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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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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宝玉和刘大人一起喝着热粥,吃了两口包子,觉得身上一股暖意逐渐晕染起来。
不光身上暖了,连着心上也暖了起来。
刘宗勇已经是胡须花白的老人了,他是封建时期的人,想必会有许多封建思想。宝玉见他之前已经想好了,若是他一见到她,就给她安排寡居的生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
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这样干脆,刘大人不仅准许她女扮男装同自己一起办公,还给她分了几个人帮着打下手。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三个人,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刘光,刘明和刘亮。因为刘宗勇竟无一儿半女,所以招了许多年轻的家丁为他做事,他们是兄弟三个,无父无母,从小被刘宗勇收留,所以他们三个都姓刘。
三个人都是高壮身材,脸长得都差不多,此时都在专心端着碗喝粥,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刘明见宝玉正在盯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口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聪哥,你看我干什么。”
刘宗勇给她取了个化名,叫刘聪,可能是觉得她很聪明吧,宝玉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说罢,继续低头吃饭。
刘光笑道:“聪哥是看你吃相粗鲁,被吓着了。”
刘明回击道:“你好意思说我,看看你自己吧。”
刘亮插嘴道:“咱哥几个任谁也比不上聪哥吃饭文雅,你看他举止,像个小姑娘似的。”
他才说完,头上便被刘宗勇敲了一筷子,刘宗勇皱眉道:“好生吃饭!别多嘴!”
众人不敢再说话,都埋下头吃饭不提。
李家掌事一边忙活着,一边悄悄看了一眼桌上的这几个人,都是一副气质雄浑的样子,除了中间那个清秀的男子,搞不懂他们几个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刘宗勇吃完了,见三个人还在狼吞虎咽,他将兜里的铜板拿出来拍在桌子上,悄悄招呼了宝玉,将她叫出去,留下刘姓三兄弟还在那边狼吞虎咽。
刘宗勇低声说:“你听好了,都察院向来是如无实证,轻易不上门的。只有了切实证据才能上门抓人。”
宝玉轻声道:“大人,我知道。”
刘宗勇道:“这件事我终究是不方便亲自出手,若是叫人知道我已经在插手审理此事,必定会打草惊蛇。所以,此事由你来出马更加安全。”
宝玉道:“明白,今后每天都和大人汇报情况。”
刘宗勇叹道:“这案件涉及贪污受贿,那起子小人都是因利而聚,眼下事情败露,哪有个不狗急跳墙的道理,我是怕你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暴露了身份。”
宝玉镇定自若,毫不畏惧地说道:“放心吧大人,若是有任何风险,我随时易容退出,不叫大人为难。”
刘宗勇回头看了一眼仍在进食的刘姓三兄弟,说道:“他们三个力大过人,会武功,必要时能护你周全。”他抬着的手顿了一顿,轻声说道:“只不过,吃的多了点。”
“钱不够就朝我要。”刘宗勇留下这句话,便背着手去了,留下餐桌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就...走了?”刘姓三兄弟面面相觑。
“走了好。”刘明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头子在这儿只会更压抑。”
刘亮兴奋道:“头一遭啊,没有给分配任务,就这么走了?”
刘光冲一旁的宝玉努努嘴:“喏,谁说没人分配任务,他不是么?”
刘明嘟囔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头子喜欢他喜欢得很。”不等刘光阻拦,他已经毫不在意地高声问道:“喂,聪哥。”
宝玉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他马上抱着刀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刘明直截了当地问道:“聪哥,你之前在哪儿任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宝玉想着,若是这次不把这个问题解答了,往后怕是一直有没完没了的好奇心。她沉下脸来,瞪了一眼刘明:“不该问的别多嘴!”
