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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是个中医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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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酒店里的明辛正站在窗前,一脸凝重地望着那悬挂在夜空的一轮弯月。
从蔺家回来,小少爷就这样站着,这都多久了。
唉!
知道小少爷是担心大少爷,这次来旗镇就是为了找蔺常山,想请他出手医治大少爷。
好不容易人是找到了,却成了一个活死人。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阿福皱着眉头嘀咕,“说来也挺奇怪,好像我们要找的人,总是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出各种意外,不是突发脑梗,就是食物中毒,连蔺老爷子都遭遇了车祸,好像总有人先我们一步。”
一语惊醒梦中人,明辛猛地扭过头,目光凶狠地瞪向阿福。
阿福的话如醍醐灌顶般,让明辛心里一惊,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回想起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一次碰巧,总不能次次都碰巧。
看来,他要抽个时间回去好好查查,倘若有人使坏,那么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大哥好起来。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的眼神刹时变得很冷,温度都能将人冻成冰雕。
吓得阿福警惕地看向他,脚偷偷朝门的方向移,呜呜,现在的少爷好恐怖。
飞快的将今天一天做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连‘送’了一把刮过脚上死皮的菜刀给胖大嫂这事都没漏,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少爷生气了?
不能吧?
想起这事就来气,那老女人污蔑他是肇事者,气得他脚上发痒,转身去车里拿刀,正准备刮脚皮,老女人偏偏自己撞上来,看他手里举着菜刀,以为要砍她,她立马扯着嗓子唤出了儿子帮忙。
唉!结果就是他窝囊的被敲诈走了一把好的刮脚刀,这把刀可是他省吃俭用,花了六百元才买到的那么贴合心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方便刮脚上死皮的绝世好菜刀哇。
打死也不说自己是故意让她们拿走的,谁叫她污蔑人又贪小便宜。
被少爷这死亡眼神紧紧盯着,他咽了一口口水后,哆哆嗦嗦地问:“少,少爷,我今天没犯错,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我好怕……
此刻,被阿福惦记的胖大嫂,正在厨房的灯光下欣赏刚刚到手的绝世好菜刀。
这把菜刀造型优美,曲线流畅,最让人惊艳的是这把菜刀的锋利度,可以轻松切割各种食材。
她刚刚试过,切出来的肉片薄如蝉翼,好刀!以后切菜靠它了。
没想到那个阿福有这么好的菜刀,嘻嘻,真是便宜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蔺灵芝就拉开了自家小医馆的大门。
由于现在看中医的人少之又少,她们家的医馆只有他爷爷和伙计朱田。
一个人负责坐诊、看病,一个负责抓药、煎药。
“小姐,你昨晚熬夜了?蔺爷爷只能靠你了,你要保重身体。“朱田担忧地说。
他昨天一听说蔺爷爷的事,立马就去了蔺家。
因为家里穷,他初中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
年龄小,又没什么文化,他一直到处打零工,还被社会上的混混盯上,经常被他们抓起来戏耍,挨揍都是家常便饭。
一次在他如往常般被那群混子堵在东巷胡同里挨揍时,恰巧被当时回家的蔺爷爷看到,他可怜他,便将他招入医馆,当一个抓药、煎药的小药童。
自从进了医馆,赚的钱比以前打零工多不说,蔺爷爷还教他中医知识。
在他心里,蔺爷爷就是他的亲爷爷。
可是这么好的老人家,却突然遭遇横祸,一想到昨天去蔺家,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蔺爷爷,他眼角不由泛红,使劲吸了吸鼻子后,才将鼻尖的酸意压下。
他现在不能拖小姐的后腿,听小姐说她有办法救爷爷,他相信她,他要帮她。
大家总是嘲笑蔺爷爷后继无人,说他手里的中医技术在蔺灵芝这一代就会断了,大家都不看好小姐,说她是一个在中医方面毫无造诣的人,一点天赋都没有的中医渣,要不然怎么可能连三流的中医学校都差点毕不了业。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蔺小姐才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她只是讨厌中医,但是她有一项非常厉害的技能,这个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她竟然能过目不忘,一本书只要她看过,她就能倒背如流。
有着这样天赋的人,会是一个中医渣?他不信。
所以她说有办法救蔺爷爷,肯定就有办法,蔺爷爷肯定能醒来,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教他中医。
朱田不住在心里为蔺小姐、蔺爷爷打气。
蔺灵芝听出了小朱田的担忧,扯了扯嘴角,一夜未睡,这一刻她自己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鬼样子,没吓到他就算好了。
随意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安抚他也像给自己鼓劲:“别担心,爷爷会好的,今天我坐诊。”
“嗯,”朱田对她的这个决定重重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张罗着摆放柜面上的东西,就如蔺爷爷在时。
太阳像一个火球,早早就悬挂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中。
太阳暴晒下的地面热气腾腾,站在街上的人仿佛置身在烤箱中,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
有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抱怨起鬼天气,明明还没到夏天就热得让人受不了。
蔺灵芝虽然坐在店里,但是她也热得不行,急得不行,三天要救治五十人。
五十人,平均每天必须看十六、七个,即使爷爷在,也不一定天天有那么多人找他医治。
毕竟现在大家都相信西医,有病看中医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她这样一个病人都没医治过的人,谁会找她看病?
