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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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紫霞山。
清修殿挺拔地矗立在紫霞山山顶，安静且肃穆。紫霞山位于帝都东南方约三百公里，共有三座山峰，其中最高的一座高耸入云，每每西边晚霞铺洒落来，而东边渐黑的天际逐渐压至，山峰就会呈现出神奇的紫色，因此名为紫霞山。除了紫霞奇景，另紫霞山更加出名的要属已在山上有数百年历史的须眉派。
须眉派乃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数百年来一直秉承铲奸除恶，声张正义的信念，为武林铲除不少败类。而且须眉派历代掌门都为人低调，须眉派弟子若没有被派遣是很少有机会出入尘世的，所以江湖之人大部分只闻其名却并无真正有幸见过须眉派。当然，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须眉派从来没缺席过。许多大门派都会派成百的弟子来展示自身实力，须眉派却一直只有十名弟子出席，其中五名会直接参与擂台比拼，而另外五名弟子只是在旁观看，汲取经验，等待下一届武林大会再一展身手。须眉派在武林大会的排名永远在前三。
此时，清修殿内仍有烛光。
一名白发须臾的老太仔细审视着手中镶着金边的白纸，寥寥数字，却使得这位德高望重的高人忐忑不安。
站在窗棂上的白鸽子扑闪了两下翅膀，瞬间腾空飞起，一会儿消失在漫雪飞舞的夜幕中。
“掌门，秦金在此。”门口的人影身着紫色锦袍，腰围深蓝色丝带。她是须眉派掌门玄青师太的大弟子，秦金。
玄青师太轻轻道了声：“进来吧。”
秦金见师傅蹙眉，又望见师傅手里攥的金边白纸，心里似乎猜到了几分，走上前几步问：“是不是宫里又来催了？”
玄青师太将白纸凑近火烛点着，放进案几上的铁质小碗里，眼看白纸全部烧成灰烬，才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年来，宫里都已经催了三次，每次我都推脱说小紫在闭关练功。眼下还是寻不到小紫的下落，我看这事瞒不下去了。”
秦金也跟着心惊。“依师傅的意思是……”
“如果这次秦木下山还是找不到小紫，我们只能和宫里坦白。”
“可，可师傅，小紫可是当今皇上的……”
玄青师太用眼神止住了秦金的话语：“我当然知道小紫的身份，更知道弄丢小紫要担当什么罪名。但既然小紫是在紫霞山不见的，就该我们须眉派负责。若宫里追究起来，一切都由我这个老太婆担当，绝不让任何一个须眉派弟子受到殃及。”
“如果当初不收下小紫就好了。”秦金小声念叨。
“非也。非也。”玄青师太的脸已经爬满了皱纹，可一想起小紫，她的面孔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快乐，“就算知道有今天，我也不后悔当初收下小紫。小紫骨骼清奇，天生是一副练武的好材料，我才会破例收她作关门弟子。她五岁上紫霞山，十岁之时就可以与大她十岁的师姐匹敌。后来几年，她在武学上的造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原来还指望她能在下一届武林大会上替我派夺到武林至尊，却不料……唉。”说着说着，玄青师太又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师傅您别难过了。小紫从小就是我们的开心果，练功又勤奋，我们这些师姐都很疼她。而且她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而娇纵，反而十分尊重师傅和我们。谁知她居然一走了之了。”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窗外，凛冽寒风卷着鹅毛大雪肆意飞扬。黑茫茫一片。
玄青师太关上窗。
“秦金你先下去休息吧。若秦木还带不回小紫的消息，到时候只能亲自去帝都一趟了。”
薄暮，朝霞。
一夜的雪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紫霞山那刻戛然而止。
清修殿前数百平的练武场上整齐得站满了一排排须眉派弟子。
这是每天必须参加的晨练。就连掌门玄青师太也从未缺席过。
掌门一身深蓝色长袍站在台阶最高处，直挺地迎风而立，花白的眉发上沾着晶莹的雪花。朝阳照进她的眼里，她的眼眸好似闪着光。
四名大弟子，秦金、秦水、秦火和秦土，都身着紫色锦袍，立于稍低一些的台阶上。其余普通弟子则一身白衣，开始了每日必练的须眉派最基本的功夫。
数百名女子整齐地缓慢挥舞手臂，衣袂随风而起。远看好似在跳舞，柔中带刚，百韧不折。
半个时辰后，晨练结束。在弟子们纷纷离散之时，秦木带着两名弟子匆匆赶来。
“弟子秦木向师傅问安。”秦木等三人跪在掌门面前。
玄青师太立刻扶起秦木，带着希望的眼神询问：“找到了吗？有没有小紫的消息？”
秦木低下头禀告：“弟子有负师傅所托，下山半月还是打探不到任何有关小师妹的下落。”
站在秦木身后的白衣弟子互相对望了一下，继续低着头。
“这可如何是好。”秦金面露着急神色。
