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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歉疚 ...

  •   绿枝站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她很是愤愤不平,对岑照仪显然意见极大:“她吃着小姐的,用着小姐的,居然还和小姐你作对,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绿枝自幼和温竹卿一同长大,感情非浅,有些话也只能她说。在私下里,她也称温竹卿为小姐。

      温竹卿青绿如葱的手指敲击着案桌,眉头不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算她已经持家四年有余,这国公府也依然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

      这也是曹华珠那么轻松就放权给温竹卿的原因,她早就不想管这令人头疼的这烂摊子了。新妇进门不过数月,曹华珠就把府中事宜全权交了出来。好在温竹卿聪慧过人,做事井井有条,才稳住了局面,没出过差错。

      曹华珠本是想着揪她错处,结果愣是没找着,气得胸口发疼。这管家权本就给的心不甘情不愿,温竹卿要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偏偏她还那么出色,将自己给比了下去。

      温竹卿沉吟片刻,才对着绿枝道:“你晚点去告知账房管事,如果下月三小姐再去取钱,超过五十两的话,就不许再给。否则,我就辞退他。”

      绿枝欢天喜地地应了,这钱扔给乞丐,还能得个磕头呢。给那位眼高于顶的三小姐用,怕是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但绿枝又有些担忧,她低低开口:“万一三小姐去找夫人告状怎么办?”

      温竹卿清丽的脸庞染上笑意,摇了摇头:“就算她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也不会斥责我,反而要我帮忙隐瞒。”

      定国公府有三房,如今便是继承爵位的大房当家,已逝的老国公娶的续弦,生下了二儿子,三房则是庶出。

      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斗得厉害。特别是她那个二婶婶,与曹华珠关系极差,每次相见都要互相讽刺几句。

      岑照仪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拿了这么大笔钱,还是明目张胆地走的公账。二房要是知道了,只怕会闹起来。

      温竹卿料定曹华珠并不知情,否则定不会让岑照仪如此行事。哪怕家中小姐再受宠爱,传出去也只会是岑照仪不懂规矩,还挥霍无度。到时候,她想找个如意郎君,就没那么容易了。

      温竹卿不在意岑照仪拿钱做什么,她可不想管。但这中馈是她在管,每笔支出都是要有定数的,大致合得上才行。

      岑照仪拿了这么大笔钱,温竹卿如果不找她要回,那就得自己补上。这次也就算了,毕竟是归远的亲妹妹,也不好找她要回。可自己又不是散财童子,哪里经得起岑照仪这么花销。

      如果是老国公在世时,定国公府风光无比,区区五百两算不得什么。

      但他的儿子岑言麟为人谨小慎微,在夺嫡的时候并没有站队。新帝继位时,虽然定国公府没有像其他皇子党羽那般被清算抄家,但也不得新帝青眼,早就被悄无声息地边缘化了。

      国公府只能勉强维持着一层体面,温竹卿嫁进来后才知道,这内里空虚到了何种程度。

      温竹卿又细细地叮嘱了绿枝:“此事不可告诉世子,以免他忧心。”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温竹卿放下了拨算盘的手,奇道:“红叶怎么还未回来?”
      绿枝也有点想不通,只是去替小姐看看店面铺子,应该要不了这么久啊。

      温竹卿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眉宇间染上了疲惫:“先让小厨房备膳吧,世子应该快回来了。”

      话刚落地,就有侍女卷帘而进:“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温竹卿出了里屋,就见男子坐在厅内喝茶,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岑归远生得极为清俊,风姿特秀,一双含情桃花眼,对人笑时,仿若春风拂面。

      温竹卿尤爱美色,所以当岑归远上门向父亲提亲时,她隔着屏风只惊鸿一瞥,便已然是怀着少女心事了。

      “夫君,今日回来得比以往早些”温竹卿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岑归远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便把人拉进了怀中。

      温竹卿坐在他腿上,面色薄红,推了推他的胸膛:“下人都看着呢。”岑归远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并无恼色,才松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又如何?你本来就是我的世子妃。”

      他摩挲着女人细嫩的手,闻着温竹卿身上淡雅的香气,监工一天的劳累也消散许多:“母亲可为难你了?”

      温竹卿闻言浅笑,她按着男人的头皮,手法娴熟:“母亲并未为难我,只是我五年无所出。说到底,是我做的不好,未能尽到正妻的职责,替夫君纳妾,才劳烦母亲送了两个过来。”

      岑归远闭着眼,享受着温竹卿的按摩。听到无所出的时候,他睫毛颤了颤,等妻子说完,岑归远才淡淡道:“那两个女子,你打发了便是。”

      温竹卿面露迟疑,她的神色忽而带上了几分哀伤:“可是,定国公府需要继承人。”

      温竹卿之所以那么忍让曹华珠母女,也是心中有愧。她嫁进定国公府五年,却始终不曾有孕。私下里看遍了名医,都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温竹卿想,或许是时候未到,她与孩子的缘分还在后面。可却连累了自己的夫君,受到了旁人的奚落。

      岑归远不肯松口,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他勾了勾唇,抱着温竹卿安慰着:“我的孩子,不是谁都能生的。”