心火在熊熊燃烧,店里大半天过去了,一个看病的人都没有,她好急。
她能等,爷爷等不了哇,怎么办?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有个表情痛苦的大婶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那位大婶进店后,探了探头,问朱田:“这的老中医呢?他不在?”
朱田挠挠头,一脸为难地说:“他身体不适,近期都不来坐诊了。”
一听这话,大婶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是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才走到医馆的,现在听到老中医不在,整个人都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多亏一旁的朱田眼疾手快,将她扶到椅子上。
她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忍着剧痛去找另一家中医诊所。
身上没多少钱,医院她可不敢去。
怎么办?
从大婶一踏进医馆,蔺灵芝就在暗中观察。
看她疼的脸色惨白,腿抖得厉害,蔺灵芝抓住机会,上前毛遂自荐,“这位大婶,我爷爷虽然不在,但是我可以为你医治。”
“你?”大婶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年轻姑娘,表情带着嫌弃,脸上就差写上我不信这三个字。
她想走,怎奈腿实在太疼,走不了,而且还没想好去哪里看病,镇上除了这家中医馆还算靠谱,哪还有靠谱的医馆。
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蔺灵芝就戴上了医用手套,拿着神针,像极了拿着糖果诱惑孩童的人:“大婶,你可以试试,如果治不好你的腿,我不收钱。”
治不好不收钱?但是她也成了小白鼠。
看到大婶抗拒的神情,蔺灵芝继续诱惑,“如果治不好你的腿,我给你五百元。”
一听到治不好给五百元,大婶半秒都没犹豫,立马坐下,伸出那条让她痛不欲生的腿,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小姑娘肯定治不好。
她不仅可以坐这歇一歇,还可以拿五百块,赚了。
小心地卷上裤腿,露出肿的像萝卜的小腿,而且还不是白萝卜,是大型胡萝卜,小腿整个肿肿红红的。
蔺灵芝像模像样的为她号了脉,又看了看舌苔,才弯下腰,伸出手指,在她腿上轻轻一按,一个大坑,仔细检查后,才说:“这腿疾应该有近五年了。”
“嗯,”神针回答。
大婶点了点头,她这条腿确实已经疼了近五年,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现在的痛入骨髓,她知道这条腿是被自己硬生生拖成这么严重的,怕是老中医来了,也很难治好。
“应该很疼,疼起来就像千万根针戳着肉。“蔺灵芝认真的观察,继续说。
神针瞥了一眼这萝卜腿,“这种疼还不算最厉害,我还见过比这种疼上千倍的。”
比这还疼千倍?那不得活活疼死,蔺灵芝忍不住看了一眼神针。
“嗯,嗯,”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这瞎蒙也能蒙这么准?大婶心里泛起了嘀咕。
大婶完全不知道蔺灵芝刚刚不是在和她说话,她是在和手里的神针交流,但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神针说的话。
只有书本知识,毫无实践经验的蔺灵芝非常认真的对待第一个病人,凭着惊人的记忆,将眼前的病患情况与古书中的病案结合起来,斟酌过后,与神针确定好治疗方案,才准备施针。
“不错,一个晚上确实学了些知识,”神针忍不住夸赞。
因为没有期望,大婶非常坦然地看着蔺灵芝开始为她施针。
最初扎的几针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的腿一疼起来就像被无数钢针扎了一样,所以小姑娘扎的这几针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渐渐的,随着小姑娘手速越来越快,她的腿越来越疼,感觉像似气球要被戳破了般,疼的她大汗淋漓,她大声叫:“痛、痛、痛,别扎了,快停下!”
