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水茉香

7、第七章 初选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害怕而又难以掩饰住的兴奋的神色，每个人进去神经都是绷紧的，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释然。到现在已经有七个人进过了那间屋子，虽然听说结果会在初选结束后再张榜公布，但也能从出来的人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渔火再看了看手里的竹签，九号，很快就到自己了呢，不知道那些人会问些什么问题呢。由于受到旁边那些人情绪的感染，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冷汗。
　　忽然，那扇似乎永远不会打开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夏蓉！”
　　对于这个名字，渔火并不陌生。果然，抬头便看见淡绿色衫子的女子略一颔首后，踏进了门槛，随后，门又被关上了。看来，她们两个很有缘分啊，怎么都能遇上。如果，只凭借长相的话，夏蓉也算是佼佼者了，她通过的几率应该在自己之上吧。

　　接近午时的太阳已经开始发挥威力，为了躲避烈日的渔火便走到院子左边的一棵树下乘凉。阳光经过茂密的绿色树叶投射在地上，留下好看的光斑，随着微风拂动树的枝叶，光的碎影也跟着变幻起舞。
　　斜依在树干上，双手环抱，盯着那扇门，渔火想象着里面会是怎样的光景。殊不知，在院子里的人都看不到的死角中，有两个人正注视着院子里的情况。

　　“萧南，你说这渔火的人是个什么身份，连从来不讲情面的易大人都给她开后门啊。”林墨寒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易大人做事总有他的道理，跟了大人那么多年，你还不相信大人吗？”眼神并没有离开院子，慢慢的解释道。

　　后者听了他的话，想了想，“也是。大人做事从来未让底下的人失望过呢。不过，你觉得那个野丫头能进入复选吗？那里面坐的人可都是些老顽固呢。”

　　萧南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她的身上有种天生的亲和力，虽然不一定让每个人都喜欢，但只是不会让人讨厌。这种性格是与生俱来，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出来的。所以无论和谁，只要她想，似乎都可以成为朋友。所以......”

　　“咦~~难得听到你夸人啊！既然她那么优秀，那和你的念露相比，谁更胜一筹呢？别忘了，花魁可是只有一个的，如果这次这丫头运气好一举夺魁了，那去年的花魁脸上可就挂不住了啊！”话刚脱口，林墨寒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萧南对弄乐坊的红牌——念露倾慕的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就他正儿巴经的个性，平时也没人敢拿这件事说笑，只能怪自己嘴巴太快，不小心说不出来了。果然，眼角的余光瞟到身旁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快看，野丫头要进去了！”这句话果然奏效，萧南的注意力被他顺利的引到了院子中。林墨寒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还好。不过下次要注意些了，如果再说一次，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那张脸给臭死。

　　渔火在经过从里面出来的夏蓉身旁时，分明看到她脸上很自信的浅笑。是里面那些人问的问题很简单吗，还是说是因为她实力比较强，那些问题根本不在话下。带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了屋子。
　　原本以为屋子里面会像那种小黑屋一样，进来的人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没想到这里的采光很好，光线毫不吝啬的充满了整间屋子。四周的摆设虽然简单，却是很雅致，还用一些精致的绿色植物装扮了一番，不难看出是为这次初选而特意布置的。这些人还蛮有心的。

　　“渔火？”

　　“啊？是。”声音自一扇屏风后传出，怪不得自己先前没注意到有人，从绣着山间野兰的屏风看过去，有五个人影端坐其后。

　　“不要紧张，现在我们每个人问你一个问题，不会很难。你只要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我来问第一个吧。听说你是才到青城没几天，虽然这不影响你的参选资格，不过还是想听你说说参选的原因。如果回答不好，或者是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是会取消你的资格的。”听这声音，虽然苍老，却不孱弱。而且貌似是个不难应付的慈祥老头儿呢。

　　虽然渔火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是为了好玩儿是不明智的举动，可是应付场面的话谁都会说。估计他们说起场面话来比谁都溜呢，眼睛提溜一转。

　　“因为好奇！”故意将声音放大几分，而且语气十分坚定。
　　“好奇？仅此而已？选花魁是何等正式而慎重的事，照你这样岂不是成了儿戏吗？”老者的语气透露出愠怒。

　　其实他的反应早在渔火的预料当中，心里暗自发笑，却在脸上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不能因为好奇吗？难道只有什么为青城争光啊，为家族长脸啊，为自己披上花魁这一光环，站在高高的位置，然后更好的将青城的形象展示出来啊，这些方面的理由才能算是正式而慎重的理由吗？”她的神色就像一个困惑的小孩，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将老者的话软软的顶了回去。
　　她是抓住了老者问题的漏洞，将问题给抛了回去。但是她也明了，如果就抓着不放，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尚不等后者的回答，笑了笑道，“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的目的只是好奇而已。因为好奇，所以我来参选，也就不用顾虑其他，只为参选而参选，没有什么负担和枷锁，也就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当然，也不会因为落选而做出些令人闹心的举动来。”

