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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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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回到酒店,梁梦洲先一步回房,陈勉摸不准他情绪,留下问谢桥:“谢哥你行李呢?”
谢桥摇头:“没有行李。”接着就办了入住手续。
陈勉想了想又说:“那我先上去了,谢哥你等会把房号发我,我去找梁梦洲,给你找身衣服。”好事多磨嘛,俩人都亲上了,总不至于没感情,现在轮到他这个见证者发力了!
谢桥沉默点头,没有说话。
陈勉说话算话,很快拖来一个行李箱,手里还拎着个绿色礼盒,进房间就说:“谢哥,梁梦洲让我带一句话,就是他六年前曾见过你,微博发的那副画也是你,另外这个手表也是他送给你的。”
说完他都脸热,搞得像他在和谢桥表白似的,上天作证,刚才他去梁梦洲房间,还没说话,就被对方喂了一耳朵话,还被催着问:“想什么呢?你听到了吗?”
“嗯嗯!”陈勉连连点头。
看他欲言又止,梁梦洲又不耐烦道:“没错,就是喜欢,怎么了?!”
鬼知道他被骂得有多开心,跟自己找到女朋友一样。
带着这种奇异的心情,他又捏着耳朵对谢桥说:“梁梦洲说了,他喜欢你的!你俩赶紧和好吧!我走了!”
房门骤然被关上,只留一腔热烈情绪的余韵留在空气中。谢桥捏着手表坐在床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楼上的梁梦洲躺在床上也没睡着。
出了个国,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唯一介意的是谢桥的态度,好像无比笃定自己接受不了过去的他,只好一直戴着面具生活,他不喜欢他这样。
但他又想,面具之所以是面具,是因为能挡住一些东西,如果摘掉面具会让谢桥变得血淋淋,那不摘也可以,他的本意是靠近他,不是伤害他。不管从前如何,他相信以后的自己可以给谢桥足够的安全感——一天一点点,总能让他慢慢好起来的吧?
他身边都是好的爱情典范,爸妈和姥姥姥爷的感情都很好。小时候,他们一家一起出国旅游,他姥爷带他逛过一家手表店,让他给姥姥挑一只女士表,他问姥爷为什么要送手表,姥爷说是想记住一起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从那时起,他就想着,以后有喜欢的人也要送他一只表。
手表是朗格的Lumen款,还在国内时他就相中了,不仅因为深蓝色表盘适合谢桥,还因为它独特的月相盘,能模拟月亮的盈亏变化,夜里表盘上星星和月亮还会发光,会让他想起谢桥为他做的那件月光。虽然时间没办法回头,但他真的很想回应十九岁的谢桥……
“等明天睡着,我就去和他说清楚。”带着这样的想法,梁梦洲进入梦乡。
凌晨五点,他放在枕边手机毫无预兆响起,摸起来胡乱接过,却只听到电话挂断的忙音,眯起眼看,发现是个当地号码,想着可能是打错了,就不再管了。大概是有心事,他没能继续睡下去,翻了个身就起床,洗漱完毕,溜达到酒店十楼的自助餐区域,取来一份全麦面包和鸡胸肉和黑咖啡,挪到窗边坐下。
天还没有亮,餐厅人很少,但食物的香吻浓郁,瓷器碰撞显出特有的安静。窗外是朦胧的青黛色,显出模糊的灰白色建筑轮廓,这时路灯灭了,路面干燥,梁梦洲吃着没什么滋味的鸡胸肉想:“看来今天可以拍外景了,时间充裕的话,还能和谢桥四处逛逛。”
突然间,涌进十来个高壮的体毛很重的男人,勾肩搭背,分散在餐台边,让显得餐厅逼仄。
拍《影人》时,梁梦洲从一位前辈那学来一个演戏方法,就是找个人多的地方观察形形色色的人,他说演戏的灵感都来自于生活,人的神秘感则来自人与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关联性,梁梦洲一直践行至今。
直到一个精神萎靡、挂着两个青黑眼圈的金发男人坐到他面前。他闻到一股很淡的“人味”,像大夏天捂了半天没洗的带汗的篮球服。
视线挪到对方脸上,梁梦洲和一双绿眼睛碰上,对方笑着说:“你是Leo的男朋友吗?我昨天在酒吧看到他摸你屁股了。”他的英文口音很重,有一口被烟腐蚀过的粗糙嗓子。
“不是。”梁梦洲起身。还没和谢桥和好呢,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你是明星吧?我有昨晚你和另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要我放出去吗。”那人靠向椅背,单手挂在上头,笑意不减。
梁梦洲回头看他:“然后呢?”
“给我钱,这个数。”他伸出手掌,比了个五。
这是多少?五千欧还是五万欧?这大庭广众的,他忍不住想:“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他理都不理,拿出手机,却发现这破玩意自动关机了,陈勉这厮借了他的充电头没还!他昨天没冲电!
这时一股压迫感袭来,是周围那群男人围过来了。带着臭味的绿眼睛男起身勾住他的肩,冲他说:“走吧?”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他的腰部,是把匕首。
他被抢劫了?