刘明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脾气却很好,他受了这个白眼,只是对着刘光刘亮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想来这位刘聪之前应该是在什么保密部门,老头子不让说,他们想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
“今儿去哪里?有什么任务啊?”刘光岔开话题问道。
今天倒没什么任务,宝玉只需去离兵部最近的茶馆和餐馆转一转就好了。
之前锦衣卫放出来的消息是,军需处一批紧急的火药在路上受了潮,一时间难以供应,最后还是源头厂家又发了一批过来,才解决了难题。
她从这条线索分析了许多细节出来:一,军需处紧急需要火药,可边关并无战事,所以可能朝中有变,或者战事已经有了苗头,只是尚未引发。二,一般人听了这件事的始末,只会称赞兵部供给做的好,即便路上的物资出了错,也可很快解决,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其中的猫腻。若是这批火药商给了兵部高层丰厚的贿赂,那这件事便可大可小了。
杨文韬本是寒门出身,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宝玉不信他能抵挡住各处的诱惑。
她一早便听闻,最近正是明年火药供给的选商时间,几家大的火药商都在城内暗中周旋,希望自己能拿下这个朝廷的生意。今日便是放榜宣布的时候,届时所有人都会在兵部附近居住,尤其是兵部附近的茶馆和饭庄,是他们往常聚集最多的地方。
今年竞争的厂商主要有三家,分别是丰达,盈鑫和药韵。这几家论实力,是丰达最为突出,可自从杨文韬上位之后,这个生意便给了药韵做了。
药韵这家牌匾,一看便知,之前做的主要是草药的生意,如今忽然插了一手到军火中来,宝玉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几人先到了离兵部最近的茶馆内,宝玉吩咐刘姓三兄弟主要在附近蹲守,以防自己有什么闪失。剩余的打探消息的事,就不劳烦三位了。
宝玉挑了个稍微人少一点的角落,要了一壶茶来,只缓缓喝着,冷眼将茶馆里看了个遍。最终目光锁定了一人,是丰达的季掌柜。
宝玉早前悄悄派人画了一张季掌柜的画像,如今他正一个人坐在茶馆里,并不怎么喝茶,只是捱时间,盼着快些揭晓结果罢了。
宝玉不动声色地看了许久,见季掌柜愁容紧锁,一会子便用手帕擦擦手上和头上的汗,想来也是紧张得要命。
丰达自从莫名其妙地丢了朝廷的生意之后,这几个月里入不敷出,他们家火药生意是大头,剩余的一些小买卖几乎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如今丢了大头,叫季掌柜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眼看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他急得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
后来,他也摸到了一点门路,悄悄着人送了几箱银子给了兵部几个首脑,不知道奏效没有,眼下他又开始淌汗了。
宝玉佯装坐累了,站起来走了走,直从楼上下来,路过季掌柜的桌子时,她“不小心”滑了一跤,整个人扑在桌上,把季掌柜的茶盏都打翻了,弄了一桌子的茶水。
店小二马上走过来,问道:“这位爷,您没事吧?没有烫到吧?”
宝玉歉意笑了笑,道:“我倒没事,只是惊扰了这位老爷了。”
季掌柜这才回过神来,他又是擦擦汗,摆手道:“无事。”便继续坐下来,紧盯着窗外。
“抱歉。”宝玉拱手谢罪,又从怀中掏出几块银锭来,是足足十两的锭子,共五个,工工整整地放在桌上,笑道:“这位老爷,这点子银子只当是安抚,方才惊扰了您,多有得罪。告辞了。”说罢,便缓缓向外走去。
“哟。”身后传来店小二和一众客人们的惊呼声:“这位小爷出手阔绰,想必是个人物。”说罢,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季掌柜。
季掌柜最是个好面子的人,他才不能容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施舍”。他袖了那些银子,忙追上去,在茶馆门口将宝玉拦住了。
“这位小爷,使不得。”他顾不上擦额间的汗,低声说着:“方才你也没有烫到我,何必这样客气。”
“诶。”宝玉摇头道:“方才打碎了老爷一杯茶,坏了兴致,怎么不值得这么多呢?”
两人正推搡间,忽然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蒙着面,飞一样地冲出来,将季掌柜手里的银子抢了去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季掌柜先是跟着那匪徒跑了几步,哪里追得上,他原地跳了几跳,懊恼不已。
“哎!这位小爷,你却不知道,这地方人多眼杂,你露了富,他们当然要来抢你了。”他只觉得心疼,又说道:“也怪我,方才没有拿好,白白没了五十两银子。”他又擦了擦汗,低声说道:“不然,我们各付一半,我赔给你二十五两。”
宝玉见这位季掌柜性情醇厚,不推卸责任,想必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只是轻笑一声,说道:“何必在意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待今日中了选,明年要多少钱没有。”
季掌柜睁大双眼,惊异地问道:“这位小爷也是来等结果的?”
宝玉做了个手势,请他到隔壁餐馆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