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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继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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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竹卿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叶子牌,才猛然想起岑照仪还在钟粹宫门口跪着呢。送走了淑妃和王美人,温竹卿神色有些慌张地提及了此事。
两个时辰早就过去了,凭自己对岑照仪的了解,她铁定不会乖乖待在原地。要是闯出些祸事来,那可就糟了。
太后见她慌张的模样,不疾不徐地开口:“哀家已经让素锦派人接她回来了,现在应该在偏殿了。”
她让宫女们就在西侧殿给岑照仪上一桌菜,别带到她面前,倒胃口得很。温竹卿也知道太后不喜岑家人,便没再多说,陪着太后用完膳了。
皇宫里的夜晚格外静谧,天边的明月高悬,其旁侧立着一座精致的楼阁,就好似月宫一般。那是先皇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专门修建的,说要效仿诗仙吟诗作乐。
温竹卿收回目光,跟着素锦进了东侧殿。在姨母还是贵妃的时候,她就留宿的东侧殿。哪怕是元姜娰搬进了慈宁宫,温竹卿还是更喜欢这个位置。
她就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人,无趣却又倔强。
“素锦姑姑,三妹妹可有事?”温竹卿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岑照仪身娇肉贵,是个没吃过苦的,今日只怕被折腾得不轻。
素锦觉得表小姐就是太过良善,她跟着太后在宫中数年,见了百样人。那个岑家小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这次被德妃刁难,她不敢对德妃有所埋怨,只怕记恨上了表小姐。
素锦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如实说道:“岑三小姐的膝盖有些淤青,世子妃不用担心,奴婢已经让人送药膏过去了。”
温竹卿笑着点头:“如此便麻烦素锦姑姑了。”有药膏用就不错了,岑照仪这点点伤还不值得大动干戈地请太医来。
岑照仪正在西侧殿发着脾气,把手里的药膏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语气恨极了:“温竹卿!谁稀罕她这么假惺惺的。”
她的贴身婢女瞧着有些担忧,硬着头皮道:“小姐,隔墙有耳,我们这是在慈宁宫。”
这些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就不好了,毕竟太后有多爱护世子妃,她们国公府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岑照仪一下子就卸了气,来宫中的兴奋荡然无存。她瞧着自己腿上的淤青,动了动腿,疼得她暗骂一声。
岑照仪看着散落一地的药膏,顿觉后悔。可她没脸再去问慈宁宫的宫人要了,只好忍着疼痛捱过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温竹卿就被绿枝薅了起来,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看着铜镜里绿鬓朱颜的女子,绿枝语气欢快:“小姐,看我手艺,定能让你艳压群芳。”
温竹卿好笑地看她一眼:“我一个妇人出什么风头?这次秋狩应该会来不少宗室女,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绿枝应了声是,她家小姐就是这样淡淡的性子,做什么都不争尖。出阁了又怎样,那些命妇就算四五十岁了,还不是费尽心思地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正阳门前,浩浩荡荡的队列随侍在左右,一眼望不到头。温竹卿不由感慨,天子出行就是非同一般。
她上了太后为她准备的马车,一个靠中的位置。她前面的车架里是皇帝的几个嫔妃,她自然不可越过她们去。
听素锦姑姑说,皇帝此次只带了淑妃一个高位妃嫔,剩下的三个,如惠嫔,姚贵人等,她都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温竹卿还是能避则避。她一想到卫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浑身发凉。卫祯的确是个好皇帝,但他也是踏着自己兄弟的血和万千尸骨才登上的帝位。
温竹卿可不觉得他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自己那天撞到他那般狼狈的样子,还同他有了亲密纠缠。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几乎可以说是污点一般的存在了。她这条命在卫祯眼里可算不了什么,温竹卿不敢和太后提及此事,只能默默地担惊受怕。
上马车前,她只来得及窥见帝王如玉山倾颓的背影,神属不思,差点绊了一跤。岑照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自是也瞥见了。
“嫂嫂莫不是后悔嫁给我哥哥了,毕竟你当初可是差点被太后许配给陛下呢”岑照仪脸上带着笑,却怀着满满恶意地说道。
要是她的话,只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怕岑归远是她亲哥,岑照仪也没法说服自己他比卫祯更好,所以才拿话去刺温竹卿。
温竹卿坐在了离岑照仪最远的地方,淡笑着开口:“三妹妹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女大当嫁,母亲要我把妹妹带出来,可不是为了去相看临江候的?”
