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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德妃 ...

  •   卫祯屈指敲了敲桌案,半晌才道:“将德妃收购温氏药铺不成的消息透露给太后。”

      卫祯深邃的眼眸泛出凌厉之色,要是段啸用军功来逼迫他,便是在自寻死路。且容他再嚣张一时,想起自己的计划,卫祯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

      敬事房的公公机灵,趁着皇帝心情尚好的时候,端来了托盘,毕恭毕敬地问道:“陛下想去哪位娘娘处歇息?”
      卫祯的目光略过令嫔,翻了娴妃的绿头牌。

      皇城的公道外,段氏父女并肩而立。段啸对这个女儿还是颇有几分慈爱之心,关切道:“娘娘在宫里可还好?”

      德妃哪里说得出个好字来,她从小便娇生惯养,成了三皇子妃,地位更是尊贵无比。等到卫祯登基,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母仪天下。

      可在册封之时,却被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咨尔正妃段氏赋质温良,持躬端肃,封为正一品德妃。

      她现在都还记得潜邸老人那惊疑不定又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反复地凌迟她的心脏。

      全天下的人应该都在笑话她吧,她是宣朝第一个丈夫登基,自己却只能屈居妃位的正妻。

      德妃不知道自己那些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夜都在怨恨皇帝的刻薄寡恩,在妃嫔前来请安时,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渐渐地,德妃也对那个位置有了执念。她一定要做皇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德妃一听父亲的问话,平日里端庄持重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了,她低声哭宿:“父亲,我不甘心。陛下那么对我,他一定是想着柳氏,所以才这般给我难堪。”

      “娘娘”段啸见她红了眼圈,有些心软,但听德妃如此口无遮拦地提起那件事,瞬时变了脸色:“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拘囿于情爱。端肃贵妃斯人已逝,娘娘又何必再提?”

      段啸看着德妃有些头疼,都多少年了,还和一个死人较劲。不就是柳氏在皇子府的时候,比她更得宠吗?

      区区一个侧妃,便让段简璧乱了分寸,竟做出那样的事来。做就做了,偏偏还让卫祯那小儿抓到了把柄。如果不是卫祯上位还需要他的支持,段简璧以为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地做她的皇妃吗?

      想到这儿,段啸对德妃失望透顶。愚钝善妒便也罢了,可她心里根本就考虑没有家族利益,满心满眼只有争夺卫祯的宠爱。就算坐上了皇后之位,怕是也难以为母家出力。

      段啸训了德妃一顿,他面上不显,私下里已经开始考虑二弟的提议,要不要将侄女送进宫去。

      慈宁宫中,太后得了消息,悠悠叹息:“总是对哀家报喜不报忧,她最近来的信,也没说自己被段家给刁难了。”

      掌事姑姑素锦在一旁笑道:“小姐体恤娘娘,何况德妃已然让永伯候夫人上门谢罪了。小姐为人宽厚,定是没放在心上。”

      太后冷哼一声,凤眸里闪过狠厉之色:“竹卿是大度,可某些人却不见得。”

      做了段简璧那么多年的婆婆,她是什么性子,太后还是了解的。面上赔罪,私底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怨怪温竹卿误了她的事。

      何况,太后的芙蓉面上罕见地浮现出了担忧:“你以为这个消息是如何递到哀家手上的?”

      素锦不解其意,她开口便道:“奴婢去把小允子喊”话到一半,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愤然骂道:“小允子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太后倒不生气,显然是早有预料。她精致的护甲搭在扶手上,摇了摇头:“人往高处走,为这天下的主人效力,自然要比跟着哀家好。”

      太后没打算除掉小允子,不是她心慈手软,也不是她通情达理。皇帝对她本来就不够信任,或者说他谁也不信,只信他自己。

      他要在她这儿安插眼线,那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

      不过,皇帝当真是厌恶德妃,才非要把她搬出来。宣朝重孝,哪怕太后没有实权。可她若是不认可德妃,德妃便永远也做不了皇后。

      太后与德妃本井水不犯河水,她虽帮助卫祯夺嫡,那是因为她也想成为先帝后宫最大的赢家。

      对于这个养子,她其实并未花费多少心思。卫祯天资聪颖,从小就极有主见。太后自然是把心思都放在了温竹卿身上,时不时就接进宫中小住。她可怜的外甥女年幼丧母,父亲又续了弦,她不多护着点怎么行?

