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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徒弟回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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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为人族盘踞之地,时节如白驹过隙,虽亲历者,少形无痕,奇也怪哉。
故而松云山上敢识庐,称愿作瀛洲探听变幻奇闻之先首,致使往来者络绎。
“要说今年摘神榜的前三甲,那可是各个惊才绝艳,不过如今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像我敢识庐的卧云尊主……
“罗里吧嗦那么多废话,你倒是说这前三甲啊!”觉晓书生正讲至兴酣处,被打断也不恼,乐呵呵的借着空挡抿了口茶,悠悠道:“少侠莫急,这前三甲的故事既引得如今六道危震,就自有等待它的意义,且听我慢慢道来。”
红衣少年轻嗤,心中不屑,不就是前期给反派加声望值吗!
这般想着,不甚耐烦的起身离去,发带上的银铃铛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少年恣睢无束,混不在意他人直白或隐晦的目光。
“这摘神榜原是那沧芜神郡为择选六道英才所设,摘得魁首,就会得到神赐天机,像咱们瀛洲出的那位魁首,出身平凡,惊才绝艳。
这么些年游历四方,老夫也算是博闻多识,可现如今这一届的境遇,可真是前所未闻……”
“真没意思!”
「主角好感度下降5%」
松云山下,拂袖而去的红衣少年躺在定山石上,本就烦躁的心听到系统播报后更烦了。
“不是你兴致勃勃,邀我来听故事的?”
清风徐来,少年顿了顿,朝声源望去,发尾的银铃轻动,伶仃作响。
这好感度到底有何用处……师无疴心中疑虑,却未曾表露半分,免生怀疑。
“怎么故事没听完,就撇下我走了?”带着白纱帷帽的姑娘身着一袭黛色衣裙,山风略过,能隐约窥见其中的姣好容颜。
她自远山淡影中来,周身萧瑟,与这环境倒是贴合。
身上带着三分经世游离的出尘,步伐不徐不疾,语气淡淡。
红衣少年闻声,跃下山石,听少女所言后,目光中带着急切想去解释些什么,身体却被突然出现的阵符定在原地,言语不能,心道又来,面上却直勾勾的看着那抹倩影朝自己款款而来。
兴许是少年可怜巴巴的眼神太过惹怜,勾起了少女的心软,轻拈花指,符文尽散。
迎面而来的,是少年不加掩饰的撒娇,“师姐,我知错了。”
听到这语气,女子摘下帷帽,眉间一道红纹,一张玉面未施粉黛,半是悲悯,半是空茫。
只不过抬眼见项思醒脸上表情,眸眼中那原本连师无疴自己都未察觉出的复杂,愈发遮掩不住。
项思醒看到了她这般颦笑姝绝的颜色,虽然朝夕相处,也依旧沉沦其中。
“即便不是魁首,摘神榜第二甲已然是不错了。”
努力忽略小师弟的不对劲,定了定心神,没听见那个声音再出现,师无疴翻手,掌心中出现一柄通体墨色的无鞘之刃,师无疴将刀背面向装作蔫头巴脑的项思醒,语气带着着期许,“允诺你的奖励,不要对自己太严苛。”
本就是少年装模作样,见有宝物,强压下去的嘴角装不下去了,项思醒接过剑,下意识挺直腰身,试图得寸进尺。
“师姐,常言说,无鞘不成兵。此行问剑枕午后,师姐可以给我做一把鞘嘛!”
师无疴神色空茫,有些失望,仿佛透过眼前人在看谁,欣然应允:“嗯”
松云山上空,白鹭一行远。
在旁人看来,二人情义深重的,似再也插不进第三个。可也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情谊究竟有多虚假。
在等师姐结阵的空隙,装的天真烂漫的项思醒在脑海和系统打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系统,主角的好感度多少了?”
「师无疴好感度:60%」
“真小气啊,师姐。”
看了一眼似乎毫无所觉的师姐,项思醒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那么,反派呢?”
「祝澄时好感度:30%」
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少?”
「…」
“师弟,该走了。”不巧,系统的话被师无疴打断,他只能扬了下嘴角,“知道了师姐!”
话音落半,须弥间,二人缩地成寸,直至……
“多余山”
船头垂钓的渔夫听闻此声,搁置好手中的鱼竿,与船尾劲直如竹的白衣男子搭话。
“仙人远道,是为问剑?”
祝澄时朝渔夫行了晚辈礼,直身摇了摇头。片刻,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唇角微勾,面上疲惫尽褪,应声道:
“是,也为还家。”
歇脚的白衣仙人离开没一会儿,天空开始飘起了雨滴,烟雨行舟,于渔夫而言不过寻常。
只是在鱼儿咬钩,渔夫伸手探鱼篓时,摸到了鱼篓旁边搁置的一把油纸伞。
默了默,轻叹道:“不愧是那位养出来的孩子。”
………
自二十年前于瀛川一畔带回一个婴孩后,祝识游那自称春风不渡的多余山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因近百年六道发生的的五桩奇闻被他山头的人占了三件。
其一便是北夷仙郡那卧仙陵枯竭的灵脉,被他不小心复苏了。
其二是传言得了天机的卧云尊宴上倾酒,洋洋洒洒赠了多余山一纸谶言:
“下乔入幽偏遇愁,虚室生白却逢昼。”
言下之意,生不逢时。
其三,也是引得现世英侠无不动容的一件,百年前名动六道的枕午剑重现于世。
现所持之人,也就是旁人眼中一个钓不着鱼的凡夫俗子,在晨光初霁时,于瀛川挥出一剑,霎那间,澄光万丈,翻山压海之势,引六道威震。
剑客不会无凭示威,也就意味着,他在邀人问剑。
怀璧其罪,无过当诛。
不论此举是为何,单凭枕午问世,就引得下帖者数众。
事此,多余山,访者络绎。
……
祝澄时以为自己会近乡情怯,可是山上风光依旧,并无甚变化,自见那经震六道的一剑后,自己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路上无一日不迫切,临近时,却只剩平静,好似自己只是很平常的下了一次山。
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
想到自己近些时日的收获,命书里的字句回荡在脑海,面色复杂。
师父他,对我真的怀有那种心思吗?
