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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改血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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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被囚,三足乌被镇压于戒律塔底,妖族内部的权力格局已然彻底颠覆。
东方忱以雷霆手段,迅速接管了原本属于妖皇的势力,然而,那道悬在司卿头顶的血誓,依旧如同一把利剑。按照誓约,她需与东方昊完婚,妖族才会倾力助她。
东方忱忱自然不可能让此事发生。
他再次来到了被严密看守的寝殿,如今的妖皇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眼神浑浊,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颓败。
“父皇,”东方忱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该是你兑现承诺,为妖族稳定做出最后贡献的时候了。”
妖皇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
“以你妖皇之名,引动血脉契约,修改血誓内容。将阿卿与大哥的婚约,改为与三皇子东方忱。”
东方忱顿了顿,继续道,“如此,我或可留你一命,让你在这寝殿之中,安度晚年。”
妖皇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修改能引动妖族古老契约力量的血誓,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会进一步损耗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本源。
但看着东方忱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感受着体内蚀灵散带来的痛苦,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好……为父……改!”
说罢,妖皇颤抖着抬起手,逼出几滴蕴含着他本源妖力的精血,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引动着古老契约之力。
一道血光闪过,原本存在于司卿神魂中的那道誓约约束,悄然发生了变化——联姻的对象,从“大皇子东方昊”变成了“三皇子东方忱”。
做完这一切,妖皇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椅上,气息愈发微弱。
他转动着眼珠,艰难出声:“忱儿……为父不求你……原谅,但……你大哥他……性子淳厚……别伤害他……”
东方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自是没有作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寝殿。
障碍,已经扫清。
于是,妖族上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三日后的大婚。
在整个妖皇宫因三皇子大婚而忙碌筹备之时,两道身影来到戒律塔门前。
守卫们远远望见来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齐齐单膝跪地,垂首行礼,姿态恭敬无比:“参见二殿下!参见司卿姑娘!”
为首的守卫首领更是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讨好:“殿下可是要入塔?属下这就为您开门!”
东方泽面容冷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守卫首领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取出禁制令牌,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塔内幽深昏暗的通道。
“殿下,司卿姑娘,请。”守卫首领侧身让开道路,姿态谦卑。
东方泽先迈步便踏入了塔内,司卿紧随其后,在经过守卫身边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几人正屏息凝神,似乎格外紧张。
塔内一如既往的阴冷死寂,两人很快来到了环形廊道偏僻角落里的一间囚室前。
东方泽停下脚步,看着那扇门,呼吸略显急促。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淡金色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精准地贴附在石壁上。
同上次一样,一声低沉的嗡鸣声后,石壁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后面一个被暗紫色光罩牢牢封锁的狭窄牢房入口。
东方泽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混合着妖力,绘制了一个符印,径直按在了光罩之上。
“滋啦……”
暗紫色光罩剧烈波动起来,良久后,在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中,光罩被强行打开了一道缺口。
司卿跟着东方泽钻了进去,囚室内,金属架上的女人倒没像以往那样浑身是血。但,她满头长发依旧散乱枯槁,气息微弱。
见女人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咒术能量,司卿心下一惊,那“蚀心锁魂咒”何时显化了?
