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逝》傻兔

2、那年夏、未央

　　《１》三班的那个女生、
　　三班的那个女生，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没有人与她亲近，她也不曾在意。就好像，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生命中匆匆来去的过客。

　　下课铃声响起，季楚曜习惯性地就往三班门口走去，一票球友总是在下课时间扎堆讨论着科比、詹姆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谈论ＮＢＡ的时刻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意兴阑珊，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总是静默一旁的女生——应默，人如其名，默默寂无声。

　　“曜，昌他和你说话呢！”陈皓一拳击在季楚曜的肩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啊类，莫非我们曜的春天来了？居然学会看女生了？”

　　一旁的李敏昌听到陈皓的话，也开始闹季楚曜，“哎呦呦，连我们千年冰山都可以被融化，那个女生可不简单啊！是谁呢？”

　　“你们。。。”季楚曜正要开口辩驳，却被陈皓捂住了嘴巴。

　　“要我说啊，一定就是我们班的班花，宁薇啦！除了她，还有谁能有此魅力呢？”陈皓自作聪明的说着，还冲李敏昌挤挤眼。

　　李敏昌立时会意，“我去帮你要号码啊！”话一说完，一溜烟闪了个没影。

　　“喂，你们少胡来啊！才不是类！”季楚曜一人在原地嚷嚷着，那两个标榜是自己好兄弟的家伙，现在正在积极地帮自己乱扯红线，不由得头疼不已。

　　回头再看向依然静默的她，手中不知捧着一本什么书，看的很是认真，似乎是被书中的文字所牵绊，眉头微皱，季楚曜突然希望自己可以上前，抚平她面上所有的哀伤。

　　面前晃过一个不知名的女生，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心中有些不悦，往旁边挪了一步，直到应默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那个女生似乎有意跟自己作对，跟着自己移动了一步，又一次遮蔽住自己的视线。
　　又往左移了两步，那个女生还是正正地挡在前面。

　　季楚曜不得不抬头看到底是谁这么找事！

　　眼前一个样貌出众，身材高挑的白裙女生，怎么说呢？反正放在人群之中，也可以被人一眼望见的那种女生。

　　“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季楚曜虽然有些不满这个女生的某些行为，却还是能保持自己应有的风度。

　　“我叫宁薇。”女生地回答明显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宁薇？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宁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宁薇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他叫自己出来的，现在反倒问她有什么事，“陈皓说你有事找我。”

　　“哦。”季楚曜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女生地名字，那两个ＩＢＭ！“不好意思，陈皓他跟你开玩笑的，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他不想帮陈皓背黑锅，只能陷他于“不义”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随便了，你叫季楚曜？”宁薇对他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很是熟悉，不过，季楚曜，这个年段出了名的冰山男，她倒是很有兴趣。

　　“恩。”季楚曜明显察觉到宁薇眼中闪烁地精光，幸好上课铃声及时响起，“宁同学，上课时间到了，拜拜。”

　　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季楚曜，宁薇眼中笑意更甚，季楚曜么？

　　回到教室位置坐定的季楚曜，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那个女生的眼神怎么有股狼看到猎物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女生真是可怕！

　　不过，好像有一个女生不一样，她总是安静地令人心疼。

　　《２》她，不会走路、
　　“我和同学打赌你们班上那个应默在看的是课辅，你帮我打探下敌情。”季楚曜看着宽频上的文字，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心中默默祈祷着，陈皓那家伙一定不要发现自己是别有居心啊，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限漫长，季朝耀握着手机坐立难安。

　　“是一个叫藤井树的书，你说她怎么会喜欢看日本人的书呢？”

　　季楚曜还来不及消化短信上传递来的消息，手心又是一阵震动，还是陈皓那家伙。

　　“诶，你不要拿那么锉的借口来套女生的事情，会不会太ＯＵＴ啊？ｐｓ：你怎么会对那个残疾女生感兴趣啊！”

