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绅士》风烟挽

10、第十章，动心

　　其实苏城一中是四人寝，贺重锦也很少用他资本家的特权，毕竟这又不是故事里的贵族学校亦或者是什么私人学校，有钱有权你就是爷，这次因着虎鲸先生这尊大佛，硬生生地变成了二人寝，他愿意来学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遑论和别人同寝？
　　而且物种不同，贺重锦也怕闹出什么麻烦连自己也处理不了的。

　　床单被罩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头一天李叔就已经置办好送来的，至于铺床这种事情是不劳烦白墨的，毕竟虎鲸先生可不是脆弱的人类，在他的理解看来睡床板睡浴室里都是一样的，只是贺重锦看不下去，到时候学生会突击检查又怎么解释虎鲸先生的奇葩癖好。

　　于是乎只能由贺重锦来帮他铺床褥了，浅蓝床上三件套和虎鲸先生的气质不符却和天空与海洋很配。

　　“在学校里要穿校服的，不然会扣分，你先穿我的，穿个外套就行。”贺重锦拿了件校服外套递给白墨，看着他一身西服的打扮忍不住调侃道，“你把西装焊在身上，不会西服才是本体吧？活动起来不会觉得拘束吗？”
　　贺重锦坐到白墨的床上试了试舒适度，只能说新的被褥还是舒服。

　　白墨拿着带着淡淡的香味的校服外套略带嫌弃地打量了几眼，这是什么布料？这么宽大的套在身上就像是披个麻袋。
　　“你不要嫌弃，试试真的很舒服的，校服里还能偷偷装很多老师不让带的东西。”贺重锦穿西装的场合很少，因为他的家世西装还是必要的，但要是要他学白墨只穿西装的话，他觉得他会被拘束死。

　　虎鲸先生拿着那件“麻袋”抿着薄唇神色严肃的像是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似的。
　　“白墨这么帅，就算穿校服也一定很帅的，而且和西装的你是不一样的风格。”贺重锦忍俊不禁，虎鲸先生其实很在意他的外在形象，也喜欢别人夸他，平时说话似乎不好听，偶尔也会故作高冷，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俗称口是心非，再俗称闷骚。

　　“这两天宿舍里会装一个全身镜。”贺重锦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他是特地为了白墨装的，毕竟他自己生活里就是个糙汉，对于吃穿住行都没那样的精致，他清楚许多动物中其实雄性会比雌性“爱美”，特别是求偶的时候，最明显的应该是鸟类，其实虎鲸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白墨比较特别。
　　“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贺重锦看着白墨的神情变化。

　　白墨似乎是接受了贺重锦的这一说法，把校服外套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动物对于气味是很敏感的，衣服上有贺重锦的味道。

　　贺重锦从白墨的床上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待会我们去吃饭，晚上是晚自习，因为你来了，所以待会会有个班会。
　　你跟着我就好了，不知道的我都会教你。”

　　贺重锦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对，他这种说法好像是要将白墨绑在身边似的，而白墨本身又很厌恶人类圈养他，于是乎又补充道：“当然其实同学们就很好，你也可以询问他们。”

　　白墨对贺重锦的说法不赞同，他也曾喜欢过两脚兽的，后来变成了深刻的厌恶，但贺重锦不同，他在人群中挑中了贺重锦用人类的一句话或许是叫做“面善”吧。
　　这段时间的生活让他对人类有所改观，也并非所有都是卑劣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和别的人类有过多的接触。
　　我来人类的学校只是为了监督贺重锦到底什么时候救出同伴而已，白墨如是想。

　　“周一到周五不能出去吗？”白墨疑问。
　　“差不多，除了假期，否则二十四小时待在学校里。”贺重锦回答。

　　可以预料到白墨说出他那句经典的话语：“学生真可怜。”
　　贺重锦哑然，这些场所对于可以在占有地球百分之七十多面积的海洋中肆意遨游的白墨来说确实像个囚笼。
　　但某种意义上自由其实是相对的，又有谁能真正跳脱其中，即便是游鱼也要受水的桎梏。

　　“好了，有你陪着我，就不可怜了。”贺重锦莞尔行至门口转身看向白墨示意人跟上，“陪我去吃个饭吧，晚点就要开班会了。”
　　虎鲸先生对于贺重锦的言语很受用，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跟了上去。

　　学生食堂总共三层楼，一个年级占一个楼层，食堂里的大锅饭算不上好吃但也算不上难吃，如果他不给你整点活的话还是可以吃的，但是像圣女果炒鹌鹑蛋，辣条炒苹果之类的就算了。

　　贺重锦打了饭找了个角落吃，周日返校的晚餐时间，其实在食堂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个而已，大多数人在外面已经吃好了，或者将一些炸鸡汉堡什么的偷偷带进了学校当晚餐。
　　饭后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贺重锦顺便带白墨逛了逛校园，因为白墨对于水的需求比较大，两个人去小卖部买了大瓶装的两大瓶。
　　虎鲸先生吨吨吨就喝下去了一半。