秦木抬起头：“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小师妹是擅自离山，按照我派规矩，擅自离山就算是自动被逐出师门，为何师傅还是要锲而不舍地找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
秦金接话：“二师妹，师傅让你找人，就自有师傅的道理。你照做就是了。”
秦木本来就看不惯天生资历优异的小师妹，这次派她下山找寻小紫，她也只是装样执行，并没有真得打探。她真心不想小师妹能重回须眉派。她心有不满却不能当面顶撞大师姐，只能忍住怒气道：“大师姐训得对。秦木告退了。”
等其他几位大弟子都退下了。玄青师太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袍子，说：“秦金，明日陪我走一趟帝都。”
须眉派后院。两名白衣弟子坐在假山上休憩。
“你说，如果掌门知道我们下山并没有好好打听小师叔的消息，而是到处游历了一番，她会不会大发雷霆？”
“如果知道肯定会追究，不过你不说，我不说，师傅跟更不会说，谁还会知道呢。”
“也是。还有还有，师傅为什么会这么不想找到小师叔？”
“你笨呀！我问你，掌门的六名弟子中，掌门最疼谁，最有可能把掌门之位传给谁？”
“小师叔！”
“那不就是了。咱们的师傅武功虽然是其他几个师叔中最高的，可每次比武不都输给小师叔了。要换成是我，我也会把小师叔视为眼中钉，心中刺的。”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少讨论这种问题。万一被别人听到就糟糕了。”
两个弟子扯开了话题。她们不知道，假山背后，一抹紫色闪身而过。
是夜。静悄悄。秦木还未就寝，正准备换衣，就见秦金没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秦木慢慢悠悠地往桌边一坐，笑吟吟地问：“这么晚了，大师姐到访是有何事？”
来人却怒气冲冲，眉头紧皱，见到秦木就质问：“你下山之后为什么没有去找小师妹！”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秦木低着头，语气好似轻松却无比阴冷，“自然是讨厌她，所以不想她回来呀。”
秦金一掌拍在桌子上，木桌顿时裂开了条大缝。“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紫是我们的小师妹，是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为何不能这么说。”秦木猛然站起身，双眼直勾勾地望进大师姐的眸子里，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给原本有几分姿色的脸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诡异，“自从小师妹进了我们须眉派，师傅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甚至连须臾心诀都传授于她。你觉得师傅会把掌门之位传给谁？现在她不见了，我们不是正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秦木往秦金贴近了一步：“师姐，这也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胡说！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和你有一样的邪念！”
秦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扶在桌边上。胸膛里的心脏在狂奔乱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咽喉里蹦跳出来。脸上是无法掩盖的慌张。
“大师姐，你嘴上不承认没关系，但你骗不了你的心。如果你真的像表现的这样关心小师妹，那师傅任命我下山找小师妹的时候，你为何不加以阻止？你应该很清楚我对小师妹的敌意，你一定能预料到我不会真的去找她。你为何没要求师傅换别人下山？所有问题的唯一解释就是，你也不希望她回来！”
秦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犹如奈何桥对岸的曼珠沙华一般，艳丽却诡异。
犹如糊窗的薄纸，轻轻一捅就破。心底的阴暗面，轻而易举得被别人窥探到了。
秦金一边口里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一边跑出了房间。
月色苍凉，白花花的月光照满了后院的空地。冬天冰冷的空气争前恐后地钻进鼻腔。刺痛，又仿佛不痛。
也许，我真的有刹那间的邪念。希望小紫从此以后消失，永远不要回来，这样，师傅的眼神会不会多驻留一些在我身上？
秦木扬起头对着黑夜里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珠。
可现在，看到师傅如此焦心，我真心希望，小紫你快回来。
我错了，你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