她想站起来,不治了。
没成想,小姑娘竟然喊伙计过来将她按住,不让她站起来。
你这扎得比我最痛的时候还痛,感情这不是你的肉,扎起来一点不心疼。
?大婶又疼又懵,气得想骂人,她就知道钱哪是那么好赚的,因为太疼只能讨饶道:“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治不好,我也不要你的钱了,求你别扎了。”
哎呦喂,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大婶被两人压着,无法动弹,眼睁睁瞅着蔺灵芝又在自己腿上扎了十来针,这手法明显比开始时熟练很多。
这一刻她深深得明白了,这是完全拿她当活体练习。
崩溃的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杀猪似的叫喊声成功引来了店门口的人。
热心的吃瓜群众冲进了医馆,却见朱田涨红着脸压着鬼哭狼嚎的妇女,蔺灵芝则低着头专注的在她腿上扎针,动作略显笨拙。
?什么情况?说好的杀人呢?这是杀人现场?
挤在诊所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大婶一看这么多人,腰杆都不自觉直了起来,三言两语就向大家说了情况,“她说治不好就给我五百元,我才让她治的,”说完后,还强调一句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下不去。
人群里有附近的商户,对蔺家情况非常清楚,听这位大婶流着泪说的话,当即不赞同的对蔺灵芝说:“灵芝你这是在胡闹,我们街坊多年,谁不知道你的情况,你几时会给人治病了?”
“是呀,灵芝,别闹了,蔺老爷子呢?怎么都不管管你。”
大家七嘴八舌地数落起灵芝,都觉得她在胡闹,一个连蔺老爷子百分之一的医术都没学到的人,竟然直接上手给人治病,这简直,简直离谱。
治病和一般的事情可不一样,平常事情你说弄错了就弄错了,还可以改,这,这治病若是弄错了,严重的可是要出人命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怎能这么随意?
一会儿功夫,小小医馆充斥着反对声,甚至咒骂声。
这让强装镇定的朱田心慌不已,压着大婶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慌者气短。
感觉擒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变小了,腿上的刺痛又强烈到无法忍受,大婶一把推开蔺灵芝,“我不治了,你就是个骗子。”
正集中注意力准备行最后一针的蔺灵芝,一个不防,整个人被推倒在地,倒地时,手上还紧紧捏着银针。
“你,你怎么还推人?”朱田扶起蔺灵芝抱怨。
“我还嫌推晚了,让她在我腿上针了这么多针,”大婶利索地站稳,两手叉腰,梗着脖子,“你们要赔,赔我的……”
绞尽脑汁想不起来那个话怎么说,她挠了挠头,涨红着脸,一时语塞。
“精神损失费。”
这时人群里有人提醒她。
听到后,大婶连连点头,语气肯定:“对,对,就是那个精神损失费,你们得赔我。”
蔺灵芝在朱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问:“大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被你扎了那么多针,都痛死我了,你说什么感觉。”大婶随口就顶了回去。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抬起那只病腿,指着小腿,对着周围人说:“大家看看,我这腿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疼死我嘞!”
