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水芙

22、深藏的秘密

　　楚念原以为是她念错法诀，导致鬼域传送错误，进出的门才不一致。

　　但小哥哥告诉她，其实出入口都是在她原本的卧室里。只是战斗太激烈，一不小心把洞府拆了，四周散落的乱石就是洞府的残骸。

　　对此楚念只感慨小哥哥依旧武德丰沛，白泉依却悄悄翻了个白眼。

　　区区几十个妖王能跟他打的多激烈？莫不是忘了几日前那一山冰雕？全都不是小白脸的一合之敌！

　　肯定是因为小姐妹带伤进鬼域！虽然她当时立刻就给做了楚念治疗，确保小姐妹身上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但以水月对鬼域的掌控，绝对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状况。

　　从现在留下的痕迹，白泉依已经能想象出水月是如何冷气狂飙将山林冻成冰寒极地，然后直接开大，一波削平了包括山头、洞府、妖怪等等在内的所有障碍物，才造出这一望无际的开阔冰原。
　　阳光照在不化的坚冰上，晃得刺眼。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被冰冻的树墩子还怪整齐的，一眼望去和没了顶的山头呈齐平的直线。以前姓水的尚且会留个全尸（冰雕），今儿除了大冰块和小碎冰，在场一个成形的都没有，她要是没有跟小姐妹一起躲在鬼域里，说不定现在她的遗体也在这道无形的直线范围内。

　　所以，别看姓水的在楚念面前表现得淡然，内心里指不定怎么火气翻天磨刀霍霍。

　　白泉依暗自决定，在事情翻篇之前她绝对不要和小姐妹分开！她就怕离开了小姐妹的视线，在没人的角落被黑心肝的小白脸给宰了。

　　可是她想不想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月手动把她们分开了。他背起楚念前往新住处，留下白泉依去找给新居所打杂的小精怪。

　　“依依还受着伤，我们不等她吗？”楚念有点担心，小姐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无碍，她会卜卦。”

　　卜卦是个好技能，可以趋吉避凶，可以自己找到新居所的位置……个鬼啊！

　　白泉依望着水月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绝望。

　　水月只隔绝了楚念周围的阴寒，小姐妹一走她瞬间冻成抖抖狗。骨头都在发颤，牙齿磕碰不停，张开嘴能看见白气从口腔内飘出来。想喊小姐妹留下，嘴巴却不能正常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寒毒致使法力运转不畅，她无法飞离冰面，更惨的是从额头伤口渗入的寒气随着经脉传遍全身，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是运气动弹寒气流窜越快，身体冷到仿佛全身细胞正在结冰。可是不动的话寒冰会自脚下冰原蔓延而上，不出一炷香就能将她冻成标本。

　　好处是确实没有危险，因为冰原范围内的其它生物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寒毒入体抖成筛子，连树木石头都被冰层覆盖在内。

　　坏处是太冷了！真的太冷了啊！！！

　　不能使用法力的情况下，不是谁都可以像水月一样在冰上如履平地。白泉依艰难挪动自己冻到僵硬的腿，一走一个被动滑铲，尽管用各种姿势竭力保持平衡，却依旧不停地摔跤。就这样她还不能躺平缓口气，否则和冰面接触的位置几个呼吸就会冻上。

　　我亲爱的小姐妹，我救命的暖宝宝，你回来啊！

　　……

　　人的悲喜并相通，她的小姐妹暖宝宝压根没想过清风霁月的小哥哥会悄悄下黑手，楚念趴在水月的背上只觉得安全感爆棚。

　　搞事的妖怪已经悉数被小哥哥解决了，白泉依一个人留下不会有危险，安心安心。

　　“水月小哥哥。”

　　“嗯？”

　　“没事，就是想叫你。还能见到你真好。”

　　感受到背后的身体在颤抖，水月安慰道：“不要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当时我真的好害怕，妖怪进来了，我还念错了法诀，差点害了依依。”虽然进入鬼域前只仓促一瞥，但近距离看到活着的妖怪，把她吓得心脏差点漏拍，得亏法诀念完了，不然下一秒怕是要忘词，那她不止自己凉，还会连累白泉依一起凉凉。“对不起，明明你已经把冰簪花给我了，我却那么胆小，什么也做不好，我好没用……”

