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蓝色监狱的王牌竟然是Omega》路人明

4、Chapter4.

　　“真的不会剥夺我的比赛资格吗绘心先生？！”

　　洁世一这时候倒是又会乖乖称呼绘心为先生了，他情不自禁地灿笑起来，焕发出盎然生机，与方才斗狠的凶样截然不同，连身上的血迹都像变成了番茄酱料，前后的割裂感之大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镜片的反光掩盖了绘心甚八的神色，这让他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应当早已见怪不怪。

　　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大概便是洁世一当下的情况吧，一夜坠入深渊又以迅雷之势顽强地爬回崖角，虽说处境仍旧不容乐观，双手也在攀岩的过程中磨掉了层皮，但只要又能看到山上壮美的恢宏景象，便一切都值了。

　　他不会留念脚下这条用指尖划出的挣扎的血路，眼中追寻的只有那从最高峰上洒落的金光，不断进发，再进发！向着目标全情攀登、肆意挥洒汗水的滋味是如此快意喜乐！

　　由于洁的伤处是比较敏感的腺体，除了治疗外还需要做一个细致的全身检查看没有什么影响，于是蓝色监狱的囚犯第一次有了“保外就医”的待遇。

　　洁世一的后颈虽然血刺呼啦的看着吓人但情况还好，主要是皮肉伤，毕竟再怎么拼命，指甲能造成的伤害也还是很有限。

　　腺体稍微有一点受损但并不严重，消毒、上药后再养一阵子就能痊愈了，不过这期间洁的信息素可能会变得比较不稳定，就算没有动情发热和情绪波动，只是在如常的走动也可能会无意识地释放。

　　就像熏香一旦启封使用，即使再把它罩住、包装回去，也还是能在其周围嗅到不停泄露的沁人气息。

　　这些倒都还好，主要的问题出在洁世一并不是很配合治疗，他试图就这样放任不管让腺体发炎坏死，然后趁此机会直接将之切除。

　　可大人们当然不会同意。首先他年龄还小发育尚不完全，成长的方方面面仍需要激素的调节才能保持正常，冒然摘掉腺体对身体伤害很大，有可能从此停止生长、引起各种并发症；真不想要了，按规定也至少得等到成年后再说。

　　其次……

　　想到这的杏里收回了正欲敲开病房门扇的手，捏紧了夹在另一边肘部的文件夹，暗道剩下的原因绝对不能向洁说明。

　　其次就是——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还是太挑战官方的神经了。

　　洁世一要是普通素人还好，上头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地放过去，但他已然算半个公众球星了，人气还相当可观，“兴奋剂事变”后甚至是不降反升。

　　恐怕是被其魄力和觉悟所感染，社会各界支持洁的呼声很高，蓝色监狱相关的话题热度也还在持续上升，断崖式的霸榜热搜；人们自发地挖掘着洁与足球过去的点滴，就像是在探寻一处惊喜的宝藏。

　　足联方面亦收到了大量希望能让洁留下来继续踢球的请愿书，让上面不得不重视起高涨的民意。

　　这也让杏里厘清了，绘心为什么在那样的骚乱发生后还不顾会长的命令，执意要保留蓝色监狱的直播没有中断；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必然深知洁世一不会轻易认输，而少年确乎也完美地回应了绘心的预期，向世人献上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演出”。

　　真是疯子们的一次豪赌啊……全世界都不过是他们诈赢的筹码！

　　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对大人物们来说，真让那小子把东西都割完了再回去参赛，不就等于公开宣传支持Omega绝育吗？这怎么行！

　　再不然就是各路人权组织又要冒出来平权，骂他们虐待Omega，或者不尊重O的人格，危害O的身心健康，往大了说这可是相当不利于社会稳定的！

　　另外，一介Omega竟然能在先天条件较差、长期使用于身体无益的药物的同时，顶着巨压，一往无前淘汰许多Alpha和Beta把球踢到这种程度；不仅如此还荣升为蓝色监狱的王牌，在一众天才里也毫不逊色，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全世界都为之动容；他该有着多么坚韧的信念，又流下了多少成倍的血汗，才做到能和大家同台较量、分庭抗礼？

