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29、冷

　　最后楚念还是没有看到苍晟公年轻时是何等芝兰玉树，因为在她看清楚之前，观世镜的镜面就被一层寒雾覆盖，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小哥哥回来了啊。

　　楚念稍微有点不自在，随即又觉得不过是上网看看美人儿吗？没啥大不了的，别说小哥哥不是她男朋友，就算是老公也不能阻挡一个颜狗欣赏美人的欲望……Ｅｍｍ，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纯欣赏，真的。

　　白泉依就不太好了，当看到和观世镜冻在一起的手时，她就知道自己要完，急忙尝试砸碎从手臂往上蔓延的寒冰，又手忙脚乱地掏出驱寒的药物往嘴里灌。饶是如此，也可以明显看到她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白霜，冻得她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唉，只怪我推太迷人，一不小心上头就忘我了，好死不死被姓水的撞见。

　　怎么办啊？

　　要死要死要冻死了！！

　　只见水月冷着脸上前，从白泉依手里拿回观世镜，散去寒雾看了一眼镜面上的画面，然后毫不留情地退出花涟界的频道页面，这才将镜子递给楚念。

　　“不要看奇怪的东西。”

　　“慢着！姓水的，你说谁是‘奇怪的东西’呢？”这下白泉依不能忍了，你可以嫌弃我，但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家偶像的坏话！“苍晟公是上界公认的德高望重、品行端正，掌教姑姑尚且要敬他三分！你敢说他的坏话，你完了！”

　　“依依，冷静，冷静一点！”楚念连忙抱住张牙舞爪的白泉依。“水月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冲动。”冲动你也打不过啊亲，现在你一只手还肉眼可见地冻成青白色了，再不抢救真的会废掉。

　　“苍晟公我自是敬佩，但是……”水月面不改色，看向白泉依的目光犀利：“你休要模糊重点。”让小姑娘看花涟界的宣传频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昭然若揭了！

　　闻言，白泉依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闪躲的眼神透着心虚：“就……就只是看一看而已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吧，念念？”

　　“我……我吗？”突然被点名，楚念很想赞同小姐妹，可是看小哥哥的脸色她实在没有忤逆的胆量，只能转移话题：“先别管那些，依依，你的手比较严重，赶紧治疗吧，可别冻出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白泉依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便顺着楚念给地台阶，赶紧掏出各种丹药符篆，忙活好一会儿才让手臂恢复正常的血色，只有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显得僵硬动作起来不太灵活。

　　“呵。”水月冷笑一声，很快就让白泉依知道什么叫作死的报应：“使我疏忽了，既然你留守在此无所事事，不如趁此空闲时间助楚念姑娘锻炼神魂，好过看一些无意义的东西。”

　　闻言，白泉依和楚念皆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不是楚念看不起小姐妹，小哥哥带她玩闯关游戏是轻轻松松没错啦，但白泉依跟她搭档就很糟糕，属于是互相折磨。

　　从楚念的角度看，本来她的神魂弱小，明显不适合玩修士们的游戏，进入地图后就卡得看啥都是满屏像素方块，自身的仪式和投影的身躯不协调，行动起来困难重重，偏偏白泉依带队并不能像小哥哥那般令人安心，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怪物突脸，她脆弱的小心脏真的顶不住，分分钟掉线，毫无体验感。

　　对白泉依来说同样异常痛苦，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游戏，只她自己的话不到十分钟就能通关。偏偏队友卡得每一步都像慢动作不说，稍微分神就掉线，导致游戏只能重开，如此不停重复，十次里能有一次顺利走到终点就谢天谢地撒花庆贺了，这谁受得住？

　　想想前几次和小姐妹组队的经历，楚念和白泉依恨不得现场吐出一口老血！

　　就算是闺蜜，此刻她们也没有一点组队闯关愉快玩耍的欲望，甚至想跟对方暂时绝交。

　　“可以不要吗？”楚念可怜巴巴的看向水月，双手合十认真祈求：“我保证不再乱看，你不要生气了好嘛。”

　　这一次水月难得没有对她的请求妥协，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将来你若要踏上修行一途，会遇到更加困难的情况，切勿轻言放弃。”

