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末世》Niyuta

4、你在干什么？

　　他看上去就没那个狗胆开枪，拿着枪纯属做样子，可能保险栓都没开。

　　　“你别跑啊？不是喜欢我吗？”晏桉提着电锯一步步紧跟着他，后者因为过度恐惧，已经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她看着他这幅丑陋的样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要折磨他多久。

　　张翼涕泪横流，幸存的那只手紧紧攥住断臂的断口处上方，防止流血过多。

　　他颤抖着喊道:“疯、疯子！！你的电锯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我明明检查过了——”

　　“是吗？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赏你一个痛快死吧。”说着，晏桉举起了嗡嗡作响的电锯。

　　张翼简直要吓疯了，口不择言了起来:“等等——你不怕被报复吗，我家很有地位——”

　　她顿了一下，笑着说：“真的是白痴啊，现在可是世界末日。”

　　“什么世界末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看他好像真的不明所以的样子，晏桉放下了电锯，指着三米外一个躺椅的位置问道:“那是什么？”虽然那里已经被白色覆盖了，但躺椅的位置应该没有变。

　　“……一个躺椅。”张翼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犹豫地说。

　　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能看到？

　　“你没有进入副本吗？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有，现在是深夜了。”

　　　晏桉用脚踢了踢他，说:“我改主意了，你走吧。”

　　她现在才逐渐从动物农场里血腥的回忆里抽离了出来，为了一个没进过副本的普通人，她没必要脏了手。

　　况且他也才十七岁，本性坏不到哪里去。

　　她跟在张翼身后看着他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让奥勒留收起了电锯，回头捡起了地上血迹斑斑的柯尔特2000。

　　　“晏西南……希望你没有在副本里就死掉。”

　　晏桉呢喃着，指尖微颤，冰凉的手掌覆上了同样冰凉的姣好脸庞。

　　电锯很好解释，张翼废话的时候，晏桉在脑海里和奥勒留交谈了一会儿，发现阅读索引之间还可以互通消息。

　　兰德尔那只叫安德烈的黑鹰已经和奥勒留加上好友了。

　　晏桉发现手边没有趁手武器的时候，就发了消息给兰德尔，向他简单说明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他也没多废话就把电锯送进了奥勒留的收纳空间里。

　　　解决完张翼，她想让奥勒留把东西送回去，却被告知只有兰德尔那种级别的才能直接往别人收纳空间里塞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我等级不够呗。”晏桉撇撇嘴说道。

　　在边赶往晏西南家的路上，她边让奥勒留给兰德尔发信息:“我怎么还你电锯？”

　　那边回的很快，不知道他成天在干什么:“不用还了，本来我也不想要了。”

　　虽然没说明，但晏桉还是听出来了弦外之音：他是在嫌弃她每次用完之后都鲜血淋漓的，很脏。

　　在恢复了理智之后，她总觉得留着这柄电锯瘆得慌。

　　　过了一会儿兰德尔又传来一条信息:“办完你自己的事之后来组织办个入会手续，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去哪。”

　　　大街上已经是一片乱象了。

　　人间炼狱形容的是什么样，晏桉现在面对的就是什么景象。听张翼说的，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她离开了开着灯的房间之后，没有被白雾覆盖的地方也确实被暗色笼罩着。

　　但路上的车辆却不少，撞毁的占多数。

　　珠宝店和银行都被洗劫过，超市更是不用提，晏桉匆匆一眼扫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在抢物资。

　　奥勒留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来张翼这一天都待在你家等你醒过来，还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什么样，他可能都没注意到文字消失。”

　　如果真的经过了一天那么久，并且碰到书本的人都会被卷入副本的话，那这个时间足够大多数人在副本里走个来回了。

　　要是每个人经历的副本都是她那个程度的话，可能直接死在副本里的人比较多。

　　每经过一个人，就是经过了一张或恐惧或麻木的脸孔。

　　他们都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挣生存的机会，甚至不惜踏在别人的尸首上。

　　　晏桉单薄的肩颤了颤。

　　　　她忍不住转进了一个小巷里，想缓一缓心里的恐慌。她毕竟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高中生，还不能完美适应末日之后的世界。

　　　被奶牛头带走产奶的女人、哭喊的婴儿、还有举起电锯的自己……晏桉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的画面暂时驱逐。

　　她不需要这么感性的自己。

　　当她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正在抓着小孩啃食头颅的山羊人。

　　“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真是不好意思。进入副本并且死掉的人会根据副本情况变成异端，你要注意……哦，就像这个一样。”奥勒留慢慢地说。