　　季楚曜瞬间有如雷击，残疾，到底什么状况？季楚曜甚至忘了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都已经被揭穿了。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也没想就将消息发送出去，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只有，应默的残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课再跟你说。”陈皓在信号的另一端，丝毫感觉不到这一头，季楚曜的心急如焚。
　　剩下的时间，季楚曜更是如坐针毡。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一天之内，第二次让他觉得如蒙大赦，这次，尤为强烈。

　　“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楚曜不自觉地抓紧了陈皓的双臂。

　　“曜，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应默的事啊？”陈皓很是不解。

　　“你快告诉我啊！”季楚曜禁不住摇晃着陈皓的身子，却还是竭力的压低了嗓音。

　　许是察觉到了季楚曜有些异状，陈皓也认真了起来，“那个应默，她是先天小儿麻痹引起的肌肉萎缩，从小就不会走路，但是她家里人好像很怕她自卑，自幼就让她念和我们一样的学校。

　　她爸爸是学校的校长。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她才可以来这所学校念书，就这样。”

　　“你说，她不会走路？”季楚曜愣愣地看向应默所在的方位，“难怪她总是如此静默。”

　　“就是这样啦，诶，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对那个女生感兴趣啊？”陈皓一直没想通，身边繁花无数的他，当然，季楚曜都是没有乱采的，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样貌平平，而且在年级中还默默无名的女生感兴趣。

　　“她不会走路？”季楚曜自动忽略了陈皓刚才发出的所有声音，只关心着，应默无法自立行走的事情。

　　季楚曜抬头找寻那个默默地身影，不知是为何，突然觉得那个静谧的身影，阴郁了许多，好像不复先前纯净了。

　　“哎呀，管她那么多啦，她不适合你的啦！”陈皓拍了拍的肩膀，很是同情地看着他。

　　“她。。。”季楚曜欲言又止，五指紧握撰成拳状，重重击向身后的矮墙，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由于用力过猛，小指骨节边边处乌青了一大块，却没有感觉到。

　　虽然没有说破，可陈皓还是觉察到，季楚曜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可是，他们两个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３》应默说、
　　爸爸坚持要我来到他所在的学校，其实我知道，爸爸只是怕我去特殊学校，会自卑罢了。爸爸爱我，我是知道的。

　　本以为高中的三年，会像之前的１２年一样，平淡无奇，静默地度过自己的高中生涯，再考个还可以的大学，如果，我有机会可以去念大学的话。

　　２班那个男生，总喜欢穿着简单的Ｔ恤，没有亮眼的笑容，却不知为何，总是让我觉得心中一下一下的温暖。

　　听班上的女生八卦时，总会反复听到一个名字——季楚曜。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季楚曜。

　　曜，耀也，光明照耀也。果然是个耀眼如昼的男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坐在座位上就可以经常看到他的身影，也许是巧合吧，时常会

　　有四目相接的时候。每次视线相触的时候，自己总是很不争气的立时闪躲。幸好，阿树的书总是可以在这种时候陪着自己。

　　好像是从小学开始吧，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台湾的小说家——吴子云，他更喜欢人家叫他吴子云，而不是藤井树。

　　一开始只以为一切都是巧合，直到后来，班上那个叫陈皓的男生来找宁薇，说着什么季楚曜

　　喜欢她的话，自己胸腔一阵苦闷，后知后觉的，慢慢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那个名叫曜的男生。

　　也许是因为曜的缘故，她开始留意周围女生闲暇时的八卦。听班上的女生说，曜喜欢的并不是宁薇，而是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可是到底是谁，没有人知道。

　　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那对温暖如春风的眸子，时常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应默第一次质疑，那不是巧合，而是所谓的意有所指。

　　之后的一天，陈皓突然来找自己，看着他靠近的瞬间，心急剧跳动快要窒息。直到他说出此行目的——只不过是为着自己手中的书而来，应默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用说，除了曜以外，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对于如此透明，即将浮出水面的答案，应默莫名地开始恐慌。

