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个咒语 ...
-
但事实上他没想起格罗里娅的机会，因为他们两个人再次见面的几乎来得如此之快之多，让雷古勒斯不由得回想自己在留言里的用词有多不合适。
他又去给他的食死徒同伴善后。又死了一个麻瓜。又遇到了格罗里娅。巫师和麻瓜的战争远远没到结束的那一天——即使麻瓜甚至不知道战争已经打响，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另一波人的存在。或者说两波。
这回是一家三口，外加一条小腿高的狗。父亲挡住母亲，母亲抱着孩子，孩子拉着牵狗的绳索，黑狗守卫在主人身前。雷古勒斯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他刚刚用魔杖修改了无意间窥视到始末而歇斯底里的麻瓜的记忆，回身看到格罗里娅循声赶来。
很匆忙又很警觉的样子。
她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打扮，穿得单薄，戴一个单片眼镜。她这回冲进来的同时手上还拿着什么黑色的东西，看见雷古勒斯，便猛地停下脚步，看看他，又看看旁边因为刚刚修改过记忆而茫然的麻瓜。
“怎么回事？”雷古勒斯抢先问，“我听见有人在尖叫，过来就看到这些。”
格罗里娅不吭声地打量着他，终于放下戒心，走向那个麻瓜。
“你还好吗？”她问。
麻瓜茫然地点点头。
她说：“我带你去警局，好吗？”
“为什么要去警局？我没有杀人！”
“很好。那你看到了吗，是谁做的这一切？”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麻瓜喃喃地说，显出很痛苦的表情，“他们都倒下了，我看到了。”
格罗里娅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安抚着慢慢意识到现状而又重新恐慌起来的麻瓜。雷古勒斯知道麻瓜的恐慌换了个原因，现在仅仅是害怕自己背上杀人的嫌疑。格罗里娅很好脾气地安抚她，低声重复着“我知道”，一直到警局的人接到报案匆匆赶来，才放开揽住麻瓜肩膀的手。
麻瓜死死抓住格罗里娅的胳膊：“不是我，你知道的！不是我！”
她点点头：“我知道，不是你。”
雷古勒斯和麻瓜一起作为目击证人被叫去了警局，他没拒绝，接受了一个冗长而没意义的问询。格罗里娅在屋外等着，端着一杯黑色的液体，腿边挨着另一杯黑色的液体。
他之前见过的那个瘦高的警察和她搭话：“怎么每次都有你？”
“……”
“你还没有放弃吗？”
“……”
“唉，这一天天的，也真是不太平。不过说不定就快了，说不定这个就是。我是说，她正好在现场呢，是吧？”
格罗里娅说：“不是。不是这个。”
瘦高警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希望是这个。”走了。
雷古勒斯咳嗽一声，示意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在格罗里娅身边坐下，问：“这是给我的吗？”
格罗里娅耸耸肩：“不然呢？”
他喝了一口：“哇——真苦。”
格罗里娅笑起来，说：“怎么回事，你？没喝过吗？”
“显然。”他说，“我们那里的更好喝一些。”
她似乎是回想了一下黄油啤酒的味道，露出很微妙的表情，很勉强地说：“啊哈，确实算是好喝……但你不觉得太甜了点吗？”
“也许你是喝惯了这个？”
“这话正好也能送给你。”
“哈，只是立场不同。”
格罗里娅抬头看看他，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话茬：“雷古勒斯，”她的语气出奇温柔，简直像是在刚刚安慰那个心慌意乱的麻瓜。雷古勒斯想要抗议她的这幅态度，却在接触到她的蓝色眼睛的瞬间又改变了心意。她说，“你不高兴吗？”
雷古勒斯说：“没这回事。”
“但愿吧。”她向他伸出手，“把咖啡给我吧。”
“什么？”
“咖啡。”她扬扬下巴，指了指那杯像是失败的魔药的东西。
雷古勒斯没说话，低头慢慢喝下去。
格罗里娅于是没管他，起身把自己的那个陶瓷杯放进旁边的房间里。她对警局看起来挺熟门熟路的，又弯腰在一个纸箱里找出一袋白糖，拆开拿了几块，回来丢进雷古勒斯的杯子里。
他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噢，是不好，”格罗里娅说，“只是我会拿这些当给他们提供帮助的报酬。”
说话间，那个麻瓜已经接受完毕问询，被胖警察带着走出来。麻瓜看起来已经完全崩溃了，眼睛红肿着，脸湿漉漉的。胖警察有意想要炫耀一样，走过格罗里娅时大声地和旁边的人说：“这一系列案子总算要结束了，哈？总算能赶在圣诞节前……”
格罗里娅轻声说：“混蛋。”
雷古勒斯在某个瞬间会觉得格罗里娅像西里斯，她被她的麻瓜同伴排斥，她离开家庭，独自一人在外居住；但是没有哪个瞬间比现在更能证明她和西里斯截然不同了。如果换西里斯在这里，他应该会抓起魔杖冲上去和对方论争，他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越长大越固执。雷古勒斯看着格罗里娅，明显地不相信胖警察得出的那个结论的少女侦探静止地坐着，蓝色的眼睛像广阔的海面酝酿起一阵风暴，但她到底没有冲出去。