听到动静,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
东方泽快步上前,金属架前单膝跪下,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母亲……儿子来了。”
司卿也走上前,她能感受到女人生命力的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便不再耽搁,立刻将玉瓶取出,拔开瓶塞。
顿时,一股有着温润药香的七彩霞光自瓶口溢出,驱散了囚室内的部分阴冷。
“殿下,请扶稳夫人。”司卿沉声道。
东方泽小心翼翼地扶起女人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
司卿指尖凝聚起一丝柔和的灵力,引导着那七彩药液,化作一缕缕纤细的光丝,缓缓注入女人的眉心。
同时,她另一只手快速结印,口中诵念起古老的治疗咒文,辅助药力化开,并引导其流向那些缠绕在魂魄之上的黑色咒术锁链。
“呃……”
昏迷中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微微痉挛起来。
那些黑色锁链仿佛感受到了威胁,骤然收紧,散发出更浓烈的黑气抵抗。
东方泽紧紧抱着母亲,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如刀绞,却不敢有丝毫移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司卿。
司卿屏息凝神,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七彩药光与黑色咒力相撞,发出“嗤嗤”的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司卿的额头也布满了汗珠,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一道最粗壮的黑色锁链率先崩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当最后一丝黑气从女人体内被逼出,被司卿彻底打散时,囚室内那令人压抑的气息骤然一清。
金属架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却不再是死灰,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东方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体内那原本如同被堵塞枯竭的生机,开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活力。
他轻轻将女人抱在怀中,转身面向司卿,深深地鞠了一躬:“司卿姑娘,此恩……东方泽永世不忘。”
司卿虚扶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二殿下不必如此,能救回夫人,是幸事。”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来,那日在万妖殿内,还多亏了殿下反应机敏,与其他两位殿下配合默契。联姻之事非我所愿,大殿下一腔赤诚,我不愿将他卷入其中……”
“司卿姑娘既然不愿将大哥卷入这斗争中,却为何愿和三弟成婚?”说着,东方泽眉尾一挑,似打趣道,“姑娘莫不是旧情难忘,想同三弟再续前缘?”
司卿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殿下多虑了,我与三殿下联姻只是为了共同对付魔神,并无别的心思。”
东方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司卿一眼。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聪慧、坚韧,并且背负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他母亲的性命是她所救,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东方泽没再继续追问,他收敛心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此地阴寒,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司卿颔首,三人悄然退出了囚室,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戒律塔沉沉黑暗之中。
成婚前一晚,月色清冷。
东方忱正在玄夜殿内处理政务,殿外侍卫通传,大皇子东方昊求见。
东方忱有些意外,沉吟片刻,还是宣他进来了。
东方昊依旧穿着他习惯的简便戎装,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刻意对着司卿时的温柔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平静与通透。
他走进殿内,目光平静地看向书案后的东方忱。
“三弟。”他开口,声音沉稳。
“大哥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东方忱放下手中的玉简,抬头看向他。
东方昊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我来,是想与你商量明日大婚之事。”
东方忱眉头微蹙,心中警惕,不知他是否心有不甘,前来发难。
“明日青丘接亲,以及拜堂之礼,”东方昊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释然,“由你代我去吧。”
“什么?”东方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你……”
东方昊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三弟,不必如此戒备。自打我们几人谋划如何囚禁父皇起,我便做了这个打算。”
他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这些年来,我岂会不知父皇立我为储,不过是看中我母妃家族的兵权,用以制衡朝局?”
他转过身,目光坦诚地看向东方忱:“我的心,从来就不在皇位之上。能统领兵马,戍守边疆,护我南荒一方安宁,便已足矣。”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带着一丝温柔:“至于司卿妹子……我确实心仪于她,从小便是。但我也看得分明,她心中并无我。千年前,她的目光是落在你身上的,而如今,却在魔域。”
东方忱心神俱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粗犷耿直的大哥,内心竟如此通透豁达,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近来,母妃手中的兵权,大半都已转移到了你的手上。”
东方昊的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我知晓,这其中虽有你的手段,但若非我默许,也不会如此顺利。你比父皇,比我,都更适合统领如今在魔神威胁下的妖族。”
他走到东方忱面前,眼神真诚:“既然我无法给她幸福,而你能。既然这皇位注定是你的,而你也需要这场婚礼来名正言顺地获得青丘的全力支持……那么,为何不由你亲自去完成这一切?”
他拍了拍东方忱的肩膀,这个动作依稀还有几分少年时的亲昵:“三弟,明日,便由你替为兄去青丘接亲,与司卿妹子拜堂吧。”
“适时,我自会放出消息,说父皇当初本就定下的是你与司卿妹子的婚约,是传话之人弄错了。”
“千年前是你,千年后更应该是你,皇室的承诺……不该言而无信。”
说完这番话,东方昊不再多言,对着东方忱微微颔首,转身后大步离开了玄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