　　“你不必自责。如若一察觉到机关触动，白泉依不是跑出去看热闹，而是立即随你进鬼域，你们本无须面对妖怪。”水月琢磨着稍后跟白掌教聊聊，关于屡次拉低任务评分的辅助他想退货。
　　明知会有妖王带兵来袭，白泉依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保护楚念躲起来，反而跑去观察妖怪的实力。留楚念一个人在房间里增加她的不安，还令她受伤了！该保护的人受伤了，白泉依自己倒是包的严实毫发无伤，锤死都不过分！
　　“你只是个凡人，面对狰狞的妖物会害怕是人之常情。抱歉，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应该再快一点回来的。”

　　在白泉依面前尚能止住眼泪，可紧贴在水月身上，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自穿越过来所经受的害怕、迷茫、难过、委屈，这一刻都化作决堤的泪水。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陌生又危机四伏的世界，不喜欢这具病弱无力的躯体！被埋在废墟下她饥肠辘辘，时刻担心头上的砖瓦木石砸下来的恐惧，被陆明从人群中揪出来送给陌生少年时的屈辱和对未知下场的担忧，前往北荒大山一路上与陌生人相处和对陌生环境的无所适从，生怕被水月和白泉依发现她不是原身，来到北荒大山后面对各种妖兽妖怪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真的，她想回自己和平安全的老家！

　　“水月小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楚念胡乱地抹着眼泪，汹涌的泪水依旧滴落在水月的衣服上。

　　“该道歉的是我。”水月冰雪般纯净的面容浮上几许失落和愧疚。

　　其实他可以更利落解决所有妖怪，只是考虑到她补好灵根也要踏上修行一途，想让她趁现在习惯面对妖物和危险。毕竟下界的妖怪弱的一批，他可以控制住事态，总好过她日后直面上界的大妖被吓懵。
　　自进入北荒大山，他便有意循序渐进地让她见识各种妖物，也如期将冰簪花送给了她。希望即便他不在她身边，小姑娘也能保护好自己。只要她躲进鬼域，无论降落在哪个位置，他都能马上将她保护起来。

　　这一刻水月不再冷傲孤清，像个做错事的少年般无措。想要将自己犯的错误秘密藏起，唯恐被她发现后更加难过，又在心里暗暗祈求获得她的原谅。

　　她是他的任务，也并不只是他的任务。

　　“不要害怕，楚念姑娘。”水月藤紫色的眼睛仿佛融入揉碎的星辰，幽幽的灵光自瞳孔内泛起，清冷的声音多了动人心弦的暖意：“世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待你养好身体，我陪你去看可好？”

　　在楚念看不见的角度，她胸口的极元宝珠正如少年的眼眸般，自内而外飘溢出微茫的星光，悄无声息地融入她的心口，温柔地抚慰了她的所有不安和痛苦。

　　楚念渐渐止住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话语令她无比心安，只余下平静与惬意。她忍不住抱紧水月，将自己的脸颊贴到他的脸颊边轻轻磨蹭，尽管少年体温偏低，细腻柔滑的触感却让她由衷感到舒服，一丝丝喜悦和幸福逐渐将心口填满。

　　“楚念姑娘。”

　　“……啊？”少年的声音将楚念从陶醉中叫醒，她急忙后仰，忍着不舍和水月分开，羞红了脸不敢看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失礼了，水月小哥哥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水月微微一笑，“楚念，叫我的名字。”

　　“……水月？”小哥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嗯，以后都叫我的名字。”不给楚念拒绝的机会，水月将她放下，示意她看面前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接下来我们住这里，你看看喜欢吗？”

　　果然楚念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眼前依山而建的宏伟宫殿看得她目瞪口呆：“这……这也是哪个妖王住的地方？”上一个住的洞府已经非常富丽堂皇了，这一个直接造了座超大型的宫殿？

　　“不过是几个妖王合住的居所。”水月伸出食指轻轻擦过她红肿的眼睛，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舒服得眯起眼，而后一股倦意涌上来。

　　她打了个呵欠，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就想找东西靠着，但想到里面还没有清理过，她又强撑着精神睁开眼，声音含糊地问：“依依她还要多久才能过来？精神一放松，我觉得自己好困。”

　　见状水月释放出寒气，冰雪蔓延，整座宫殿内外皆铺上一层霜白，不只是地面，连墙壁和天花板也被冰层包裹在内，如同一座铺着白毯的水晶宫殿。将所有污秽掩埋在纯白之下，少年抱起她往里走：“白泉依去找小精怪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先给你整理一个房间休息。”

　　“不用，水月小哥哥……水月，我自己走就行了。”

　　“乖，听话。”

　　少年低头看她，眼睛灿若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