　　什么时候学校里还有外国友人了？路过的同学忍不住都多看了两眼却也没敢上前打扰，但苏城一中来了位外国大帅哥的事已经传开，随之而来的是许多的流言。
　　黄昏的夕阳漫长，盛夏的空气残留着正午的余温，

　　“这是紫藤长廊，夏天夜里的时候来这里坐坐也不错的，穿堂风比待在空调房里还要舒服。
　　不过最漂亮的是四五月份花开的时候，一串串的花朵垂落下来像是紫色的云海绚烂。
　　其实陆地上有许多花是很漂亮的，比海里的珊瑚还要漂亮，像是玫瑰、海棠、桃花……”贺重锦有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让白墨更了解人类，了解到他们好的地方，“花也有花语，世人常用玫瑰来代表爱情……”
　　贺重锦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白墨讪讪道：“我也就是说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次的事还是被少年人记在了心上，但其实他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他想要自己了解认同他的文化和习惯起初的白墨是不理解的，可是后来莫名的他也想要少年了解虎鲸的一些习惯特点。
　　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改变了吗？变得重要了，所以想要对方来了解自己的族群，甚至于融入自己的族群。

　　“游戏很好玩，诗词也很有趣，还有一些乐器，还有奶茶。”白墨看过贺重锦弹古琴，那东西是叫做古琴吧？
　　他不知道别人弹的怎么样，至少贺重锦的演奏让自己一下就对那件乐器来了兴趣。
　　贺重锦因为白墨的言语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白墨言语中的意思，少年的眼底映着浅金色的光芒，眼尾微弯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好，我知道了。”

　　虎鲸先生看着少年的模样心中有些异样感，别扭地移开了目光脑海中却不住地在回想着方才的场景，由着贺重锦带他在学校里逛了一圈，从体育馆到实验楼，从小树林到操场……

　　最后的目的地自然是教室，贺重锦在高二理科一班，而白墨的教材是连夜送来的，作为为期一年的交换生。
　　是贺重锦给自己的时间，如果那时候他还想走的话……
　　贺重锦没想过圈养他，只是想留下他，可这样的情绪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吗？

　　他们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两个人是同桌，贺重锦给出的理由是方便照顾外国友人，虽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凭着虎鲸先生的小学水平，课桌上的书本一时半会显然也是看不懂的，只能略带烦躁地翻着，因为他和贺重锦的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吗？”
　　“贺重锦介绍一下呗。”
　　“你好，我是我们班的班长，我叫徐志超。”
　　“诶诶，我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叫江谣。”
　　“听说我们班来了个大帅哥，别的班都羡慕死了。”
　　“我我我，我是生活委员。”
　　……

　　有些同学生怕白墨听不懂汉语，用的是他们那笨拙的英语和人交流的。
　　白墨绷着一张脸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贺重锦却觉得他现在是有些紧张呢？

　　“你好白墨，我叫贺重锦，是我们班体育委员。”贺重锦看着白墨颇为俏皮地眨了眨眼。
　　白墨紧绷的情绪终于有片刻的松缓，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贺重锦忍俊不禁，怎么这么可爱呢？

　　“大少爷，你犯规，窝草，这是什么美颜暴击，这么多人说话，新同学就回应你了。”江谣略带调侃地说了句。
　　“胡说什么呢?谁叫你们围着他，新同学比较害羞，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没那么紧张而已。”贺重锦有些哭笑不得。
　　众人正欲开口的时候，上课铃声响起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座位上自习。

　　一班是重点班，别人口中的玩的比你还疯学习比你还好的班级，下了课闹得再疯上了课还是各自学习去了。
　　教室里大概安静了二十分钟左右，班主任才进来，今天的班会主要就是为了欢迎新同学的，还有就是十月份的秋季运动会动员。
　　而白墨的自我介绍只有短短几个字而已：“白墨，E国人，请多关照。”

　　教室里一片喧闹声，
　　老余示意大家安静一些：“别的班都还在晚自习呢，都安静一点，我知道你们对新同学很好奇，但是你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
　　我们班学习好，但是体育也不能落下，运动会虽然说是重在参与，但我不希望你们摆烂，接下来的时间继续自习，下课了去体育委员那里报名。”

　　这一个短暂的班会就算是到此为止，
　　课上贺重锦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递给白墨：[课本看得懂吗？]
　　[不懂。]
　　[没关系，我给你买了初中的精品课程，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赶得上的。]
　　[好。]
　　[运动会有什么想报的项目吗？]
　　[没有。]
　　[我会报短跑项目，到时候你可以期待一下。]
　　[嗯。]

　　课桌上笔记本光明正大地递来递去，贺重锦余光瞥向白墨的那一瞬间，眼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这种情绪名为偏爱，此刻的心情名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