　　他真的知道自己的情况么？

　　他会，厌弃自己么？

　　那堂课，对于应默，也是度秒如年。

　　果不其然，一下课就看见行色匆匆来找陈皓的曜，那张有些惊慌的面庞，刺痛了应默本就不坚定的信念。

　　再度感受到他扫视而来的目光，不同于往日，那降了十几度的视线，同时也凉透了应默的心。

　　果然，他也是在意的吧。

　　一遍遍翻看《你的眼镜》时，时常就在想，是不是有一天，我的阿勋也会出现。当庄佩如在墙上写下“我是哑巴”的字样，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阿勋在知道他是哑巴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我也是一样，曜那刻惊慌的模样，亦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只不过，庄佩如在最后的最后，找到了阿勋留给她的答复，而我，不是小说中的女主角，我知道，这么戏剧化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曜，幸好。

　　《４》宁薇的小愤怒、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吧，我承认，是有点不知所云。

　　而我这样的胡言乱语，不是没有理由的。二班的季楚曜，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家伙，居然会对女生感兴趣？还是那个对一般人来说，很没有存在感的应默。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心底不知为什么有些小不爽，虽然一开始，自己心里就清楚，季楚曜喜欢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也许是出于心底某种不知名的小自尊吧，有点被打击到了。
　　罢了，罢了，强求不来的，应默，说实在的，自己还是蛮喜欢那个寡言少语的女孩，或许，是因为，某个时刻，那个恬淡如水的笑容，曾经抚平了自己毛躁的心情。

　　“你说什么？”碰巧经过陈皓与李敏昌的身旁，一不小心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季楚曜知道应默身残之后，始乱终弃？”

　　（好像，碰巧经过的人，不应该听得这么明白的。）

　　“啊！”李敏昌的小心脏脆弱一下，不由得惊叫出声。

　　“叫什么叫？出来，有话问你们！”关键时刻，宁薇暴露出了自己恶女的本色。

　　“哦。”一时震慑于宁薇强烈的气场，二人诺诺地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二班三班的人都可以瞧见，小宇宙熊熊燃烧的宁薇，一步一步地，朝季楚曜逼近，后者却毫无察觉。

　　嗙！一个娟秀的拳头重重击向木黄的桌面，季楚曜闻声不得不抬头，正对上瞳孔无限放大的宁薇。

　　好似又有几只蜜蜂嗡鸣，“宁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宁薇婉然一笑，虽然，有点点瘆人，“你个虚伪肤浅幼稚的男人！就你这样，还配不上我们应默呢！”

　　“嗯？”季楚曜有些不明白状况。

　　“还敢嗯？应默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不能走路么？你老了以后指不定还瘫痪呢！（多生动的联想啊！）人家应默是纯白恬静，你就是腌臜！人家是出淤泥而不染，你就是濯清涟而妖妖！。。。。。。”噼里啪啦地爆出了一大堆，还不带喘气地。

　　话音刚落，周围想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谢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

　　宁薇极是坦然大方地接受大家地热情祝贺。

　　季楚曜则是满头黑线的不知所以然，这女人，究竟在做什么？开批斗会么？“宁同学，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宁薇调整了自己先前高涨的情绪，“我在说，你居然因为应默身患残疾而放弃的感情，你真的配说你喜欢她么？你个懦夫！”帅气地抛下最后的结束语，甩甩顺逸的长发，扬长而去。

　　只留下，若有所思的季楚曜，还有，原本只是秘密，现在，却众所周知的应默与季楚曜的八卦。

　　《５》转身，离开、
　　宁薇一言惊醒梦中人，季楚曜幡然醒悟，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不不，我们在说的不是童话故事，事情的发展当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

　　陈皓拍了拍季楚曜略微有些僵硬的肩头，给了他一个深表同情地眼神，“兄弟，做男人难啊！”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自以为很帅，一边还偷偷瞄着周围女生的反应。

　　季楚曜再了解他不过，只觉得蜜蜂又多了几只。

　　反观应默，正处于八卦风暴中的女主，倒是沉静地好像是路人甲一般，手中翻着那本已看过数十遍的《从开始到现在》，好像，什么也不能打扰到她一样。

　　周围窃窃私语已提升到议论纷纷的地步，也许是所谓的迫于舆论的压力，季楚曜起身离开了教室，停在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那个米色布衣的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样的我，可以靠近她么？季楚曜竟然有些不确定。

