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写月》泠沦

44、第 44 章

　　“那如今怎么办？”抱夏急忙问道。
　　染冬坐下回道，“我已经让大部分的人都撤出来了，先保住性命要紧，只是以后想得到城中的消息怕是有些难了。”
　　抱夏叹了口气，斟酌着说道，“要不要……告诉王爷，都瞒了许多天了。”
　　染冬五日一封回信，从来没敢提写月出事了，染冬皱了皱眉，“老楼主说过，王爷和楼主决不能同时涉险。”比楼主令更值得让她听话的，只有故去的老楼主了。
　　染冬想了想，开口说道，“再等等吧，如果是楼主注意到了我们，想来城中会有消息的，如今二位还是先养伤吧。”
　　——
　　写月这几日心中烦闷，她自觉自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对待感情也向来果断，但每次看到清和的眼睛，她心中所想便很难宣之于口。况且她忘了太多事，贸然开口不知是对是错，所以总是神色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致做别的。
　　清和看着写月这个样子，他的脸色也日渐变差，想起写月吩咐摩迦去找写月楼的人，他虽想办法清扫，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心下越发不安，“摩迦。”
　　“佛子。”摩迦躬身行礼。
　　“想办法，请风大侠来跟本座一叙。记住，只要风大侠一个人，就说本座有圣火莲的消息，有事需要同他商量。”
　　“是。”
　　清和吩咐完摩迦，压下心头不安，走进了写月屋中。刚一进门，就看见写月正坐在桌前，看一张花笺。清和走过去问道，“看什么呢？”
　　“珈玥公主邀我赏莲。”写月说完就将花笺递了过去。
　　清和皱了皱眉，接过扫了两眼随手扔到一旁，“不用理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这是珈玥公主下的第三张帖子了，我也好奇她找我什么事，这么锲而不舍的。”
　　清和坐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说道，“你既然想去，那我陪你一起去。”
　　写月笑了笑，“不用了，珈玥公主约在三日后，那一日你不是答应了王后同她讲经吗？”
　　清和不悦地皱起了眉，这个珈玥上次佛会的时候便故意同他过不去，近日又专门挑他不方便的时候找写月，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写月反握住清和的手，“无妨的，我素来不是受委屈的性子，她若是为难我，我肯定将她掀进莲花池。”
　　清和被她逗笑了，没再阻拦，“我让摩迦同你去，我忙完便去接你。”
　　写月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上次吩咐摩迦的事，“对了，上次我让摩迦帮我查写月楼的人，如何了。”
　　“不太顺利，你的人很会藏，这么多天也没摸到他们的衣角。”清和开着玩笑，神态自若，又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办吗？让我的人去是一样的。”
　　写月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许久没有给京中传信了，怕承平担心。”
　　又是萧承平，清和压下心中不满，“若有重要的事，想来他们会来找你的，不用担心。”
　　“嗯。也是。”
　　——
　　第三日一早，写月就带着摩迦赴约。写月走到莲池边的水榭，珈玥已经坐在那等候多时了。
　　珈玥回头看了眼写月身后的摩迦，淡然开口，“摩迦大人，我想同写月姑娘聊些女儿家的事，您不必跟的这般紧吧？”
　　摩迦没动，还是写月开口，“摩迦，你到外头等吧。”
　　摩迦点了点头，走到了水榭外边，距离不算远，水榭里的情况他尽收眼底，不会有大变故。
　　写月没同珈玥客气，直接坐到了珈玥旁边。
　　珈玥轻笑了一声，也没端什么架子，“姑娘真是难请，想来是在筹备婚事，所以才这般忙吧。”
　　写月其实一点都不忙，一切都有清和打点，但这话没必要说给珈玥听，只淡淡问道，“公主找我有事？”
　　珈玥起身，往莲花池里扔了点鱼食，看着锦鲤争相抢食，才回答写月的问题，“是有事。但也没什么大事。”
　　写月不解地看着她，珈玥才开口说道，“姑娘知道么，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素色的纱裙。”她转身看了眼写月身上的红裙，继续说道，“我其实最喜欢姑娘身上的红色，热烈明艳。”
　　“公主美艳，衬得起这颜色。”珈玥长的漂亮，写月由衷夸奖道。
　　珈玥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你可知我为何常常穿着素色纱裙？”
　　写月没说话，珈玥本也没打算让她回答，继续开口说道“因为曾有人告诉我，佛子最喜素衣，我穿这颜色同佛子很配。我从幼时便倾慕与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就为这一句话，这颜色我穿了十几年。可配有什么用?他从不曾多看我一眼，我以为是他心有佛法，看不上这世间的红颜枯骨。所以没关系，只要这世间我是离他最近之人就好了，可直到……”
　　珈玥转头牢牢盯着写月，“直到我看见了你，什么喜欢素色？不管你穿什么颜色他都喜欢，他还陪着你一块穿。我初见你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他穿红色，我都不曾奢望他能穿红衣娶我，结果只是为了和你相配，他就穿了红色。”
　　写月十分不解，珈玥说清和为了她穿红衣的事，她根本不记得。但还是诚心说道，“公主痴心一片，让人动容。”
　　珈玥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笃定开口，“你不爱他！”
　　写月心头一跳，变了脸色，珈玥却附身凑近坐着的写月，继续说道，“爱不爱一个人，心中是最清楚的。姑娘爱的到底是谁呢？是不是那日劫车的男子？呵，姑娘是不是自己都不清楚呀？”
　　珈玥说完起身，站到一旁继续开口，“我今日并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自小钟情于他，不想他同我一样承受相思之苦。若不爱一个人，就该早日断了他的念想。还望姑娘好好想清楚吧”
