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妇》小月亮超A

19、定亲

　　小厮被拖到府门外，领头的侍卫左右看了看，扔出一袋银子给他：“世子妃要你即刻离京，你也不想被割了舌头发卖吧？”

　　小厮连连点头，捂着得来的钱袋子，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曹华珠实在是过于自负，以为还是五年前，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温竹卿早就将国公府把持得密不透风，里里外外都敲打过。

　　到底是听夫人的还是世子妃的，下人们脑子都清醒得很。

　　温竹卿刚到祥安院，就被来了一个下马威。她看着在正厅里坐立不安的账房先生，又看了眼神色微怒的婆母，一双妙目泛起了嘲意。

　　她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开口，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曹华珠见状，冷冷地嗤了一声：“你就是这样的规矩？温家真是好教养。”

　　温竹卿让绿枝去沏了茶来，勾唇一笑：“母亲说笑了，比起三妹妹，儿媳自认家学还是不错的。”

　　“你！”曹华珠没成想温竹卿居然会如此顶撞她，还戳她痛处，一时脸色相当难看。

　　锦平不得不出面圆场，赔着笑问道：“世子妃，账房的李先生说三小姐从账房支取了一千两银子，你可知情？”

　　“知道啊”温竹卿漫不经心地开口，随即夸赞绿枝的茶艺又有所长进。

　　曹华珠见她这番姿态，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和她那个早死的亲娘一模一样：“身为当家主母，连账都管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曹华珠这架势一看就是发难的，温竹卿眼底像是结了冰霜，茶盏被她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母亲这可就是冤枉人了，取钱的是三妹妹，怎么反倒成了我的过错？”温竹卿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完全没有以往的谦卑。

　　曹华珠愣了愣，继而是滔天的怒火，她眼神不善地看着温竹卿：“你是她嫂嫂，她做错了事，你又怎么会没有过错？”

　　温竹卿被这歪理给逗笑了，她懒得和心眼偏到没边的婆母绕圈子：“我是她嫂嫂，您可是她母亲。再说了，三妹妹这笔钱，我虽然不知用在了何处，却替她垫了这一千两。”

　　曹华珠一听这话，火气就像被浇灭的水一般，只剩下余温。她可没钱替岑照仪还这笔银子，可岑照仪用在何处也不能告诉温竹卿。

　　她轻咳嗽了一声，语气放缓了不少：“你三妹妹是有点顽劣，但嫁了人便会改的。”说着，向锦平使了个眼色，拿来了一个名册给温竹卿。

　　元忠伯候的嫡长子，辅国公的嫡次子，还有临江候，温竹卿目光划过，都是一些老牌勋贵，她这个婆母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就岑照仪的品貌，定国公府现在的处境，这些人精哪里会和她们结亲。愿意和岑照仪结亲的，那必定是有所图。

　　不过，她可没这好心提醒。

　　温竹卿把册子递还给了锦平，看着曹华珠殷切的眼神，淡淡道：“三妹妹的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就不便说什么了。母亲没其他事的话，儿媳就先告退了。”

　　还未等曹华珠开口，温竹卿就起身离去了。这可把她气坏了，等人没影了，才咬着牙道：“你看她如今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谁家儿媳像她这么跋扈？”

　　只不过是让她看一看自己中意的女婿人选而已，那是她瞧得起温竹卿。不识好歹的东西，曹华珠内心咒骂，却全然忘记她的初衷是想让温竹卿去劝说岑照仪，把婚事定下来。

　　就算岑照仪到时候有怨气，那也是对着温竹卿发的。

　　可温竹卿偏偏不肯管，曹华珠只好自己出手了。她命人去把岑照仪叫了过来，岑照仪脚步轻快，像往常那般撒娇抱住了曹华珠的胳膊。

　　曹华珠却肃着一张脸，眼尾显露出几天皱纹来：“照仪，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定亲了。”

　　岑照仪面色僵硬，她缓缓地松开曹华珠的胳膊，干笑两声：“母亲，我年纪还小呢，我还要多陪陪你和父亲呢。”

　　曹华珠头一次不愿意听小女儿的痴缠卖乖：“是想多陪陪我，还是为了一个穷小子，才不肯定亲？”

　　岑照仪干脆坐了下来，脸上表情讪讪：“你都知道了？”她又急急反驳道：“母亲，你不要看她现在落魄。莫欺少年穷，玄文他未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曹华珠气得心绞痛，她抬手给了岑照仪一个耳光：“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我告诉你，定国公府已经在和临江候府议亲了，你最好给我收了那些心思。”

