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个咒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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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里娅在出门前化的妆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看点——雷古勒斯对这个熟，他经常能看见斯莱特林的女巫们用咒语对自己的脸左右捣鼓，然后提着衣摆拿着情书去告白。
顺带一提，对象大部分是格兰芬多的西里斯。
最开始的那几年间，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关系还没有那么水火不容，两个学院只是两个学院，黑魔王的影响力和势力还没有慢慢地渗透到邓布利多保护的学校之中，幼不更事的小巫师们也还没意识到校外风起云涌的变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斯莱特林的女巫开开心心地策划下一次对西里斯的告白，即使雷古勒斯作为他的亲弟弟不厌其烦地重申“他不会对斯莱特林的女学生感兴趣”。为什么？你们全家都在斯莱特林。所以他才会不感兴趣，他恨他们所有人。
雷古勒斯隐约觉得西里斯恨的对象里一开始不包括他，但兄弟两个始终没能好好谈一谈，家里家外，校里校外，始终没机会。后来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带着替兄长重振家族荣光的决意向他表明这一事实，两个人更加没了交谈的可能。西里斯单方面拒绝和雷古勒斯交流，把雷古勒斯也加入自己要恨的群体之中。
他对此说不上心情如何，但在今日见到卸下伪装、得意洋洋地看向自己的格罗里娅后清晰地生出一个念头，至少，至少格罗里娅，他绝对不希望格罗里娅像西里斯一样看待自己。
雷古勒斯曲起手指，有点窒息地捏住空掉的饮料瓶。
格罗里娅说：“被吓到啦？”
或许是因为现在两个人结成统一战线，她对待雷古勒斯的态度随意许多，看起来就比初见时那个夜晚的格罗里娅活泼许多。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呢？不好说，但哪一个都不会是给身为巫师的雷古勒斯的表情。她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另一只手很亲昵地搭在雷古勒斯的手背上，说不怪你这么吃惊，很多人都认不出来呢。
“我刚刚去案发现场的附近又走了走，问了问其他人。”她说，“有人说在死亡时间前后听到过两次爆裂的声音，他以为是谁家的煤气炸了，出门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发现——唔，他的视野范围内正好有个拐角挡着呢。”
是幻影移形。雷古勒斯想。
他的食死徒同伴们应该不会费心穿个隐身衣遮掩自己，所以真的只是那个麻瓜没看到。好事一件。他们不会觉得顺手多杀一个麻瓜是件麻烦事。雷古勒斯感觉到格罗里娅在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很无声地安慰自己的样子。
他慢吞吞地、艰难地说：“是吗？”
格罗里娅望着他，说：“打起精神来！我们能找到他们的。来吧，雷古勒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警局找资料？”
“警局的话——呃，我找到了这个。”
格罗里娅很明显地露出质疑的表情。雷古勒斯从口袋里抽出那叠资料，含糊不清地说自己复制了一份。谢天谢地，麻瓜们似乎也有复制的手段，格罗里娅没有一点怀疑地接过去了，低头翻看着。
“怎么样？”
“哇——真不错！”格罗里娅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没法回答。好在格罗里娅把他的沉默当成一种拘谨的表现，于是轻轻笑了声，没有剖根问底。她把资料折起来放在手上，沉思着向前望了一会儿，把资料的一角折来折去。这似乎是她陷入思考时候的小动作。
格罗里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雷古勒斯，我想再跟警局的人聊聊。杂货店的老板娘给他们二人端来两袋零食，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会儿。格罗里娅和老板娘的关系看起来也很好，雷古勒斯尽量没让自己去猜测老板娘的家中是不是也这样失去了某个人。
老板娘说：“你还在纠结那个案子吗？”
“是啊，我是侦探嘛。菲莉帕，你知道的，我明知道真凶不是那个人，就不能对此坐视不理。”
“但……多危险啊。他们会注意到你的。”
“噢，那或许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雷古勒斯发现自己想岔了。他还以为老板娘也知道警局想要杀死格罗里娅，听到后面才觉得不对劲。但她们俩都没往下说，他就没有问，看格罗里娅比了个手势，中断和老板娘的谈话，对雷古勒斯说：
“我想要告诉警方，如果不释放那个无辜的人，就把这份报告公布出去。”
“为什么？”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份报告有多蹊跷，至少绝不是那个人能干出来的。大众不知道具体死因时还能被警方的那套说辞蒙混过去，看到这份报告，没人能再接受他们为了粉饰太平说出的谎言。”
“但——你考虑过你自己吗，格罗里娅？”
“我？”
“他们想要杀死你。”雷古勒斯说。他坐了一会儿，对着格罗里娅惊讶的眼睛，又慢慢地说，“警方，我是说。”
格罗里娅不说话了。她低头去吃杂货店老板娘送她的零食，食物碎屑掉到她的手上，又从指缝间落到桌面上。像一场雪崩的细微的预兆。