　　珈玥说完，便走了，徒留写月在原地想着她的话。清和待她一片深情，自己真的能同样对待他么？黎修在她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写月想了很久，下定了决心，她该和清和说清楚的。写月起身叫上摩迦，“摩迦，让清和忙完来找我吧，我有话同他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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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迦去给清和传话的时候，将今日水榭里的发生的事一字不拉地告诉了清和。
　　写月到底爱不爱自己，清和心中有数，但珈玥突然跟写月说这些，根本不会让写月更在意自己，只能适得其反，打乱自己的计划。
　　清和站在写月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想杀人的冲动，端起一个笑容一如往常地推开了房门，“摩迦说阿月有事找我，可是想好今日晚膳要吃什么了？”
　　写月看着清和的笑容觉得有些刺眼，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知道自己并不爱他，但清和的爱意她却能感受得到，这难免让她有些踌躇。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写月扔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心中坚定了几分，开口说道，“阿凌，成亲的事还是先作罢吧，这段时间，我其实一直都想同你说，我……”
　　“我知道！”写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和打断，他果然还是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的话。清和袖中的手攥紧了半晌，才缓缓放开，坐到写月旁边，眼中悲凄，“阿月，听我讲个故事吧。”
　　写月没说话，清和已经自顾自开口。
　　“我生在佛诞那日，我的父母将襁褓中的我送到了佛庭，十分高兴我能成为佛的使者。而我便被迫生活在佛庭，之后从未再见过他们。我的一生似乎就是为佛而生的，我不停地学习佛法，与人辩经，一步一步成为佛子。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该为佛庭奉献一切，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他们爱我敬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罢了。直到我偶然间流落中原遇到你。了无对我很好，但他也只看中我身上的佛性。只有你，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夜凌。你的喜欢，是我这半生所遇，最真挚的情感。”
　　清和说完，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伸手拉住写月，“阿月，我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回西域那几年，你早就爱上了黎修，若不是他非要追寻武道巅峰，你也不会赌气说要嫁给我。但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嫁我，我便什么都不在乎。阿月，但当初你答应我了……不要反悔了，好不好？你说过，你不会再回头了。”清和语气悲切，用写月当初的话试图说服她。
　　清和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写月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只能缓缓开口，“可我……不记得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你忘记他，重新看到我。”
　　看到写月眼神中的挣扎，清和乘胜追击，“阿月，我不愿逼你，若你成婚之前能想起一切，那时还是不愿嫁我，那便算了。如若不然，便当给我们两人一个机会好吗？”没关系，阿月，你不愿不回头，我便……强求。
　　清和眼中的感情太过真挚，写月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缓缓点了点头。
　　若自己想起来便罢了，想不起来也是命数，何必再为难他伤怀呢。
　　看着写月答应了，清和才缓缓笑开，随后又向写月道歉，“是我不好，之前我不该因为私心不告诉你黎修的事，以后若你再有疑惑便来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好。”
　　是夜，看到写月安稳睡下，清和才熄了灯走出房间，吩咐摩迦，“去将珈玥公主‘好好’给本座请来。”
　　“是。但……”摩迦语带踌躇，“珈玥公主是未来的……”
　　“无妨，龟兹不止她一个王储，到时候让珈宁公主来给她收尸就好。”
　　“是。”
　　清和抬头，看向夜色，希望珈玥的血可以洗去他心头恶意。这世上绝没有人能将写月从他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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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本该寂静无声，珈宁却被一阵打斗声惊醒，“古丽，怎么了？”
　　“回公主，声音是从珈玥殿下那边传出来的。要过去看看么？”
　　珈宁笑了笑，“不必了，可别被误伤了才好。哦对了，给我梳妆吧，估计过不了多久，佛子就该派人来请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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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刚过，夜色浓重。
　　被困住手脚，堵住嘴巴的珈玥公主被扔在了冰凉的地上。
　　屋中狭小昏暗，应该是一间密室，珈玥在睡梦之中被人掳了来，自然衣衫凌乱。不过她毫无惧色，她身份高贵，西域没人敢把她如何，更何况今夜动静这样大，珈宁一定听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救她了。
　　不一会，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了不远处的屏风外，珈玥口中的破布也被拿了下来。
　　珈玥大口呼吸，随后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活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