　　楚念心中一动，道理她懂，只是这段时间被小哥哥和小姐妹照顾的太好了，安逸的环境让她几乎忘记自己穿越而来将要面对的危险，旁的姑且不说，她身上藏着的极元宝珠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现在有小哥哥帮她遮掩，可万一将来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呢？

　　倘若一直这般耽于享乐不思进取，事到临头，她要选择放弃极元宝珠吗？没有了极元宝珠，还有什么值得水月和白泉依对她额外照顾吗？再说到时候即便她愿意放弃极元宝珠，旁人就会答应放过她吗？

　　只有掌握力量，才能掌控命运。楚念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明白了，水月，我会努力的。”修行本就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相比那些一无所有从头打拼的修行者，她起码有小哥哥和小姐妹帮扶，可以说比想踏上修仙路而却不得法的众多求道者要幸运的多了。“依依，要麻烦你了，我会努力不一惊一乍拖累你的。”

　　白泉依纠结不已，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好吧，这对我也是一种修行。”天机宫的修行功法中修心比锻体更重要，她的性格确实不够沉稳，正好借此磨磨性子，权当是一种修心的历练。“念念，我们共勉吧。”

　　水月冷冷将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分开，对白泉依说：“楚念姑娘的房间塌毁了，你先去收拾一个新房间出来，莫要耽误了她用膳休息。”

　　白泉依这才想起她刚才干的好事，再看看水月冷到掉冰渣的脸色，不敢再磨叽，连忙闪人去给楚念收拾新的房间。已经被压在废墟下的床铺衣裳什么的显然不能再用了，她还得赶紧重新准备一份，好忙好忙。

　　“倒塌的地方危险，不宜久留。这里灰尘多，你别呛着了，先去庭院坐坐。今日雪停了，多晒晒太阳有益你的身体恢复。”水月牵着楚念的手，往花园里走去。“我带回来的食物已经让小精怪们处理了，过一会儿便可用午膳。今天收获了几枚成熟的星灵果，我已吩咐厨房榨成果汁。”

　　楚念顺从地跟在后面，听着小哥哥给她安排的饮食计划，顺带介绍各种食材的功效。

　　如今正值冬季，庭院经过小妖精们的日常打扫只余下少许的白雪，楚念穿着白泉依特制代符文的防寒衣物，并没有觉得特别冷，但还是可以看到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变成白雾。
　　她感受着和水月相握的手，少年的体温似乎总是微凉的，配上他单薄的衣着和过于白皙的肌肤，让楚念有种他很冷的错觉，忍不住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希望能传达给他一些温暖。

　　“你冷不冷？”楚念问。

　　水月微愣一下，回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一瞬间仿佛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看呆了楚念。“无妨，阴世之民体寒是常态。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不会不会！”楚念连忙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不舒服，毕竟现在天寒地冻的……说起来，你和依依穿的都好少，不过依依身上是暖暖的。”夏天有小哥哥是天然的移动空调，冰凉凉美滋滋，可惜现在是白雪皑皑的严冬，她更乐意跟又暖又软的小姐妹贴贴。

　　站在雪地上的水月纵使穿着暖色的衣裳，也仿佛将千古冰川披在身上，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阵阵寒意，那是一种最纯净的绝美，清冷而透彻，又隐隐暗藏某种致命的危险，令人难以亲近。

　　水月拂去庭院桌椅上薄薄的一层的残雪，扶着楚念坐下，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我们的衣服上有和你一样的保暖阵法，只要不是术法引起的极端气候变化，我们并不会感觉到冷或热。”

　　“呃……我以为你会说修行之人可御寒暑。”楚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以前露宿野外的时候，她分明看他们睡觉时也有盖毯子的。

　　“是可以，但没必要。”水月表示有时候他也不是很理解楚念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她似乎对修行者有一些奇怪的固有印象，就像先前会问他为什么不御剑飞行一样。
　　讲道理，有恒温的阵法绣在衣服上，为什么还要时时运功来调控体温？至于露宿野外时盖毯子，也不是为了保温，而是因为不想直接躺在布满尘土的地面上，虽然衣服上有防尘的阵法，但脸上和头发上还是会沾染泥尘，而且躺在毯子上睡觉比躺在地上舒服。

　　简而言之，既然有条件能让自己活得精致，绝大部分的修士并不想没苦硬吃，其中包括他和白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