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喜欢我行不行》酥茶粥

21、视频

　　许映秋发个“比个哈特”的表情包，语调变软，“那当然是有的呀。”
　　“小船哥哥和亭一哥哥不都是我的好哥哥？”
　　她后面又发个爱心的emoji，以表真心。

　　程衍舟轻扯嘴角，他就知道许映秋永远是这副德行。
　　嘴甜心又不诚，总爱小心翼翼地犯些贱。

　　“哪里都是你的好哥哥好姐姐。”程衍舟发。

　　“也没有啦。”许映秋在语音里“嘿嘿”两声，“我的好哥哥好姐姐也就你们这么点啦，我还嫌少呢。”

　　“于是好妹妹就多多益善了？”简书跟着回。

　　这个话题怎么还避不过去了呢。

　　许映秋皱着脸，“哎呀，你们明明都知道，你们在我心里的份量那可是一等一的高，哪能是那些不熟的妹妹能比的？”
　　程衍舟抛下句话：“你把我丢在社团里，跑去找你的那些好妹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的来着？
　　许映秋艰难回忆。

　　嗯……她当时好像，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几句，“你自己回去怎么了？天天跟你待一起，看都看厌了。我跟学妹可是一个月才见一次。”

　　当时撂下的话有些狠，导致程衍舟生了她好几天的气。
　　她千哄万哄，最后用手制七天的荔枝糖，才终于把人哄回来。

　　虽说糖煮得有些粘腻，糖也加得有点多。
　　但许映秋坚信这是很好吃的糖。
　　不然怎么能把那么、那么生气的程衍舟哄开心？

　　那也是她跟程衍舟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对方生气。
　　还生气成这样。

　　*

　　程衍舟抬步跟在她后头，也不问到底看什么。
　　直到许映秋的脚步停在一个展位前。

　　他抬眸去看眼前花里胡哨的展板。

　　——“绿茵环保社”。

　　为了契合主题，展板看上去是由从各个地方捡来的纸板拼接凑起来的，但因为设计人拥有着过于优秀的色彩能力，还是将这块展板变成了最引人注目的。

　　程衍舟垂下眼睛仔细看展板底下详细的活动介绍。

　　南和一中临海，往东边走不过五公里的地方就是一片沙滩。

　　绿茵环保社计划在五一节假日期间，组织人手前去清理沙滩上人们遗留下的废弃物。
　　尤其是些塑料制品。

　　这头程衍舟才刚瞧完活动详情，那头许映秋和对面社长已经熟稔地聊天交流。
　　程衍舟听她提些她能否参加并且指挥带队的要求，又提出划分小队清点不同垃圾的任务。

　　程衍舟觉得头疼，但是由于和她实在待得太久，他竟也被同化到觉得趁高三五一没放两天假的假期出去捡垃圾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这么一会儿没看住她，许映秋已经和社长确认到了那一日下午什么时间点，顺带把他、简书和时亭一都捎上了。

　　他无所谓。
　　但是。

　　“你就这么帮他们报名了？万一他们有事呢？”

　　许映秋一副“我早就想到”的模样，“我提前两天去问过他们啦，他们都答应了的。”

　　程衍舟：“……”
　　那也不能这么对他无所谓吧？

　　虽然程衍舟的日程计划表许映秋都知道，虽然他每日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上课外就跟许映秋待在一起，虽然的确是他跟着许映秋去这去那的。

　　但是、也不能这么决绝地替他做决定吧？

　　许映秋似是看出他的想法，“我没有故意瞒你的哦。我前两天写纸条给你了，你不看。”

　　前两天？
　　程衍舟扯出冷笑。

　　那会儿他可在跟她冷战呢。
　　她也好意思说。

　　虽然纸条他没有打开看过，但是却有好好收在抽屉里。
　　不过一时恼怒，他本打算周末回家再看的。

　　但这会儿。
　　程衍舟又冷笑。

　　许映秋一点没把他的表情放心上，解释：“我当时让你有意见来找我，你没来找我我就把你也算进去了嘛。”
　　片刻她又补充，“没事哒，现在还能改——就算你当天临时有事去不了都没事，是吧？”
　　最后两个字她看向绿茵环保社的社长。

　　社长无辜被陷于两人的吵架场中，前看看左看看，仔细琢磨两人的微表情，最后朝许映秋坚定点头。
　　“是的。衍舟同学，如果你不想参与的话，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划掉的。”

　　程衍舟：“……”
　　一唱一和，倒把他变成了那个坏人。

　　不过他只是表达了疑惑，并不是真的对许映秋这一决定有什么抵触。
　　这么做，许映秋起码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反正，待在家里，她不在的话，他也就是无聊地看着手机发呆一整天。
　　不如跟着她出门。