      两人不如寻常母子那般亲近,卫祯的房内事,她也极少过问。段简璧当年没有被封为皇后,元姜娰为着祖制,还劝说了皇帝。卫祯沉默半晌,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异色,他说:“此妇善妒,心思毒辣,何以母仪天下。”

      自此,元姜娰便不再提了。

      但段家显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吧,段啸手握重兵,女儿再当了皇后,生下嫡子。那必定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滔天权势。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卫祯不可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愿册立段氏为后,当真只是因为早逝的端肃贵妃吗?

      元姜娰轻笑一声,语气轻柔,就像一个疼爱儿子的慈母:“既然这是皇帝想要的,哀家好歹是他母后,又怎会不成全?”

      折露院,温竹卿正在替岑归远收拾行囊。他常穿的单衣 ,惯用的东西都放进了一个箱子里。绿枝看着她亲力亲为的模样,转头出了内屋。

      红叶刚去外面视察完铺子,一回来就见绿枝站在屋檐下发呆,不由问道:“你做什么呢?不在世子妃面前伺候?”

      绿枝烦躁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小姐正在给他收拾行礼呢。”

      红叶知道绿枝护主心切,但也劝道:“你可别再对着世子耍脾气了,世子妃纵着你,是打小的情分。你以下犯上,打的是她的脸。”

      绿枝垂下了头,她掰着手指,没了以往的快活:“我又何尝不知?我只是替小姐不值罢了。世子自从纳了那个沈姨娘,就两宿了两晚。他怎么能这样?”

      “男人就是这样,不过一个妾室罢了”红叶的脑子里只有生意,不懂情爱:“行了,世子妃都想开了,你要死不活的做给谁看?”

      绿枝想了想,温竹卿这两天倒真的没什么反应。但怎么可能不伤心?温竹卿对岑归远的付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温竹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就是个隐忍的性子。对于丈夫违背誓言,纳了妾室,她好像也没有权利去指责。

      以夫为天,这是世道栓在女子脖子上的枷锁。她无力反抗,能做的只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自己的心收回来。

      温竹卿已然意识到,当年岑归远上门求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对她一见倾心。温家的权势,才是他想要得到的。

      当从父亲身上讨不到好处时,岑归远待她便不如从前了。温竹卿展开一封信,那是温彦良寄给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岑归远的不满,劝她要个孩子,别把心思都浪费在丈夫身上。有了外孙,他照样给她做主。

      温竹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岑归远是迁怒于她,跟本就不是为着和皇帝芝麻大点的旧事才发难的。

      温竹卿何尝不懂父亲的苦心,她摸了摸肚子,眼里划过一抹焦虑。私下请了那么多名医,都说她于子嗣无碍。

      问题难道出在岑归远身上?以前她没怎么想过,如今看来,却不无可能。

      想着,就看见岑归远从外面进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他看着正在给自己收拾行礼的妻子,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转瞬即逝:“竹卿,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免得累着你了。”

      温竹卿朝他笑了笑,像是几天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一般:“没关系,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下人也不知道你要带什么,我更清楚一点,你看看有没有少点什么。”

      岑归远顿时松了口气,他最喜欢的就是温竹卿的识大体。本来因为前几日的争吵心烦,才迟迟不来折露院,宿在沈繁瑶处。但看温竹卿一点过问的意思都没有,岑归远又觉得心里不得劲起来。

      他咳了咳,和温竹卿商量道:“我去了永和,恐公务繁忙。打算把沈氏带上,也好做点杂事。”

      岑归远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可这两天下来,对沈繁瑶也有了一丝半点的怜惜。美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目光楚楚地说要随行服侍他,不怕吃苦,这谁受得了。

      温竹卿眉眼微动,虽然不知道那沈氏能做什么杂事,她也懒得反驳这个拙劣的借口:“此等小事,夫君自己拿主意便好。”说完,便先入浴室沐浴更衣了。

      岑归远还以为温竹卿会反对,还另有说辞等着她。毕竟他也清楚温竹卿的醋劲有多大,不然也不会不许自己纳妾了。

      可现在她却轻描淡写地同意了,岑归远却没有目的达成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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