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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发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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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祯勤政爱民,对待政务兢兢业业。他不像先皇那般大兴土木,建筑铜雀台赏莺歌燕舞。如果不是怕后世史书唾骂,先皇甚至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到自己的陵墓去。
卫祯并没有什么劳民伤财的爱好,在他的统治下,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但他每年必定要去泾阳华池秋狩,这是雷打不动的。
臣子们知道皇帝颇爱狩猎,自然也是努力投其所好。金陵城的世家公子人人都善骑射,就指望着能在秋狩上一鸣惊人,入了皇帝的眼呢。
温竹卿收到了宫中的来信,太后这一次也要随皇帝一起去华池,并让她先行进宫,与自己同去。
作为官眷,哪怕她丈夫的职位并不够高,但温竹卿依然可以凭借国公府的爵位参加秋狩。只是她往年都不感兴趣,每次都只会出席篝火晚会,其他时候都待在帐篷里,不去凑那个热闹。
“姨母往日都不爱去,怎么今年就改了主意?”温竹卿有些奇怪,但到底也没多想。秋狩在即,只怕华池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恭迎圣驾。
她也得早点收拾东西,耽误了时辰,就算姨母不怪罪,也会被人暗地里说道。温竹卿当机立断地去寻了曹华珠,曹华珠这几天被岑照仪闹的是憔悴了不少。
她不明白岑照仪在发什么疯,明明以前最看重门第的也是她,如今为了一个穷书生要死要活的也是她。
临江候和定国公府结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然临江候品级上比不过定国公,可人家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与日趋落魄的定国公府不同,临江候府可谓是蒸蒸日上,金陵城想嫁给他的如过江之鲫,还没这个福分呢。
岑照仪到底在闹什么?曹华珠想不明白。
她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儿媳,心中有了主意。作为陛下眼前的红人,临江候自然也会去跟着去狩猎。近水楼台先得月,岑照仪见到英姿勃发的临江候定然是会知道好歹的。
可岑照仪这样的国公小姐尚未出阁,当然不适合去秋狩那样的场合。
人家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狩猎是男人的事情,官眷命妇跟着夫君去也就罢了,还没出嫁的姑娘去做什么?
是以,曹华珠以往就没带岑照仪去过,只有一个相看两厌的儿媳陪着。但要是太后带去的自然就不同了,谁敢说三道四?
曹华珠这样想着,面色温和到了极致,她露出一抹笑来:“太后挂念你是好事,你自该尽孝。不过竹卿啊,你三妹妹这两天心情不好,不如也带她一起去散散心?”
温竹卿面上含笑,散心是假,想要岑照仪攀上临江候是真吧。她这个婆母向来能屈能伸,用得着她的时候,就这般亲热,好像从没有过龃龉似的。
但温竹卿也不在意,能把这个烦人刻薄的小姑子早点嫁出去,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报备目的达成,她也不想在这儿久留,便只留了句让自己明日入宫,让岑照仪早做准备。
岑照仪被关了好几天,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哭过也闹过,哪怕绝食,也不能让她母亲心软一分一毫。想起自己在临江候府受的磋磨,岑照仪就心中发恨,定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她的凶手。
尤其是温竹卿,她明明就可以为自己求求太后管束临江候的,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折磨。
当听见曹华珠派人来说,让她收拾好东西,明天和温竹卿一起进宫时,岑照仪娇俏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来。
微风拂面,众人走在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岑照仪目光四下打量,她不像温竹卿能够常常出入后宫,对这儿的景致好奇得很。
亭台楼榭精美复古,底下的湖水清澈透明,御花园内更是栽满了各类争奇斗艳的名花。走过一座又一座巍峨的宫殿,岑照仪的兴致早就磨光了,她只想坐下来歇脚。
“臣妇见过德妃娘娘”温竹卿路过钟粹宫时,恰好碰上了段简璧出行。段简璧坐在轿辇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竹卿,也不叫起。
温竹卿知道德妃这是迁怒,毕竟她姨母可是在晚宴上放话德妃不配为后,只怕德妃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意清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自家娘娘的袖子,现在可不是为难定国公世子妃的时候,得罪太后没有任何好处。
