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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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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妆照拍得不太顺利,梁梦洲在台上抚琴时,身上一直在“掉装备”。
戏服的袖子被谢桥临时缝成束袖,但毕竟不是原装,几个黑色发卡撑了两张照片后就开始往下掉,开始摄影师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P图嘛。可后来发卡越掉越多,小臂开始露肉,摄影师眼睛都眨出火星子了,根本示意不过来。
坐在不远处的导演脸黑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衣服怎么回事,谁给你剪的?剪成这样怎么拍?我问你怎么拍?耽误进度你负责吗?”
陈勉立马上前陪笑道:“张导,这是谢——”
导演看都没看,直接挥开他说:“谢什么谢,谢谁都没用!”把陈勉推出去老远。
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呐?
梁梦洲今天都被骂两回了,火气都压着,看着差点摔个屁股蹲的陈勉说:“对不起导演,我现在去换衣服。”
导演坐回去,不耐道:“浪费时间,当我的时间和你的时间一样不值钱吗?!”
“不用换,衣服是我改的,有什么问题吗?”谢桥推门进来,拿着个灰扑扑的木盒子,走到拍摄台对陈勉说,“辛苦端个椅子过来。”
“哦哦!”虽然陈勉想说,如果要缝衣服的话,可以去旁边,但他对谢桥有种莫名其妙的顺从,很快就搞来一个塑料椅。
“坐。”谢桥看着梁梦洲说。
“……”梁梦洲像个提线木偶照做,扫着面前一排表情各异的人,觉得十分新奇,他们这是怕谢桥?看来高定设计师的名头挺值钱。
谢桥把木盒子放在他膝上,盒子里装着一堆设计师常用的珠针,小剪刀和一些他叫不出名的小玩意,像个百宝箱。他半蹲在梁梦洲面前说:“东西都在车里,停车场有点远,所以来晚了。用这个固定会牢很多,但不能乱动,容易扎到,先把定妆照拍了再说。”
这是很重要的事吗,为什么要解释?梁梦洲思来想去,最后下结论——他这是为我。于是又膨胀起来。
珠针一头是圆头,一头是长针,像绣花针长了个小小的脑袋,谢桥的动作轻而细致,像刚才用发卡一样,将它们一点一点斜着绞进袖口。同样的事他又做了一遍,却没有丝毫不耐,梁梦洲突然信了他能在二十出头就做出高定这件事……他身上有股奇特的魔力,让人仅是看着他就静下来,感受他手的力量……真奇怪。
这会也没人催了,静了一会导演才说:“我就说谁手脚那么快,一会功夫就改了身衣服,原来是谢总,是我心急了,哈哈。”
然而谢桥没理他。
哈哈哈,谢桥没理他,梁梦洲看得想笑,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忍住。
偏偏谢桥借着整理衣服的功夫,起身贴着他的肩说:“很开心?”
“……”梁梦洲点头,微微勾起唇角。
“开心就好,我挡着你,你可以笑出来。”
于是梁梦洲就笑了,抖着肩,看导演的倭瓜脸都亲切不少。
接下来的拍照环节顺利许多,袖子上的珠钉掉了一颗,摄影师是笑着给他指的,导演看到,也只当没看到,这种殊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顶流了。这就是傍上大佬的感觉吗?爽翻了,看来人还是要红。
拍完照试戏,梁梦洲的对手是个男演员,叫柳春华,准备阶段,他张嘴就是一句“前辈”,听得梁梦洲眼皮一跳,问:“你几几的?”
柳春华说:“零三的,比前辈小一岁。”
“哦,是挺小的,等下动作戏我会注意点的,不会伤到你。”
柳春华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说:“我都拍了三部电影啦,熟得很,放心吧!我是来给前辈加油的,我很喜欢你,觉得你很好看。”
就问男的长得好看是什么优点吗?
完全没有被夸的感觉呢。
“……谢谢你啊。”梁梦洲觉得娱乐圈好不讲道理,有人二十一岁就拍了三部电影,而他二十二岁才一部。现在他也不觉得二十二岁年轻了,反而有种被小孩子铲了一捧土在棺材上的迟暮感,就挺难的。
“前辈和谢总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好像很关心。”
梁梦洲实话实说:“普通朋友,不熟。”
柳春华弯了弯眼睛说:“这样啊,我知道啦,”突然他又凑近他说,“那个,你是吧?”
梁梦洲不太明白,压低声音说:“是什么?”
“就是那个啊,我能感觉出来,你和我是一样的。”
“……”不是,他说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东西真有人能一眼看出来啊?
试戏正式开始,制片唐文龙过来了,主要他挺着肚子占地面积略大,梁梦洲轻易就捕捉到他,看他搭着谢桥的肩走到一边。
梁梦洲的眉毛一跳……干什么动手动脚?