　　一个穷酸书生，就算中举了，那也几辈子都赶不上颇得圣眷的临江候，更别说娶国公府的小姐了。

　　岑照仪听到临江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一缩，甚至都不顾自己被扇了一巴掌，尖声叫道：“我不！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和他定亲的。”

　　岑照仪眼里满是恐惧，那个梦是真的。她没和任何人说过，从两个月前，自己就断断续续地在做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她听从父母之命，欢天喜地地嫁给了临江候樊蒙正。本以为是一场锦绣良缘，入了候府才知道樊蒙正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樊蒙正愿意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国公府外表光鲜，内里空虚，就算樊蒙正宠妾灭妻，定国公府也拿他没办法。

　　岑照仪现在想起来都心底发凉，她是被害死的。她丧期刚过，樊蒙正就将妾室给扶正了。而定国公府连一个公道都不肯给她讨，她的兄长甚至送去了贺礼。

　　她就那么死了，反倒是她那个五妹岑知仪嫁给了林玄文。本来是个穷秀才，结果却在殿试时被皇帝看上，钦点为了状元。夫妻一生恩爱，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岑照仪被这个梦苦苦折磨，她悄悄地去长河坊打听，真有林玄文这号人物。岑照仪记起，岑知仪和他就是在一场诗会上相识的。

　　岑照仪便想法子绊岑知仪那天出不了门，自己去参加那场诗会，接近林玄文。林玄文虽然穿着朴素，但风骨峭峻，一看就是蛟龙入浅滩，他日必定扶摇直上。

　　岑照仪便一点不情愿都没了，她一定要抢了岑知仪这门好姻缘。岑照仪本来还不确定这个梦是不是真的，一听到樊蒙正这个人，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樊蒙正待她的薄情，岑照仪心中便坚定了下来，她对着曹华珠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嫁给林玄文。”

　　曹华珠面色大变，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了几条皱纹，语气严厉：“把三小姐关在房间里，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温竹卿听到祥安院这边的闹剧，只是挑了挑杯里的茶沫，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她以往就是对这母女俩太过宽宥，看在岑归远的面上爱屋及乌，没想到却让人越发变本加厉，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她侍奉婆母，讨好小姑这么多年，日子不但没越过越好，反倒连之前都不如了。温竹卿对岑归远纳妾一事，终究是寒了心。

　　“你到底怎么想的，哀家是看不懂了”太后望着卫祯，叹息一声。她只是想颐养天年，怎么有如此多的麻烦事。

　　“你不喜德妃，不愿立德妃为后，这也就罢了”太后接过卫祯递过来的茶盏，润了润嗓子：“如今你继位五年，再不立后，那些老臣只怕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前。”

　　他这母后，说话一向犀利，卫祯并不在意，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那母后觉得儿臣立谁为后比较合适？”

　　太后面色一顿，心思转了一圈，倒真没一个好人选来。德妃不提也罢，淑妃是个躲懒的，当了皇后只怕也不管事。到时候整个后宫乱七八糟，那还不如让德妃掌权呢。

　　娴妃太愚钝，太后想起她过往的事迹便摇头，令嫔她也同样看不上眼，家世太低。就算怀了龙嗣，顶多也就坐到妃位了。

　　“那不如还是选秀吧，你自己去看有没有钟意的。你上次就借为先皇守孝推脱了”太后不耐地挥了挥袖子，早点选个明事理的皇后，她也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卫祯却淡笑着摇头：“母后，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有那个魄力担此重任？”

　　太后恼了，她冷着一张脸：“那你到底想怎样？就打定主意不立后了。”十五六岁怎么了，这高门大宅里，谁不是一肚子的弯弯绕绕 ，算计得人防不胜防。

　　她瞧着，德妃那个堂妹惠嫔，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段家只怕要重新估量，在谁身上下注了。

　　卫祯看着元姜娰那隐忍不发的怒气，又添了一把火：“立不立后，儿臣也没想好。倘若当初听了母后的意思，现下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慈宁宫的宫人怕是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她们的太后娘娘居然把陛下给赶出来了。

　　那可是御极四海的皇帝，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跪了下去，生怕没了性命。

　　卫祯却面不改色地坐上了龙辇，又打发了一个，太后不会再和他讨论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