恐惧倒是其次,头一回呢,他觉得很新奇,这就是慕尼黑吗?
他扭了扭被压得发疼的后颈,挥开对方的手:“钱我有,你先松开。”
“手机拿来。”
梁梦洲只好摸出没电的黑家伙给他,很快被押到地下车库,进了一辆曼恩牌货车。直到被车里的女人绑住手,蒙住眼,又被胶布封住嘴时,他才有了被绑架的真实感,一时间安静许多。
他和陈勉约定的出门时间是7点,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就会发现他失踪,陈勉倒是好说,可是谢桥……他不会以为自己又跑了吧?那可真是冤枉了。
眼睛被黑布蒙着,梁梦洲体感悬浮,只知道车一直在开,一路都很颠簸,中途经过一条偏僻的河时换过一辆车,他听到了周围的水流声,四周很静,没有城市喧闹的车流。后来似乎是在一个树林,又换了一辆车,因为周围的鸟叫很吵。
好不容易车停下,他还没挪两下屁股,就因为没系安全带撞到前座椅背,头和眼被拉得生疼,好运的是蒙眼的黑布垮下一点,看到眼前的男人从一个黑袋子里掏出假发套和毛茸茸的粉色外套。
梁梦洲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这东西是给他准备的,还没来得及四处看,塑料袋就砸到他脸上。
“穿上!”男人用粗粝的嗓音说。
后座车门被打开,男人用匕首抵住他的脸,刮腻子一样刮了两下,用德语说,“妈的,长得真好!可惜了。”
女人正在给他套假发,一把扯过他的头发,怒语气很凶地说了句什么,梁梦洲听不懂,只觉头皮痛得要离家出走。
很快齐肩假发套好,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他动了两下,想扯掉眼前碍事的黑布,女人就用英文很凶地说:“别动!”又扯下他的大衣,给他穿上粉色外套,她甚至给他搭配了红色条纹围巾和驼色渔夫帽。
撕开嘴上的胶带和蒙眼布条,这对男女将他押下车,男人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金店说:“去买金子,越多越好!”
梁梦洲眨着酸涩的眼,终于看清楚,这是一条非常冷清的街道,满是棕红色外墙的破旧房屋,连红绿灯都隔他好远,他忍不住怀疑,什么样的老板会把金店开在这种地方?
手机被扔回给他,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依旧捏着一把匕首,但她的手在抖。
她在害怕?
唯恐被误伤,梁梦洲低声说:“相比于他,我愿意把金子给你,因为你是Alex的妈妈。”
“别动!”她又说了一句,表情警惕生硬,没有丝毫软化。
难不成他猜错了?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她是不是听不懂英文?但他德语很烂,远达不到交流的程度。到这时,他的第一滴冷汗终于流了下来。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条路走不通了,同时他们迈入一家灯光昏暗,装修得十分浮夸的金店。店面逼仄,大概只有三十平米,面对门的最左侧有楼梯通往二楼,被灰白的天花板挡住看不清布局。
才想上前看仔细,手臂就一阵刺痛,匕首划破了他上臂内侧,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又是一声熟悉的“别动”——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梁梦洲突然想到她不懂英文的好处,他可以用英文求救!
他被架到中间金灿灿的柜台前,一个褐发女店员上前接待,挽着他的女人对她说了一串德语长句,梁梦洲没听懂,只看女店员点了点头,又用英文问他:“请问怎么付款?”
手机都没电了,拿什么付款?!
他心跳得很快,明白只有这一次机会,就弯了弯眼睛,用英文对店员说:“报警,我被挟持了。”
店员的反应非常镇定,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觉出不对——她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就好像等在这里似的?
几乎同时,一直挽着他的女人夺过他的手机游鱼般冲向门口,梁梦洲差点就抓住她,想起她手里有刀,又忍住了。仅迟疑一秒,金店的大门就从上迅速砸下,冰冷厚重的铁东西擦着他的鼻尖合拢,他被挡在门内震出一身冷汗,再回头时店内已空无一人,只听到清晰的落锁声。
他瞬间明白——这两个人的目的不是金子,是把他带过来!是了,他怎么忽略了女店员潦草的蓝色眼影和干裂的口红?!
所以这不是抢劫,或者说,不止抢劫!他警觉打量四周,不出意外的话,他马上就会见到那个谋划一切的人。
未知将时间拉长,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灯光忽地灭了,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要喝酒吗?”
梁梦洲浑身发麻,血液奔涌,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了……是马元潜,六年前差点□□他的那个烂货……
他不是进了监狱吗,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转身将柜台踹倒,震出一地玻璃渣,扯下围巾缠住一条细长的玻璃冷笑:“真有种,这么想再进一次局子。”
“没你有种,谁能想到当年救你出来的人,他爸爸会亲手再把你送过来,这就是报应吗?”
梁梦洲捏着玻璃的手一紧,他在说什么,当年救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