　　离开绿茵环保社，许映秋重新举起相机，让镜头对准自己的脸。
　　程衍舟在一旁帮她看镜头有没有拍歪。

　　逛完最想逛的地方，许映秋终于恢复老样子，对着镜头老老实实地介绍这次校庆的精彩瞬间。
　　甚至把听讲座的时候年级有个领导坐在前面敲了个二郎腿，有多少个学生在偷摸睡觉都事无巨细说了个遍。

　　程衍舟走在她身边，镜头只能拍到他露出来的一点键盘和半边侧脸。

　　许映秋曾经问过他介不介意出现在视频里。
　　程衍舟是这么回答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但他不是主创，只担当许映秋的背景板和工具人位置。
　　必要时刻提供帮助，不必要时刻就沉默寡言当花瓶。

　　南和一中包括学生会在内，共有十二个学生社团。
　　再包含各个分部，展位共有二十余个。

　　这次的社团展会推陈出新，像是在互相比拼什么。

　　——也算是。
　　这是本学期社团最后一次上学校公众号的机会。
　　办得好了，有利于下一届社团招新活动的开办。

　　程衍舟被她带着从校门口走到小树林深处。

　　是的，小树林里边也有社团摊位。
　　不过是些擦着审核边界线的内容。

　　譬如一群二次元躲在这开大会。

　　南和一中向来不允许其他文化风俗入侵学校。
　　在学校晚会上，审核只允许有经典英语歌的出现，其他日语歌韩语歌什么的都是免谈。
　　更别说一群打扮起来就脸上鲜明写着“我跟他们不一样”的二次元。

　　动漫社团至今没有成立成功。
　　都是些零散的人员自行组织，最后挂在学思名下当个后勤部算个遮掩的地方。

　　许映秋不是二次元，但她对漂亮的事物一向很感兴趣。
　　凑过去随便抓个愿意出镜的学妹就叽叽喳喳地询问。

　　这会儿工具人的作用终于来了。
　　程衍舟顺手接过相机，调好位置，一瞬不瞬地拍着她们。

　　不过主持人的工作许映秋尚不熟练，问的问题翻来覆去太过普通平凡。
　　好在挑中的妹妹是个非常外向的小女孩，刷的视频多，看的番多，了解的东西也多。主动在对话中提供了很多梗和笑料，避免后期剪辑的时候都被一刀切。

　　面对程衍舟的嘲笑，许映秋嘴硬：“又不是非要有趣才能有人看。”

　　程衍舟不吭声。
　　许映秋接着自说自话，“我又不是冲着想火才发视频的。”

　　这话倒是真的。
　　她至今上传过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目前播放量已过百万。
　　第二个也将近六十万。时长仅有七分钟。

　　无心插柳柳成荫。
　　拍视频当博主这件事情，好像真让许映秋混出了点名堂。

　　许映秋对数据的关注度还不如程衍舟敏锐。
　　视频的破万、五十万、百万等具有里程碑纪念意义的播放数字，全是程衍舟给她截的屏。

　　许映秋收到消息每每回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视频制作者呢。”

　　因为待在家里的时间少，她拍的视频零散又多。
　　必要时刻，程衍舟会帮她筛选出一些比较有趣的画面。
　　也只有在帮她筛选的时候，程衍舟才发现，这家伙的确把生活过成了诗。

　　一朵小花新绽开了，头顶上有几只小鸟飞过，小猫在春天来了发情。这些普通又司空见惯的小事，在她的镜头里都显得那么有趣。
　　她欣喜于天的湛蓝澄澈，高兴于今天食堂给她多打了两块肉，又偷喜于今天的小测又超过了哪些哪些人。

　　试卷发下来于她而言是上天的馈赠；英语单词好难背可是她日积月累攒下来，又感觉成就感满满；不小心在食堂吃出头发，她会庆幸说还好自己视力好，没把头发当紫菜；就连文熙筠因为她天天举着相机拍摄给她提出点分清重点的意见，她也道是班主任心疼她，为她未来考虑。

　　好的事情、坏的事情，在许映秋这里通通都是天大的好事。
　　她充满着无限充沛的精力，就算是在越后期越近压抑的高三氛围中，她也一直洒脱着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见着她的视频内容，嘴角会不自觉扬起来，心情也会不自觉变好。
　　看着看着，就愿意再打开看第二遍、第三遍，乃至弹幕中、评论里所说的十几遍。

　　这大概是她的视频播放量高的原因。

　　每次他翻完她的相机，帮她清完内存后，他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又见证了她一周的生活日常，又偷窥了她生活于世上见到的每一点琐碎美好。

　　他需要偷偷地、用力地，才能把那弯到颧骨的嘴角，一点点地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