　　渔火说完这一番话语之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答得好！这话，还真不能说你错，但也不是全对。但始终就好奇来说，还是过于儿戏了，如果谁都抱着好奇的想法而来是比较和谐，可如果没有明确的目的，就没有激烈的竞争，就不能做到真正的将本身的才华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那结果，岂不是埋没了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么。”

　　虽然这几句话是给予渔火所说话语的反驳，但语气却不是辩驳。“好了，我的这关你过了。”

　　“既然这样，我来问第二个问题。”渔火记得，这是巡抚大人的声音。

　　“每年的七月份到九月份，是青城的雨季，按道理来说雨水充足并不是什么坏事，问题就出在青城旁边的那条白水河。整个青城是依着那条河而建，好处我就不多说了。坏处就是每年雨水过多，必定会酿成水灾。当然，因为如此，我们也修建了堤坝来阻截。所以青城才免遭劫难，可是下游城外的百姓和良田就遭殃了。水势到了下游就会变得更凶更猛，再加上有一个大转弯，洪水往往会先冲垮拐角处的堤坝，无论怎么加固都没用。对于这个情况，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渔火暗自气结，刚是谁说问题不难的。况且不就是选个花魁嘛，有必要问这种问题吗？甚至还想到了夏蓉脸上自信的笑容，她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呢？

　　“对了，忘了提醒你，在你前面的那些人的答案无非就是加固城墙，改河道什么的。再者就是把下游的百姓和良田迁走。这些方法我们都试过，无论怎么加固堤坝没用，如果改河道要改在哪里，河道左边就是百姓的良田，改在右边，弯就会更大，那洪水就会更加泛滥。至于迁走百姓倒是不难，问题是农作物除了在下游生在旺盛之外，无论迁到哪里，都只能收获三分之一的粮食。这样的话青城就面临饥荒......”

　　其实对于白水河，渔火并不陌生，那里的河水清澈甘甜，她去游玩过几次。也看到傍河而建的厚实的堤坝，记得当时自己还笑是他们小题大作，没想到这条河发起脾气来竟那么的恐怖，就跟大海一样，大海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可怖的。

　　“渔火姑娘，请作答！”看到她沉默，巡抚大人不由得出声提醒。

　　“啊？！那就，那就，修个支流吧......”好歹憋出了几个字，渔火暗自为自己抹了把汗。
　　记得以前跟哥哥们出海的时候，每次下网捕鱼，她都会潜入海中将鱼赶入网中。有一种浅海鱼类——比目鱼，它们很弱小，由于怕受到其他鱼类的攻击，便群体活动。不管处于什么情况之下，都不分散，自己一旦在后面追赶，很容易被一网打尽，当时自己还笑它们太笨，不懂得随机应变。没想到，今天它们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支流？”

　　“对啊，青城地处白水河的左边，我去看过了，右边不就是长满杂草的荒地嘛，只需将水引过去，那到达下游的水量不久少了吗？水灾也自然而然的得到了缓解啦！”

　　听了她的作答，里面也开始沉默了，看来是在琢磨她给出的答案了，但就是不知道她的答案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心里有些没底，下意识的啃左手的指甲。

　　半晌，终于有人回答她。
　　“渔火姑娘，你有所不知。白水河的右边并不是长满杂草的荒地，那些可都是肥沃的田地，只有为朝廷做事且立功之后才能得到的赏地。因此，我们才没想过修筑支流的方案。直到今天你提起。”

　　渔火一听，暗道一声完了，撞硬梆子上了。谁知道有人竟比她还激动：

　　“哼！那又怎样，朝廷将这些地赏给朝臣。有谁去种过，还不是放在那里养野草，倒不如就为百姓做做贡献。”其实这个想法并不是巡抚大人才有，只是只有他敢于表达出来而已。这一点从其他几个人的反应便可知晓了。

　　为了缓解气氛，另一个人出来打了圆场，继续问渔火剩下的问题。

　　......

　　终于，五个问题都问完了，还好，后面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而且，他们对她的答案似乎都还很满意，不过就是好像牛皮吹大了一点......
　　“好了，渔火姑娘可以出去了。五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的辰时，衙门会放榜通知入围的选手，到时候你去看榜即可。”话说到如此，分明是叫她走人了。渔火生硬的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当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心里大大的抒了口气。看来这花魁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已经开始佩服历届的花魁了。

　　终于完成了一件事情，渔火决定去吃好吃的来弥补刚刚收到的惊吓。谁知前脚刚踏出这个院子，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解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