德妃自然也清楚,但她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这么多年,她对太后也算恭敬,缺什么东西,短她自己也不敢少了太后的。
太后竟然拿孝字毁了她的声望,她焉能不怨?德妃到底理智尚存,冷冷地叫温竹卿起来了,却对着岑照仪陡然发难:“你是谁?这般没规矩。”
岑照仪在德妃的气势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无助地看向温竹卿。温竹卿淡淡道:“回娘娘,她是臣妇的妹妹,随臣妇进宫拜见太后。”
德妃看了眼岑知仪瑟瑟发抖的模样,勾了勾唇:“她连给本宫行礼都不会,你莫不是要带着她到太后面前失仪?就算太后疼爱你,你也不该如此张扬。”
温竹卿颔首低眉,只道:“娘娘教训的是。”
德妃却不肯轻易放过,她眯眼看了看天空,语气轻蔑:“既然如此,那岑小姐便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吧,也好生学学规矩。”
她动不了温竹卿,收拾一个普通贵女还是绰绰有余的。段简璧根本就不把定国公府放在眼里,不过是个落魄的老牌家族而已。
要是辅国公府的亲眷,德妃未必会如此不给面子。毕竟辅国公府的年轻一辈个个骁勇善战,嫡长女更是被皇帝封了郡主。
同为国公,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温竹卿站在一边,看着德妃身边的宫女将岑照仪按倒在地,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
岑照仪跪在冷硬的石砖上,张了张嘴,却不敢开口求饶。她只能希冀地盼望温竹卿能替她说话,把太后搬出来,德妃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温竹卿只是柔柔地笑了笑,对着德妃行了个礼:“多谢娘娘教诲,臣妇会转告母亲,对小妹严加管教的。太后还在等着臣妇,容臣妇先行告退。”
“瞧瞧”德妃盯着温竹卿挺直的背影,语气阴冷:“有个太后姨母可以在这后宫横着走,连本宫都羡慕了。”
意清在一旁讨好:“世子妃怎么能和娘娘相提并论?女子出嫁从夫,定国公世子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罢了。”
意清果然知道她爱听什么话,德妃的心情好上许多,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跪在殿门前的岑照仪:“看着她,跪满两个时辰,才放人走。”说着,对意清使了个眼色。
意清落后几步,走到了狼狈的岑照仪面前。她今日入宫,本想给太后留个好印象,是而打扮得很隆重。但此刻她发簪掉落,妆容狼藉,简直是可怜到了极点。
“岑小姐,你要记得自己今日为何会受这般屈辱”意清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便追上了德妃的轿辇。
她为何会跪在这里?顶着走来走去的宫人投过来的视线,岑照仪咬紧了嘴唇,眼底是疯狂的恨意。
都是温竹卿,如果不是她得罪了德妃,德妃又怎么会拿她撒气。她真的好想一刀捅死温竹卿,以卸心头之恨。
温竹卿可不知道这背地里的阴私,知道了她也不在意。从她嫁入定国公府的那天起,岑照仪就对她怀有莫名的敌意。
温竹卿也想过原因,最终还是觉得是岑照仪性子跋扈,随她去吧。
德妃发难的时候,她没有理由给岑照仪求情。是岑照仪自己规矩没学好,被抓住了小辫子,和她又没关系。
当太后问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温竹卿三言两语便搪塞过去了。太后见外甥女没被德妃为难,也就没有追究的意思。
毕竟定国公府的人,太后都挺讨厌的。哪怕让岑照仪免于受罚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但太后直接拉着温竹卿去打叶子牌,根本就不过问了。
在偏殿,温竹卿看见了淑妃还有另一个颇为眼生的妃嫔。她朝着二人行了个礼,淑妃对她淡淡一笑:“温妹妹不必客气,等你多时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给她介绍:“那是王美人,经常和淑妃一同陪哀家打叶子牌。”
卫祯尚未选秀,后宫妃嫔都是他潜邸时的姬妾。王美人便是一个通房,无宠无子,只能依附淑妃。
温竹卿愣了愣,被太后给拉着坐下来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被叫过温妹妹了,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明媚如朝阳的女子。
只可惜往事随风,那个女子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如今众人只会客气地唤她一声世子妃,没有谁会记得她姓什么,再那般亲昵地称呼她。
温竹卿并没有伤怀多久,她发现这三人的牌技一个比一个好,每张牌都是机锋。饶是温竹卿也算聪慧过人,最后也欠了太后和淑妃各十两银子。
太后大杀四方,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还笑着提醒她们可千万别忘了取银子给她。
其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