　　窗外焦灼的视线如此熟悉，是真的么？应默心中暖暖的有些感动，曾经，她以为，自己今后再也感受不到这样温热的目光了。

　　宁薇走到应默地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勾起一抹璀璨的笑颜。五指松开离开之际，桌面上两颗浓郁的悠哈，还未入口，就已甜满心头。

　　似是想起了什么，季楚曜几步回到教室，收拾好背包，匆匆离去。

　　“恼羞成怒么？”男生甲的语气中满是不屑，想来平日里，就不太喜欢季楚曜。

　　“胡说什么呀？搞不好人家是有事呢！”女生还是比较袒护帅哥的。

　　“哎呀，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我要是他，也接受不了一个残疾的女朋友啊！”男生乙的话比较中肯。

　　“要我说啊，那个应默本就配不上我们家曜！”这是一个保曜党的女生说的。

　　一时众说纷纭。

　　应默看着季楚曜匆忙离去的背影，苦涩感再度袭上喉间，手中转动轮子的手，慢慢开始有些麻木。

　　“昌，你说，曜真的是这样的人么？”陈皓捅了捅身边李敏昌的肩膀。

　　“我不知道。”李敏昌耸耸肩。

　　“要是你，会介意像应默这样的女孩么？”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你就是一个白痴！”陈皓一拳打向李敏昌的脑袋，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应默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教室，只有宁薇站在窗边，看着操场上往来的人群。

　　《６》我要，我们、
　　季楚曜慌忙的跑向停车处，铁质车筐里，那个纸质的木盒，完好如初的躺在那儿。

　　手中传递来纸板特有的质感，季楚曜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阵平静。

　　幸好，还在！

　　抱起纸盒急急就要往教室赶，一路狂奔，心跳不断加速，“快点，再快一点！”

　　豆大的汗滴就这么落了下来，鼻尖细密的汗珠，双手扶膝半弓着身，不住的急喘。

　　“擦擦汗吧！”一个甜美的女生在耳畔响起，虽然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可是那双纤细有度的手，却再熟悉不过。

　　“应默！”季楚曜无法抑制地惊呼出声。

　　“是我！”应默对着他扬起嘴角，宁薇告诉她，若是不争取，一辈子，都只能在失去中自怨自怜。

　　“应默，我，”季楚曜激动地心情难以平复。

　　“你要说什么？”应默期待的看着第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季楚曜，感受着，两人之间呼出的不同频率的气息。

　　“我，”季楚曜深吸一口气，看向应默亮闪如星地双眸，“你愿意，我成为你的阿勋么？”
　　没有深情地告白，没有炽热的言语，只有一个平实无华地问句，却令应默感动的泪如雨下。

　　“愿意么？”季楚曜屏住呼吸，深怕自己一个用力，心脏就会因为跳动过激，而弹出胸腔。

　　“我不是庄佩如，你也不是阿勋。”应默的话，让季楚曜灰心不已。

　　“不过，我是应默，我会有属于我的——阿曜！”微风中，应默笑靥如花。
　　繁密的枝叶重重叠叠，星星点点的碎花点缀其中，一阵微风拂过，给炎夏之中的人们带去丝丝凉意，夏，未央。

　　《７》写在后面的话、
　　在得知庄佩如是哑巴之后的阿勋，将自己的答案也留在了墙上，我不知道男孩子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爱情对心的撞击，我只知道当我什么都没办法控制的时候，眼泪是我唯一的表示。一样经过风吹雨淋，那一排白色的字依稀只剩下皙白的笔痕——你肯让我也不说话的爱着你吗？
　　一直很感动于《你的眼镜》中描述的故事，应默的雏形是比我小一岁的堂弟，已经成年的他，依然无法独立行走，虽然他的身上没有发生什么邂逅与纠葛，可是，我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拥有属于他的“阿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