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缠绵》谢时不见雪

21、释冰

　　下午四点。

　　金凌广场。

　　“叮铃！”

　　“欢迎光临蓓一，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婵走进“蓓一”的店里，听到前台的服务员小姐这样问道。

　　她摘下墨镜，脸上勾起一如既往的微笑：“你好，我来取之前订的生日蛋糕。”

　　“越小姐！”“蓓一”的前台小姐认出了越婵这位老主顾，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原来是您啊！我们店长今早还特意吩咐过您下午要来取蛋糕呢？其实我们店里的配送服务也挺快的，下次我们可以亲自给你送过，就不用再亲自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刚好下班也顺路!”越婵解释道。

　　“好的，那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给您拿您的蛋糕。”“蓓一”的服务员专业素质都很高，服务热情，笑容甜美。

　　......

　　过了一会儿，那位前台小姐就从冷藏柜里打包好了越婵订的蛋糕，送到她的面前：“越小姐，您的蛋糕，蜡烛餐盘还有皇冠都已经整理好放在里边了......”

　　“谢谢，辛苦了。”越婵接过包装精致的蛋糕。

　　说完，她转身要走，又听到那位热情的店员说：“越小姐您今天打扮的真漂亮，听说您今天是要给男朋友过生日，祝你们能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听到她的祝福，越婵愣了一下，笑得更加轻柔：“谢谢，借你吉言。”

　　今天是彭野的生日，她下班的时候专门换了身香槟色的吊带，性感成熟的气息暴露在外。她的肌肤雪白，走在阳光底下和这香槟色的裙子一起迸发出耀眼的颜色。

　　走在路上，频频引起了大量视线。

　　“欢迎下次光临！”

　　......

　　越婵走出了“蓓一”，刚一跨出店门，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又低眸扫了眼自己今天的装扮。

　　她没有为店员小姐的话感到欣慰。

　　自那通电话以后，越婵和彭野又过上了情人节后的日子，一连数天，两人都只依赖短信沟通，内容也只有敷衍的早安晚安还证明着两人维持这段关系的决心。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连电话也没有几个。

　　越婵还记得上次吵架，彭野主动来岳山湾见她和好，他说他生气了需要她哄，如果一个电话不接，要多打几个，当时两人都是信誓旦旦。

　　越婵试图拨通彭野的电话进行沟通，他都接的，只是态度冷淡。几次过后，越婵觉得电话打过去，还没张口喉咙就梗塞住了，完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突然想起好像他们上次吵架的时候就是稀里糊涂的和好了，没有把放鸽子的事情说开，问题根本没被解决。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了，但他们似乎真的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个问题，从未真正想过伸手去解决这个问题。只是避开，就当做没发生过，重来一次一样。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们把问题置之不理，避而不答，任由火势蔓延烧毁其他尚且能够和谐共处的地境。

　　或许，其实两人都深深的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毫无妥协之地。

　　我们都太爱彼此，又很自私的希望对方能付出更多，退让的更多，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得到安慰，对方是爱自己的。

　　......

　　今晚或许会是个了结，越婵心里想到。

　　拳馆。

　　被单独包下的一整层，约莫500平米，室内的灯光明亮，由对外有一面墙的防偷窥落地玻璃窗提供，中间有一个红黑色的专业擂台。

　　擂台上，两个男人在搏斗演练，你来我往，很是激烈。

　　手上带着同款的红黑色拳击手套。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整个人大汗淋漓，头发都被汗水粘在了一起，汗滴从额角滑落，顺着下颌骨和脖颈汇入了胸膛，打湿了腹部的肌肉，下身的运动短裤也全被汗水浸湿，贴敷在肌肉发达的大腿上。

　　整个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手，额角露着青筋面目凶狠，却也掩饰不住疲态。

　　另一个姿态尚显轻盈，穿着也还算完整，一整套黑色的运动短袖和短裤，汗水流的不多，但也让衣服更加贴肤，隐隐勾勒出八块腹肌，大腿上粗壮有力的股四头直接肌将短裤撑满。

　　......