“道友留步!是为上山问剑?”
这声音……
祝澄时讶异挑眉,又觉得合理,转身朝来人执剑行礼。
“师姑娘,项道友,别来无恙。”
原本乐呵呵的项思醒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不怎么情愿的朝祝澄时还了一礼。“就没见过向你这般守礼的。”
态度有些敷衍,暗觉不妙,不等他调整姿势,印着束仪的符纸就拍了过来,背上似有千钧。
“师弟,出门在外,须以礼为先。”
调整好自己姿势的项思醒没了符纹桎梏,起身乖乖认错。
“知道了师姐。”
师无疴随即看向已至身前的白衣剑客,微微颔首,“没想到摘神台一别,我们还能再见面。”
祝澄时看了一眼项思醒,朝师无疴看去,都带着些无奈,相视一笑。
显然,二人都对项思醒身上的东西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不动声色。
“关于你师父,想好如何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祝澄时回想起五年前自己下山前见到的那把为世人奉为神兵仙剑毫不遮掩的锋芒。
“单凭枕午,证明不了什么。”
师无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变了。”
祝澄时看了项思醒一眼,不可置否,“你不也一样。”
一旁的项思醒看着二人打哑谜,丈二摸不着头脑,“系统,这主角和反派这么和谐,正常吗?”
「前期,他们是至交好友。」
项思醒跟在师无疴身后,听二人交谈,神色有些烦躁,“你就不能把原著发给我吗?穿书穿书,就知道个名字,剧情什么的一个字没有,有比我还拉的穿书者吗?”
「没有」
“……”
人影渐行,向山而去。
……
林钟之月,山软水温,多余山上无亭台,远见一人执剑,乌发墨衣,皓清如月,端方如松。
幸于瀛水畔得其垂怜,相伴十余载,倾授良多。
然,欲报深恩,想到命书里那个师父要挟自己报恩的模样,祝澄时面色扭曲。
“小崽儿,想什么呢?”
临见师尊,祝澄时却思绪远飘,以至于骤然见到日思夜想的师尊近在咫尺,还有些回不过神。
“师父,阔别五载,可…”否安好……
话还未说出口,祝澄时瞪大双眼,原地僵直,看着师父向自己走来,这一瞬的情形,仿佛与命书重叠。
在那本霸道师尊爱上我的未来里,自己被师父紧紧攥在怀里,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你是我养大的,想逃到哪儿去?又能到哪儿去?你是我的。」
不同的是,此刻的师父神容畅怀,并没有说那些话,而是一掌拍到祝澄时头上,“不错,个子长了很多嘛!”
这般说着,顺势摸了摸,目光触及他头顶银龙盘踞的发冠,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后退几步,正色沉声:
“可是为问剑而来?”
祝澄时下意识摇头,后在师尊目光下,豁然清明,一跃而上无亭台。
执剑鞠礼,“烦请赐教。”
祝识游欣慰勾唇,却不打招呼直击面门,
“自然。”
霎那间,倾山覆海,压去祝澄时心中百转千回,只一心问剑。
徐徐而来的项思醒看向悬至半空的无亭台,不可置信,“这反派的师父真的只是个无名小卒?”
「……」项思醒也没注意到系统不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无亭台上的剑影浮动,一招一式,声势浩大。
小声嘀咕,这天摇地动的,要是隔二十一世纪山都裂了,幸而附近没什么人,等等……
“不是说枕午现世,问剑者络绎吗?”项思醒的注意力从问剑的二人那转走,打量着不见人踪迹的无亭台,疑惑不已。
“怎的就我们?”
话音未落,师无疴周身骤然浮现出多道符文,空茫的眸色泛出蓝色荧光,指尖渗出一丝血,朝半空画了三道符,竟直直向半空印去,“这不是,在这呢吗?”
符文散尽,显露出五座用锁链相连的云台。为首的,鹤发童颜,端坐云台上,对破了他的符阵的师无疴有些讶异,随即朝她举盏示意,四目相对,赫然是那赠了多余山一纸谶言的卧云尊。
周遭变故并未让专注问剑的祝澄时分神,使得他将师尊眼中闪过的一丝得逞的笑意尽收眼底。
来不及思考,只见师尊骤然收剑,迎面而来。
正欲收剑,却不料被师尊握住手腕,下意识绷劲,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不受控制的想到命书里说的那些缠绵悱恻,身形僵硬,又试着放松自己。顺着对方的动作,一招吞沧海,向半空挥去。
似是算好了时机,这一剑,正好断尽云台的铁链,顷刻间,台上数众各施其法,四散而去。
唯剩一卧云尊不紧不慢,将杯中酒水挥至半空,聚水成符,化而积云,拖住云台,见其稳定,才踏雾而下。
“我教的如何?”又端上风光霁月架子的祝识游看向卧云尊,虚虚抚了一礼。
“不错。”
“尔字如金?”
“诚如斯言。”
祝识游轻啧一声,欲说些什么,却被卧云尊不动声色的打断,“剑客,顺天而为。”
这一句话,是劝诫,也无形的表明了他的立场,逆天而行,不是他的道。
说完便拱了拱手,踏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