　　　晏桉最后是拖着还在滴血的电锯走出那条小巷的。

　　那个被啃食的小孩已经没救了，好像是刚刚才断气。

　　因为能见度太低，她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有山羊人这样的怪物，现在特别留意阴暗不可见的角落，果然存在着一些狰狞的克苏鲁系怪物在抓着猎物折磨。

　　难怪人群如此恐慌。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救不了这么多人，她根本和这些人没有干系。

　　晏桉只有自己。

　　　她甚至连驻足为他们默哀都做不到，因为或许下一个猎物就是她。

　　为了震慑来自明里暗里的威胁，她只能拖着越来越沉重的电锯不断前行。

　　世界还是一片雾茫茫的样子，没有因为睡一觉醒来就改变。

　　　晏桉扑了个空，晏西南根本不在家。

　　她翻遍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还是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准备在他家里守株待兔，锁好所有的门窗之后，就在屋子里休息了下来。

　　毕竟晏西南这栋房子的坚固程度是顶级的，和她在外面租的那间小破屋子完全不能比，根本不用她多担心什么……至少晏桉现在是这么想的。

　　她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血污给染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比杀人狂还像杀人狂，刚才在路上就算不拖着电锯应该也没人敢上来抢。

　　　晏桉吐了口浊气，好好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就睡下了。

　　在高三的紧张备考中，马上就要熬出头了。可却突然世界末日了，这换谁都要难受一下。

　　虽然没睡几个小时，但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感受到自己的胃饿得缩了起来，咕嘟咕嘟地叫着要吃东西。

　　毕竟在副本里的一天根本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进副本之前她也只吃了一碗黑乎乎的拉面，也早就在她胃里消化了。

　　她怀疑自己根本是饿醒的，因为走到窗边一看，夜的黑暗还在吞食着外面的世界，虽然小部分的黑仍在无边的白色包裹下就是了。

　　晏桉意识到一个眼前很急迫的问题:没有食水。

　　　这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食物，因为每天都会有家政阿姨买菜，所以冰箱里不会有不新鲜的食材，也根本不会有残余的食物。

　　她还从没有挨过饿，现在终于感受到了吃不上饭的滋味。

　　虽然晏桉实在不想出门面对那种疯狂的世界，但她在这项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欲望上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她现在只想抓住什么能吃的东西大口咬下去。

　　……三十分钟之后。

　　要是预料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晏桉觉得自己还不如待在家里啃掉在地上的蛋糕。

　　她想去离公寓不远的面包店看看有没有剩余的食物，可走到店里，在温馨的黄色暖光环绕下，身后的白雾中突然走出了一团没有形状的布料。

　　由华美的绿色丝绒绸缎碎布组成的异端正在用它的……脸，对着她，在碎布的缝隙里，一个正在融化，看起来还没有被完全消化的女人隐隐露出了没有一块好皮的身体。

　　晏桉猜测这个异端的主人应该是在《乱世佳人》里异化的，要是说之前她还挺喜欢斯嘉丽的话，在碎布试图把她吞掉的时候，她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她飞速地奔跑，眼前的景象都极速后退着，一开始遇见碎布异端的面包店早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为什么子弹对这种怪物没用啊？？

　　自己手上好像只有那柄电锯才对这种东西有杀伤力，但用电锯的话也不知道砍在哪里才致命，并且没等她拉好启动绳肯定就先一步被吞了。

　　晏桉现在还觉得背后冒冷汗，要不是橱窗的反光映照出了异端的身形，她现在已经成为被布料包裹的第二个人了。

　　　奥勒留不会说话吗！明明叫它一直观察着周围的！！

　　在极速奔跑的时候，她还能在呼啸的风声中隐约听见背后异种高昂的女性嗓音:“……你的模样真美啊！我喜欢漂亮的女人，你乖乖被我吞掉好了——！！”

　　因为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都被白雾覆盖了，晏桉总是在差点撞上障碍物的时候才将将刹住脚。

　　她还是没有吃到东西，四肢乏力无比，平时也没有锻炼，能跑得那么快纯粹是被死亡威胁逼出来的，现在也渐渐维持不住这种速度了。

　　　晏桉的速度慢了下来，身后异种伸长的碎布马上就要碰到她了。

　　啧，要死在这种东西手上吗？她绝不允许。

　　她已经做好了回头拿出电锯和它拼死一搏的准备……

　　“喂，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腥臭黏腻的温热肉块飞溅在了晏桉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