　　“砰——”

　　叶冕一个躲闪过后迅速出拳，直接撂倒了彭野，将他打倒在地。

　　彭野第一时间没有起来，输给了叶冕。他躺在深黑色的擂台软垫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将哑光的黑色软垫添了层亮色。

　　“呼~”他张着嘴大口呼气，直视着头顶刺眼的白炽光，瞳孔涣散，眼前恍恍惚惚。

　　“好！”

　　底下传来了黎澈的喝彩声。

　　叶冕走到彭野身边，看了他一眼，一边脱着手上的拳套，一边说道：“你今天的状态不好。”

　　语气平淡的肯定句。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拳套扔给了台下的黎澈，从擂台上跳下去，走到一边休息。

　　旁边侍立的服务生熟练的给他递上了干净的白色毛巾。

　　黎澈接过拳套，爬上台给自己带上。

　　台面上的彭野还没起来，黎澈走到他的头边蹲了下来，不是他怒瞪的眼，似规劝似调侃道：“大下午把我们拉来这里，结果打了跟屎一样，何必呢，难不成被我们暴打一顿，就是你想要的生日礼物？”

　　说着他还用拳套挑衅的碰了碰彭野的侧脸。

　　“少废话！”却没想到彭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直勾勾的给了他一拳。

　　索性黎澈反应迅速，一个偏头躲过了彭野的重拳，拳风从他的耳边划过。

　　黎澈从边上跳起，闪到一边，调整好姿势，给予彭野反击，只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一边出拳，一边说道:　“什么叫废话？我这是关心你啊！”

　　“用不着你关心！”彭野冷冷道，眼里满是凶狠，说着又要给黎澈一个勾拳。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黎澈灵活的躲过彭野的拳，向对方来了记右勾拳，却没想到彭野也躲了过去，还还了他一记左勾拳。

　　这下子倒是正中靶心，黎澈捂着脸道：“woc，你来真的！”

　　“......”

　　彭野没有说过话。

　　......

　　两个人开始认真打了起来，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正当场面焦灼的时候，黎澈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不就是因为越婵吗？”

　　听到越婵的名字，彭野明显恍惚了一下，被黎澈抓住了机会，一拳正中门面，彭野坐倒在地上。

　　又没有第一时间起来，彭野又输了。

　　“你故意的？”他捂着脸看着黎澈，质问道。

　　“你管我呢？反正你输了。”黎澈笑嘻嘻的走到彭野身边，也坐到了擂台上，一手搂过他的肩头，看着他的脸说道：“老弟，何必呢？有什么事情就去解决，一直憋着做什么？你当人家越二是外面那些呀？能一个劲的舔你，哄你，给你服软？”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了落地窗外：“你说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要过过，不过就分，不分还搁这闹别扭，浪费我们这些观众的感情啊！”

　　“真～没～意～思！”黎澈故意拉长语调说道。

　　......

　　彭野没有说话，只是静寥的看着前方。

　　叶冕看了擂台上的两人一眼便转头看向了落地窗外，手里捏着的矿泉水瓶还有一半，他仰头一饮而尽，有溢出水流顺着他的下颌流下，喉结耸动。

　　越婵开车去了旧水，趁彭野不在提前请人过来打扫布置了一番，又订了高级餐厅的户外服务，专门为两人定制了别致的双人烛光晚餐。

　　中途的时候，钟表店还送来越婵预定的礼物——一款全球限量发售的机械表，是彭野喜欢的牌子，国内的表店已经没有现货了，还是临时从国外总店调过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过后，越婵就将其他人请离现场，自己一个人独留在公寓中等待彭野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从傍晚的橘黄变成了夜的漆黑。

　　“滴、滴、滴，滴滴！”

　　九点的钟声响起，越婵没有等到彭野，她一个人枯坐在餐桌前，桌角的蜡烛已经燃至尽头，蜡滴顺着烛台落下，凝固在半空，像是悬而未至的瀑布，只留丁点余火还在暗夜中扑朔。

　　餐桌上静心备至的餐点已经没了热气，越婵掀开不锈钢的保温罩，用餐刀和叉子切下一角牛排，放到唇边，红唇轻咬，余温散尽，口感干柴。

　　只一口，她便放下了。

　　她又拿起了玻璃醒酒器，将里的过度氧化的红酒倒入高脚杯，拿起来轻抿一口，皱了下眉头，口感偏酸，结构坍塌。

　　越婵又起身重新从酒柜里又拿了瓶新酒打开，将原先杯里的酒倒去，斟入了新酒，又抿了口，口感生硬，单宁生涩。

　　......