她最后说：“不差那一个。”
雷古勒斯：“……”
格罗里娅不太想让老板娘继续听下去了，拽着雷古勒斯离开杂货店。雷古勒斯帮她提着她的包，里面装着她的化妆工具和那一份资料。重若千钧地向外横生枝节。
雷古勒斯说：“还有谁呢？”
“巫师。”她说，“如果他们是想隐瞒自己在这些案件中的存在，那一定会对我的纠缠感到厌烦。”
雷古勒斯对此发表不了任何意见。从理智上讲，他的同伴们不会关注到这一个麻瓜的努力，轻飘飘的，微不足道的。麻瓜就是这样渺小的居于次位的存在，他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他知道他们会怎么想。然而从情感上他又想，万一呢，格罗里娅不是普通的麻瓜，她甚至有着比巫师都要明亮的光芒。
他努力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话：“是吗？你希望见到他们？”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已经见到了。雷古勒斯想，但没能说出来，因此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显得没头没脑：“……那你能别再追查了吗？”
格罗里娅看着他，从怀疑到失望再慢慢转为理解，但雷古勒斯没觉得有多高兴。他听见她说：“没关系，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来。”
“我不是要和你划分界限，我也不是害怕危险！”
“噢，但这确实是很危险的呀。”
“我在意的是你，格罗里娅。”
格罗里娅不做声了。她又想做些小动作了，但她的东西都在雷古勒斯手上。
雷古勒斯说：“好吗？我很在意你。”
“……”
“如果你只是想找到害死你姐姐的那些人——交给我，让我来。”
“……”她小声地说，“谢谢。那你呢？”
“我？”
格罗里娅说：“你哥哥，你哥哥也是因为这个离家出走的，不是吗？你替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那你呢？”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
格罗里娅说：“别这样。”
“我阻止不了你，是吗？”
“唔，是啊。雷古勒斯，事到如今，这也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像你说的，那是一个群体，除了害死我姐姐的那几个人之外，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巫师，等着制造更多的死亡和分离。我不能……”
“没那回事。”
“你能这么想也挺好的。”她看起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左顾右盼着换了话题，“说起来，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有想要的礼物吗？如果没有想法，我送你一本童话集好吗？——我开玩笑的。”
她瞪大了眼睛，缄口不言。
雷古勒斯知道自己在生气，但分不清生气的原因里格罗里娅占了几成。他有些想要质问她，问她不肯放手的原因，问她为何觉得自己的想法像童话一样天真。乱糟糟的念头七上八下的，他看着格罗里娅拿不定主意的脸，终于慢慢地理清。
……他生气的原因是他如此希望巫师和麻瓜和平相处，承认他的同伴的过激之举并试图弥合两者的缝隙，而格罗里娅拒绝接受。
完完全全是因为格罗里娅。
“巫师，没可能是好——的吗？就像我知道你不是警局那些人说的不好那样？”
格罗里娅露出很反感的表情，但她忍住了想要反驳的话，只是轻轻地说：“雷古勒斯，你不能这样表达对我的在意的。”
“……”
“把我的东西给我吧。”她说，“我要去联系警方，我——我不会把你供出来，你会很安全。……给我！”
格罗里娅几乎是掰开雷古勒斯的手指，抢走了自己的包。她没向他道别，急匆匆地跑走了。
只是五米，十米，转了个弯……他还能追上去。即使不用魔法，他也还能追上去。但雷古勒斯站着不动，听着格罗里娅的脚步声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像一滴瞌睡豆的汁液彻底融化在未来的活地狱汤剂中。他突如其来的感到疲倦，感到困乏，想要回到自己家里或者宿舍的床上，一觉睡到圣诞节。他到时候还会收到格罗里娅的礼物吗？没可能。她不会知道自己怎么把礼物投递给他。圣诞节当天，雷古勒斯头重脚轻地从床上爬起，坐在客厅里挨个拆开自己的礼物时才想到这一点。格罗里娅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他的祖父又严密地用许多咒语把格里莫广场12号和麻瓜隔离开。
他深深地叹气，揉了揉头。
堂姐贝拉特里克斯来做客，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打趣他：“怎么这么没精打采？该不会今年我们送的礼物都不是你想要的吧？”
“没那回事，只是昨天没睡好。”
“噢，失眠了。陷入情网了？”贝拉特里克斯语意不明地说，“她叫格罗里娅吗？”
雷古勒斯的胸腔里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抬起头，看见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睛里充满怒火，克利切站在她身后，局促地绞着手指。
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是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个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