导演问:“小梁看哪儿呢?”
“……”小梁什么也没看,就走了神,他火速滑跪道歉,“不好意思,我马上调整状态。”
他动作慢悠悠的,侧脸看到谢桥掏出手机,横在两人之间,逼下唐文龙的手,又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就都笑起来。
“小梁?你眼睛一直盯着那边,是有斜视?”导演又问了一句,甚至回头看了一眼。
梁梦洲心虚不已,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假笑说:“对不住,我突然想去洗手间。”
导演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说:“去吧。”
一旁柳春华小声嘀咕:“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梁梦洲给了他一个“要你管”的眼神,提着下摆往角落走去,余光瞥见唐文龙的胳膊又痒了,要往谢桥身上抬,被他先发制人,抬起胳膊先架上制片左肩,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像在给他看什么东西,接着制片就笑了。
进了卫生间,梁梦洲脑袋里想法一直没停,外头看上去是唐文龙想吃天鹅肉,可退一万步讲,你谢桥就没有一点问题吗?那胳膊抬的多丝滑……突然他想到一件事,谢桥说能改试戏时间,不会和这姓唐的有关吧?这俩人有情况?
洗手池的水流很大,梁梦洲摊着手冲了很久,心里烦躁得很。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对陈勉说:“我知道谢桥为什么要给我做戏服了。”
陈勉问:“为什么?”
“因为唐文龙,谢桥在借花献佛。”
陈勉“啊”了一声,一脸迷茫:“谁是花,谁是佛?”
“这部戏是花,唐文龙是佛。”梁梦洲从镜子里看他表情,又问,“看不出来?”
陈勉摇头,他甚至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梁梦洲淡淡道:“那你配副眼镜吧。”
施施然出去时,那俩人已没了影,梁梦洲心说正好,走了清静。
中规中矩试完戏,天也黑了,一伙人一起走去停车场,准备聚餐。
月如银盘高亮悬在半空,洒下银辉,半着清风,捎来一阵桂花香气,秋意已经很浓了。
他才走到车边,就看谢桥也过来了,疑惑看着陈勉,陈勉就笑着解释说:“谢哥没司机,今晚喝酒不方便开车,我就请他和我们一起了。”
谢桥也点头问:“不介意吧?”
我说介意你走不走?
梁梦洲没说话,脚步一拐就摸到后座坐着了,谢桥看了看他,坐在了他旁边。
路上梁梦洲手指敲着膝盖,安静了好一会,才状似无意问他:“你怎么不坐姓唐的车?”
“我为什么要坐他的车?”谢桥平静反问。
“那你喜欢胖的?”梁梦洲的手指又敲了敲膝盖。
“什么?”谢桥头朝他偏了偏,贴得他更近了。
梁梦洲不说话了,心说我操心他干嘛?他被那死胖子吃干抹净都跟我没关系!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却听谢桥开始问他了。
“呵。”梁梦洲不说话,只从上到下剐了他一眼。就好笑,问什么都不答,还来问他?空手套白狼,想得美。说完他就把胳膊一架,头一偏,陷进座椅里睡了。
餐厅名叫桃花扇,卖点是中餐,就在二楼,梁梦洲爬楼爬得神清气爽。
前来聚餐的除了制片和导演就是谢桥,他们几个小演员就是镶边充人数的,梁梦洲打算等时机一到,轮着敬一杯酒,就当一朵壁花,安静过完今晚。
酒一上桌,制片就和谢桥捞上了,说:“咱们这个项目,我是真没想到老弟你会投,来先喝一个。”
“咳咳……”梁梦洲才喝了一口酒,就被呛住,肺里火辣辣的疼。谢桥投了《飞琴传》?
他正看着人,岂料对方也飞来一眼,他忙摆了摆手,拿纸巾捂嘴,再抬头时谢桥已经端起服务员事先上的水,对制片说:“以茶代酒吧,我酒量不太好。”
唐文龙端起桌上的水,笑呵呵道:“也是,空腹喝酒不好,咱们要养生对吧,还是小弟想得周到。”
没管这几位佬的来往,梁梦洲心跳很快,他有件事急需确认,在桌下发微信给姜欣:“谢桥是《飞琴传》的投资人?”
“是。”姜欣回得很快。
所以他真的是谢桥借花献佛的载体对吧?好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天倒叫他见识到了。
难怪他总是不冷不热,怎么撩都撩不动,原来人家对他根本就没感情,人家在哄别人呐!那三件高定、捡漏的角色,还有他的戏服,都是姓谢的对自己感情的“投资”!可他哄人就好好哄,干嘛要来自己面前装深情?还是说他就爱看他这种小明星傻乎乎被他吸引、为他沉醉的样子?!
梁梦洲心里像有火在烧,真有意思,他是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撩上了一块资本木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