岑照仪顿时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愤地闭嘴了。明明自己以前也是冷言冷语对温竹卿,她从来都是受着的。如今却伶牙俐齿的很,偏偏她却没有办法反驳。
温竹卿见岑照仪消停了,暗自摇头。都是一些得寸进尺之人,以往她让岑照仪三分,反而让人觉得她好欺负了。
也不知道岑照仪缘何看上林玄文,林玄文的确一表人才,但和位高权重的临江候还是没得比。
像岑照仪这样的趋炎附势之人,也会有真心吗?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过蜿蜒的山路,温竹卿神色萎靡地闭着眼睛。每次来华池,都和受罪差不多。地处偏僻,只有荒山野岭。
哪怕是皇亲国戚,来了也只有帐篷可住,只是大小的区别而已。承蒙太后关照,她和岑照仪都在最安全舒适的地界,周围住的都是皇帝的妃嫔,后面的命妇也只能屈居她们之下。
温竹卿满意地扫了一眼这个帐篷,东西虽然不多,但胜在整洁。比前几年住的那块草地,可干净多了。
温竹卿掀开帐篷帘子,打算去找自己的继母请安。她向来如此,哪怕与萧妙瑜的关系不算亲近,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但岑照仪见她要走,立刻跟在了她后面。温竹卿脚步一顿,也没阻拦。岑照仪看着温竹卿秀美的侧颜,心中不爽。
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温竹卿根本没有照顾她的意思。等回去后,她定要给母亲告状。
可此时,岑照仪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竹卿。她在帐篷里待不住,又不敢乱跑,便只能靠着这个讨厌的嫂嫂了。
温竹卿绕了一圈,在马场找到了自己的继母。她有些诧异,萧妙瑜并不会骑马啊。但还是端着一张脸前去行礼,萧妙瑜长相只能算中等,气质却非比寻常。
她笑吟吟地看着温竹卿,又瞥了一眼岑照仪:“你来得正好,曜儿总是挂念着姐姐,你父亲也是。”
温竹卿目光移到了马场上,里面有不少纵马奔驰的少年郎,其中有一个吸引住了她的视线,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温曜。
“曜哥儿变化太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温竹卿惊叹道,短短一年没回府,那个总是在她面前羞涩腼腆的少年原来如此意气风发。
两人聊着天,似乎把一旁的岑照仪落下了。岑照仪咬了咬嘴唇,不过是一个继室罢了,她这个嫂嫂也真放得下身段讨好。
马场里的温曜似乎也注意到母亲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定眼一瞧,正是他的长姐。温曜压抑着心中的惊喜,翻身下马,规规矩矩地给萧妙瑜和温竹卿行礼。
温竹卿温柔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虽然和家中弟妹并不亲近,但总归还是血浓于水,割舍不掉的。
“看来曜哥儿在骑射上下了不少功夫,我觉得瞧着场边的小姐们都看着你呢”温竹卿打趣道。温曜却慢慢地红了脸,低声道:“姐姐,哪有这样的事。”
这副模样把萧妙瑜和温竹卿都逗笑了,萧妙瑜慈爱地看着儿子:“去吧,我和你姐姐再聊会。”
温竹卿也对着岑照仪笑道:“三妹妹也去吧,何必和我们待一块呢?”
她冲着马场的围栏处扬了扬下巴,马场上有英姿勃发的少年,那儿也有不少春心萌动的少女。
岑照仪并不是很情愿,可人家母女要讲私房话,她再死皮赖脸地待在这就太尴尬了。
岑照仪目光望着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女 ,并没有去到围栏处,而是绕着马场远离了她们。
温竹卿也注意到了那个被簇拥的少女,容貌艳丽,手持一根鞭子,瞧着分外张扬。
“那是南安郡主,你应当是没见过”萧妙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她介绍道。
温竹卿收回了视线,的确没有见过,只是有所耳闻。
辅国公唯一的女儿,自幼千娇百宠,还被请旨封了南安郡主,自然有骄傲的资本。据说辅国公也有意将南安郡主送进宫中,她和段丛璧都是此次选秀特别拔尖的。
可段丛璧却阴差阳错地先比南安郡主入宫了,那就只剩下她一枝独秀了。同为将门之女,论起身份,南安郡主封号在身,更为尊贵,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
温竹卿不自觉地想到了段丛璧,那日卫祯和太后商议封她为惠嫔的时候,自己也听了个大概。
温竹卿心里忽而涌现出一点微妙的不平衡,明明都是被卷入其中的,段丛璧能被封皇妃,她却要担惊受怕,生怕卫祯哪天一个不高兴,把她给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