　　她没有再和下去，而是将剩余的酒倒入了新的醒酒器里，而后走到阳台上，手臂靠在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轻柔的晚风，眼前是城市的灯火辉煌。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向后摇曳着，肆意的飘舞着。

　　或许彭野今晚在跟朋友过生，越婵想。

　　“咔嚓——”

　　门口传来了些许声响，越婵转头看去，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她转身离开阳台，向客厅走去。

　　彭野摸着黑打开了客厅的吊灯，两人倏然间面面相觑，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皆是满脸惊讶的神情。

　　彭野没想到越婵会在，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口鼻，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越婵则是震惊于彭野的脸，他的嘴角青紫了一块，额头的一角也是紫红。

　　“你怎么了？”越婵迅速的走到他面前，抚摸上他的侧脸，眼里满是关切。

　　彭野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抚上越婵的纤细柔嫩的玉手，解释道：“没什么，我们下午去了拳馆嘶～”

　　唇角舒张间扯到了嘴角的伤，让他一时有些发痛。

　　“你先别说话！”听闻，越婵皱了眉头，拉起他的手让他坐到沙发上：“我去拿医疗箱。”

　　说着，她便转头走进了收藏室，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医药箱。

　　......

　　“嘶～”清凉的药膏触到彭野伤处，开始发烧，灼热感让他忍不住发出声，偏了头。

　　越婵用中指轻轻的碰在彭野的伤处，摩梭打圈，将药膏抹匀，见他躲闪，轻声说道：“别动！”

　　目光仍然认真注视着伤口。

　　彭野听闻便没再动弹，任由她揉弄，只是斜眼看着她。

　　“为什么好好的要去拳馆？”越婵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但没有看向他的眼：“还弄成这样？”

　　她的神情淡淡，语调平平，就让彭野觉得语气里有些责怪的意思，只怪他没有保护好自己。

　　“......”彭野先是沉默了一下，才把目光从越婵的柔嫩脸颊上移开，看向远处：“我没想到你会来。”

　　似是答非所问。

　　越婵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张口说道：“今天是你生日。”

　　我怎么不会来呢？

　　......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好了！”越婵终于帮他把药膏擦完了。

　　说着，她就要从他身边起开，到洗手台去。

　　可屁股刚离开，便被彭野一股拉住了，他拉住了她手腕，力气很大，让越婵不得不顺着他的气力又坐回原位。

　　“......”越婵皱着眉头看着彭野，没有说话。

　　“对不起，小婵......”彭野开口说道，说着他又低下了头：“最近是我太过分了......”

　　越婵还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继续。

　　“我......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你这份工作，可能最近那些催婚的言论让你真的压力很大吧！”彭野猛的一下抬头看向越婵，直直的对上她冰莹的眼：“我是很期待的，也很向往，所以一直没有顾及你的想法......”

　　“我真的很抱歉，一直去阻止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并且想让你为了我退步并放弃它，”彭野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又一直控制不住自己......”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他又要说。

　　越婵忍不住拉上了他的手，赤赤的看着他，呼吸变得急促，生怕他要说出什么。

　　“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我们还有时间，没必要那么急着那些事，你还那么年轻，应该去追求理想，我也是，应该支持你才对，”彭野看着越婵的眼睛似乎冒起来星光：“当初在一起时，我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我现在仍然应该遵守我的诺言，”他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越婵的手：“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做你喜欢的事......”

　　越婵完全愣住了，已经深深的沉眠在了他的眼里，眼里满是动容，冰莹化作了水，布满了眼眶，打湿了睫毛。

　　她没想到彭野回这么说。

　　“小婵！”彭野抓住了她的手臂，说道：“不就是出差吗？我又不是没钱，还飞不到你身边去？”

　　他的眼里是热忱的火，几近燃烧了她。

　　“啊野，我......”越婵终于忍不住泪水，晶莹的泪滴从她的脸颊滑落。

　　只是她那呼之欲出的话还未说出口，男人炙热的唇便堵住了她的唇。

　　......

　　在风中摇曳的烛光终于燃尽，熄灭在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