她十指交叉地握着，每一根手指都把彼此抓得很紧，指节泛白。格罗里娅忽然扭脸看向雷古勒斯，伸手抓住他的杯子。
“你还喝不喝？”
他松了手，让格罗里娅喝完。
那个麻瓜最后会去哪儿？雷古勒斯没问。他向麻瓜和胖警察走去的方向望过去，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尽头。
他拽着格罗里娅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噢。”她没反对。
应该是快到圣诞节了，警局外面在下雪，麻瓜们也会庆祝圣诞，方式和巫师们大同小异，装饰圣诞树，互相送礼物，之类的。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叫卖了，很热闹。连环杀人案告破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很多人在提。
雷古勒斯思考着，说：“你不认为是她吗？”
“你也不认为是她，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到底是谁干的。雷古勒斯想。但你呢？你可是——你只是——麻瓜。
格罗里娅说：“你也……你也很难过吗？”
他说：“我不知道。”
但他为此感到抱歉，所以就又这么说了。
格罗里娅说：“噢，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涉及到……隐私，对吧。”她有点跳跃地说，“我有个姐姐，你呢？你有哥哥姐姐，或是弟弟妹妹吗？”
“哥哥，我上面有个哥哥。”
“你是哥哥。”
“是啊，我的是哥哥。”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格罗里娅把手放进衣兜里，触碰着一个东西，轻轻地抚摸着。衣兜被勒出的形状很像是她跑过来时拿在手里的那一个，黑色的，形状很古怪。
过了一会儿，格罗里娅说：“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知道吗？”
雷古勒斯说：“噢……我可能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她瞄一眼他，嘟囔了一句什么，雷古勒斯没听清，但本能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也并非全然弊端，格罗里娅终于又微微地笑了起来，说那我们回家谈吧。“不过在那之前，陪我先去买些东西吧。”
格罗里娅指的是晚饭要用到的食材。
雷古勒斯帮她提着，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他觉得西里斯大概不会自己做饭的，可能是去朋友家里蹭饭吧，比如詹姆·波特。他侧头看一眼格罗里娅，忽然间很想和她说说这些，即使不能明确地说出霍格沃茨这个名字，至少也能含糊其辞地说一说他在学校的生活。他怎么参加球类运动，怎么上课，怎么……加入食死徒。
格罗里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了，也没在意他没理她，弯着腰挑一支铅笔，从头数到尾，最后才慎重地从中间选定一支。
“这有什么讲究吗？”他忍不住问。
“唔，我觉得这个颜色会显得我更白一些。”格罗里娅坦率地说，“你可能没察觉，但你那天用来给我留言的，是我的眉笔。”
“眉笔？”
“眉笔，用来描眉的。”她平静地说，“其实磨一下也还可以继续用，但是……”格罗里娅笑了，“正好有机会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可真有斯莱特林的风格。
于是他接受了。
原来的那根眉笔被插进花盆里，那盆花还是长得很热闹。雷古勒斯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和格罗里娅恩偿两清。他看着格罗里娅在窄小的厨房间忙活，像他偶尔走到自己家里的厨房看克利切忙碌一样。家养小精灵拥有强大的魔法，但克利切在做雷古勒斯一个人的夜宵时总喜欢不借助魔法地亲手制作，仿佛是觉得这样会让食物尝起来更美味一样。格罗里娅不会魔法，但他也会说那很美味的。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喝下时觉得还有股白糖的甜味。
格罗里娅说：“没征求你的意见做了这些。”她在家里摘了单片眼镜，显得很柔和。“但我也只会做这些了。”
“足够了。”雷古勒斯说。
格罗里娅看着他吃了一会儿，忽然说：“交换情报，好吗？”
她迎着雷古勒斯惊愕的眼神，肯定地说：“那些连环杀人案从来都没有结束，开始的时间也比他们以为的都早。我们交换情报，我告诉你我发现的，你告诉我你发现的，我们一起找到幕后的那个人，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个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