的雕花石拱门。
“这是嘉兰。路德维娜已经被清理了。”
“这么突然？之前珏哥哥不是口口声声说最喜欢路德维娜了吗？这么快就换了种花喜欢？”林眠眠信手拨弄着嘉兰娇嫩的卷须，漫不经心地说道。
“少爷说这是田小姐喜欢的花，特意下令从南疆河谷移植过来的。”
林眠眠一个用力，手里的花茎应声折断。
林深还想说什么，眼里却只剩下一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正在摸鱼，啊不，富有技巧且游刃有余地干着活的余馥，突然接到了系统的讯息——
“通知南宫珏，阻止林眠眠对田馨的欺凌。”
余馥：“？？？”
“田馨被关在二楼，只有电梯能上去，别说林眠眠了，就连南宫夫人都没有电梯权限卡，她是怎么接触到田馨的？”
她的疑问立即就得到解答。
“王妈，那个贱人在二楼对不对，送我过去！”林眠眠一脸怒容，冲余馥嚷道。
所以……原来是这样做到的吗？！
虽然理智上知道，拿林眠眠作筏子，展现南宫珏的偏爱，没准可以让南宫珏和田馨的感情极大地升温，实在不应错过这个能增加田馨的好感度，推进任务进度的大好机会。
可她做不到。
余馥静静地看着林眠眠，她今天穿了一件丝绸面料的红色长裙，同样身为女性的余馥非常清楚，丝绸娇贵，且软，身材上的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这种面料清晰地显示出来。
但这条裙子穿在林眠眠身上，却越发显得她骨肉匀停，纤秾合度，优秀的版型更是将她身材的优点勾勒得淋漓尽致。
即使是大红这样稠艳的颜色，也没有压住林眠眠本身的光彩。即使眉头紧蹙，怒目圆睁，她也依然是美的。
这样的天骄，却因着剧情的驱使，作出种种丑态，实在令她不忍。
所以她拒绝给出电梯卡：“林小姐，少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到二楼去。”
“我是珏哥哥未来的妻子，南宫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林眠眠质问道。
而系统的咆哮更是先于林眠眠的质问而至：“你想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在这当绊脚石！快点带她上去！”
内外夹击之下，余馥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仍不肯妥协，“是的，没有少爷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例外。”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系统疯狂叫嚣：“你失心疯了吗？赶紧按我说的去做！”
“系统，我们可是约法三章过的，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余馥反驳道。
系统已然暴跳如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都能错过，你还能干什么？我怎么绑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
再次听到这句狗吠之言，余馥的怒火仍是未减，“现在才知道吗？你早干什么去了？！”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了余馥脸上，林眠眠掏出她放在裤兜里的电梯卡，将她狠狠一推，“我今天就要当这个例外！”
余馥难以置信地捂着脸颊，震惊过甚，甚至都没觉出痛。
她从来没有被人扇过耳光，即使是在她最叛逆的时候，她妈被她气到流泪，也不曾扇过她耳光。
她挨过的打，最多只是在屁股、胳膊这类肉多的地方被晾衣架抽两下。在她升上初中之后，她妈就很少会跟她动真格的了。
她以前看电视剧，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角色为什么会在被人扇了耳光之后，会流露出那么夸张的或震惊或仇恨的表情。
现在她明白了。
在这个小说世界中，隐藏着一个无形而又锋利的东西。南宫珏身为主角，拥有无比煊赫的家世，这个东西让他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囚困她人；也可以让家世不输南宫珏的林眠眠对王妈这样的人肆意凌虐。
一股屈辱油然而生，混合着委屈和愤怒。被打的地方腾起一股火辣辣的痛楚，泪水夺眶而出。
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原来是她不小心咬破了颊内软肉，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她的牙齿是紧紧咬着的。
“这破任务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余馥满腹不满冲着系统而去，可意外地，刚刚还在线的系统，现在又无法接通了。
这个王八蛋系统，跑得倒是挺快。
余馥一拳打到棉花上，没撒出去的气在心里又胀大了几分。
乱七八糟的任务，被迫分离的亲人，操蛋的系统，可怜又可恨的傀儡……桩桩件件，终于冲破了余馥的压力阈限。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哭上一场。
可终究还是对田馨的担心占了上风。
林眠眠可是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的主，田馨对上她怕是要吃亏。
她擦擦眼泪，还是重新捡起了她刚撂下的挑子。
在电梯门快要合拢的瞬间，她才猛然想起，她的电梯卡已经被林眠眠抢走了。
她现在也上不去二楼了。
“齐管家，呼叫齐管家——”她按下手环上的通讯开关。
“齐管家收到，请讲。”
“林小姐抢了我的电梯卡，上了二楼！请通知少爷！”
“收到。原地待命，少爷和我立即赶过来！”
几分钟之后，南宫珏迈着大步飞奔而至，在他身后，跟着和他步调一致却始终落他半个身位的齐管家。
“王妈，怎么回事？林小姐怎么会拿到你的电梯卡？”齐管家问道。
余馥犹豫了一下，还是隐去了那记耳光，只说林眠眠从她身上摸走了电梯卡，她跑得太快没追上。
余馥并不是想替林眠眠隐瞒什么，也不是觉得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是什么很难于启齿的事情，而是——
南宫珏和齐管家，他们的行动和思想都被剧情束缚着，恐怕理解不了她的愤怒和屈辱。
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之间，电梯停了，铝合金的电梯门向两边移开，二楼到了。
林眠眠的骂声清清楚楚地传过来，南宫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林眠眠，你在做什么！”南宫珏一声怒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冲过去。
余馥没跟上南宫珏，短短二三十米外加一个拐角，硬是让她提了两次速。
停下的时候没刹住脚，差点撞上前面急停的齐管家。
余馥探头一看，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那种两人互抓头花的境况，而是单方面的被按着打。
被按着的那个人是林眠眠。
只见林眠眠双手反剪在背后，脸朝下被田馨单手按在地板上。
不管她怎么挣动，都没办法从田馨的铁臂下移开半分。
余馥简直要对田馨刮目相看了，真没想到，她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竟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再看看风度尽失，只能在嘴上叫骂不停的林眠眠，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的嚣张气焰？
余馥大呼解气，甚至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快意。
可是看着旁边无动于衷的南宫珏，她心里这点快意很快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