经她一喊,围观的人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她的腿,小腿略微有些红肿,仔细看腿上确实有许多红红的点点,这是扎了多少针呀,这么多针眼,都被捅成马蜂窝了,一想到之前听到她杀猪似的叫喊声,嗯,确实被扎得不轻,下手的确重,看着都疼。
有人附和道:“腿上确实有很多针眼,整个腿都被你扎了个遍,难怪这位大婶疼的嗷嗷叫。”
“人家小腿好好的,都被你这小丫头扎的有些肿了起来,你这可不是在治病。”
“就是,就是,”大婶一开始还不住的点头附和,直到听到有人说小腿有些红肿,她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腿自己清楚,那哪是有些红肿,简直就是根大胡萝卜。
她疑惑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腿,这一看,不得了,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仿佛看到某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压了几下小腿,没坑?
不敢相信的她,直接整只手抓了把小腿,“不疼了,竟然真的不疼了……”
她这个样子,让站在她旁边的人忍不住说:“现在没人扎你腿了,当然不疼了。”
“不是的,不是的,”大婶激动地反驳,“我是说我的小腿它原本是很疼的,而且又疼又肿的那种,肿成胡萝卜。”
她一边说,一边在小腿那比划,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我的腿肿消了,现在不疼了?”
好似为了证明腿不疼,她还专门走了几步,然后又跳了跳,确定真的不疼,嘴咧到了耳根处,开心呀,这折磨了她五年的腿竟然治好了,她原本还以为这陈年旧痛大概率是治不好的。
大笑几声后,突然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脸上,慢慢的,尴尬爬上了脸颊,她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蔺灵芝。
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而且听说还是一个从未给人看过病的年轻人,她,她竟然治好了她的陈年旧疾!
大婶不好意思地不停搓着手,讨好地对蔺灵芝说:“小大夫,谢谢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了得,竟然把我的陈年旧疾治好了。”
?
围观群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什么?感谢大夫将她的病治好了?
商铺老板忍不住上前问:“这位大婶,你是不是弄错了,她一个才刚刚毕业的学生,之前可是一个病人都没治过,怎么可能治得好你的病?”
“对呀,对呀,你大概是弄错了,她怎么会治病。”说这话的是一直瞧不上蔺灵芝的邻居赵甲,在他眼里,蔺灵芝就是个中医渣,从小学□□,大学也是上了一个三流中医学院,嗤,这种人当医生肯定不行,让她当个小小的护士还差不多,哪像他儿子,响当当的名牌大学毕业,医学专业本硕博连读,现在已经在有名的医院当医生。
“对,我还没治好你的病,”不等大婶反驳,一直未出声的蔺灵芝这时发声了。
“我就说嘛。”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都觉得本应如此。
大婶却不信,这一刻她完全忘了这些人是自己招来的,面对这帮子质疑小大夫,不信她的人,她朝他们怒气冲冲地吼:“你们都给我闭嘴。”
大概是她刚刚的气势太吓人,也可能大家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一时之间,室内一片静寂。
谁都没有吭声。
大婶转过头,无比诚恳地问:“小大夫,我的腿不是治好了吗?没治前我站都站不住,腿又肿又红,还很痛,现在你看,我站起来随意蹦跳都没什么问题,而且腿肿也消了很多,你为什么说还没治好?”
“本来是可以根治好的,但是刚刚你推的那一下,断了我施的最后一针,现在这样只能算暂时缓解了你的腿疾。”蔺灵芝也没隐瞒,坦率地说。
现在算是暂时缓解?大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她以后还会发病,现在只是暂时压下去了。
“没施这最后一针会怎样?”大婶带着哭腔问。
“本来可以根治好的腿疾,现在不行了。”
“啊?”没想到因为她刚刚那一推,导致自己的腿疾根治不了了,大婶脸色大变,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刚刚还不相信的人,现在有些人已渐渐相信了,如果说这位大婶是托,那演的也太逼真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问:“这最后一针这么最重要?既然这么重要你现在给她重新扎一针不就好了?”
一句话让原本伤心、悔恨的大婶又燃起了希望,她眼巴巴瞅着蔺灵芝。
“不是我不肯施针补救,而是这套针法对第一次用的人有效,第二次已没有效用,中途被打断后,重新施针更是没用。”
那这是不是说她的腿疾再也根治不了了,一想到曾经她是有机会可以彻底治好,却被自己亲手破坏了,机缘错失,大婶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