      温竹卿只觉心下安定,他没有食言,真的做到了独她一人在侧。她的夫君待她一心一意,那么就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用过了晚膳,岑归远去了书房,温竹卿在国公府的花园里走了一圈,消了消食。回到院子的时候,红叶正站在那儿等她。

      “小姐,出事了”红叶面色凝重,说出了自己今日查探到的消息:“我们药铺的对面新开了一家药铺,叫裕隆药铺。这本也没什么,可他们却像故意和我们抢生意一般。比如党参,我们卖三钱一两,他们便卖二钱一两。如此以来,抓药的人都去了裕隆药铺。”

      温竹卿边听边往内室走去,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剥丝抽茧道:“仁济堂的药材本就不贵,那裕隆药铺还降低价格,只怕无利可赚。他们的目的,不是抢我们生意,而是想并购仁济堂。”

      绿枝立即骂道:“谁想出来的损招?未免太下作了。”

      温竹卿揉了揉眉心,眼里划过忧虑之色:“恐怕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让人来仁济堂谈判。红叶,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点。他们谈判不成,恐有后手。”

      绿枝有些踌躇,她替温竹卿卸了珠钗,低声劝道:“小姐何不请大人帮忙摆平?那裕隆药铺定是以为仁济堂没有背景,才敢如此欺压。”

      温竹卿坐在雕刻精美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姣好而带着愁怨的面容。她在国公府心力交瘁,委屈难当的时候,也会想到无忧无虑,尚未出阁的日子。

      “不麻烦父亲了”温竹卿手上拿着一支嵌玉花双珠纹金发簪,华美贵气。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温竹卿并不佩戴,她常常拿出来睹物思人。

      在温竹卿刚刚及笄之时,母亲便因病撒手人寰了。那时的她早已晓事,记忆中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对她爱若珍宝。父亲也并无姬妾,夫妻俩感情很好。

      可母亲故去才不到一年,父亲便再娶了新妇。温竹卿的继母是光禄大夫之女萧妙瑜,她为父亲生下了一子一女。

      萧妙瑜待她客气疏离,幼弟幼妹和温竹卿年岁相差甚远,也并不亲近。哪怕父亲依然对她视若明珠,弟妹们从不能越过她去。

      但到底是不同了,她不能阻止父亲另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妹分走原本只属于她的宠爱。

      温竹卿出嫁的时候,温彦良出了很多嫁妆连同她母亲的那份,也还给了她。那是一笔不菲的资产,足以和落魄的国公府媲美。

      但温竹卿还没有色令智昏到把钱都拿出来补贴夫家,她名下的许多庄子店铺,就连岑归远也并不清楚。

      在金陵城,天子脚下,扔块砖说不定都能砸到一个达官贵人。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以权压人的地方,她要护住自己的东西,光靠别人是没有用的,须自身立得住才行。

      如今店面越做越大,这样被争夺算计的事情不会少。她能去求父亲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哪怕温彦良乐意去替她解决这些污糟事,他终究也不能护她一生。

      “你先盯着吧”温竹卿对红叶吩咐道:“他们左右不过是栽赃陷害的手段。”为今之计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绿枝早就去厨房让人烧了热水来,温竹卿每晚都是要沐浴的。红叶拿起丝绸内衬,悬挂在了屏风之上。

      温竹卿坐在浴桶里,闭着眼睛,任由红叶往头上抹着桂花油。要养出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并不容易,温竹卿十分爱惜自己的美貌,对头发也是精心打理。

      岑归远在书房研究了一晚上的地形图,却想不出一个治理水患的良策。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但永和县近日连遇水灾,百姓死伤不少。

      陛下因此事雷霆大怒,命大理寺羁押了永和县令。如果他能有办法制住水患,便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岑归远在工部待了四年,哪怕有岳丈的扶持,也不过是一个工部郎中。

      与他同年科举的探花陆易行早就成了光禄寺卿,颇得皇帝重用。而他高中状元,当年风光无限,如今却屈居人下。

      区区五品官位,岑归远怎么可能甘心?可他再觉怀才不遇也无用,当年父亲未曾给新帝上位平添助力,自然是惹了那位的不快。

      反观他的岳丈大人倒是好运气,因着和元家的姻亲关系,夺嫡时可为新帝出了不少力气,自此可谓平步青云。
      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上欲封温彦良为文华殿大学士,那可真是位极人臣了。岑归远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可心里却积郁难消。

      如此顺畅的官途不知会惹多少人眼红,大学士可是正一品实权,严进严出。晋升难,可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贬谪。

      反正只是传言,岑归远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理了理衣服,就往折露院而去。

      半路上却被一个女子挡住了去路,她穿着一身白衣,就像惹人怜惜的水仙:“世子,奴婢是奉夫人之命来伺候你的,哪知道世子妃” 说着,竟嘤咛着哭了起来。

      如果是平日里,岑归远不介意问问缘由,将美人好生安抚一番。可李绣衣偏偏撞上了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岑归远眼神冷漠,目光只落在了李绣衣身上一瞬:“攀咬世子妃,发卖了吧。”

      李绣衣面露惊恐,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挣扎着堵住嘴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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