　　同时，这不也正恰恰说明洁世一的基因相当优秀吗？身为Omega都能如此杰出，如果不与强大的Alpha结合将卓越的血脉传承下去岂不是太可惜、太浪费了！

　　他们怎么能允许，不，是怎么忍心让这般优质的、能激起无限征服欲的Omega失去生育能力呢！

　　再说年轻人思想还不成熟，一时冲动舍弃了身体的一部分，万一以后后悔怎么办？这都是为了洁世一好啊！

　　从网上的反馈来看，抱有此类想法的人还真不在少数；而洁世一又铁了心地要卸点“零件”，于是在几方拉扯下，官方以身体的健全为最主要的、不可退让的条件，同意了洁这个Omega重新踏足球场。

　　方案中其余最让洁有异议的部分就是他不能再使用抑制剂等任何对健康不利的药物。直到杏里指出现在做手术的话，短期内是不可能康复的，再加上复建的时间，那会让洁错过今年的W世界杯；而且停用药剂后，他的身体机能将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耐力、反应力、敏锐度等都能有所提升。

　　如此一通利弊分析，才令球痴勉强接受了提案。

　　而与之相对的，为了延缓Omega的发情，被当作抑制剂替代品的措施是——临时标记。

　　举报事件使得足球联盟有些草木皆兵，正是被拿放大镜紧盯的时候，以防出现权色交易、贪赃枉法之类不必要的流言，上头特别着重强调，洁世一被临时标记的过程必须也得是公开透明的。

　　如此私密的行为要被放到大庭广众中进行，甚至是全球同步直播，这对Omega而言必定是相当窘迫、乃至耻辱的；官方也存了想让洁世一打退堂鼓“自愿”退出的心思，但遗憾的是，这个打破常规的Omega显然并不具备什么羞耻心和贞操感。

　　于是，分散于各国战队的选手都被召集起来，等候杏里经理所说的重要通知的发布；他们难免好奇是什么事又搞这么大阵仗，蓝色监狱计划要开启新阶段了？可他们联赛不是还没比完吗？

　　队伍中不乏低声交头接耳的，大家把各种可能排除了个遍，普遍推测出，今天的事恐怕和被关禁闭的洁世一有关。从其前夜突然消失后，蓝监原定的赛程就都暂时取消了；事出蹊跷，哪怕询问当时在场的人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态度奇怪地守口如瓶，倒不是有意要为洁保守秘密，更像是不愿面对而抗拒着回忆。

　　尤其是马狼，只要提到这事一点就炸，暴走的信息素已经浓烈到了不能让人近身的地步，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念咒似地重复着洁世一的名字，怒意横生，似要将之活活咬死、拆吞入腹。

　　和他同队的蚁生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撩着秀发，苦不堪言，“噢——！这里混杂的各种信息素实在是太不潮了！快要让我的鼻子失去知觉，就仿佛刚与丈夫喜结连理，新婚之夜却惨遭抛弃独守空房的妻子积攒的怨气……”

　　??

　　奥利弗·爱空以拳抵唇闷咳了两声，笑呵呵地同马狼和缓气氛，“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洁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一旁的二子闻言急切求证道：“洁不会就这样停赛、离开的……对吧！”

　　总是严严实实盖住大半张脸的厚重刘海因主体的疏忽而凌乱错开，露出了一只充斥着焦虑的绿眸。

　　哎哟——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魂不守舍的。

　　爱空揉揉后颈，无奈笑着叹了口气。

　　另一边，雪宫完全想不明白洁世一怎么会使用兴奋剂？！他怎么可能玷污自己最爱的足球！那个如神又如魔鬼一般的家伙根本不需要借助这种东西！！

　　可洁确实亲口招认了，毫无反抗地承认了！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哪怕再怎么想篡改记忆说服自己，也无法变更这一事实。

　　那一瞬洁世一变得一点儿也不像他，陌生、脆弱到令人心慌意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泥人，要带着他这艘泥船共同沉没。

　　雪宫甚至觉得自己在那时不如真的瞎了才好，这总好过“信仰”崩塌带来的无尽黑暗！

　　思考啊！吞噬啊！反击啊！他不是最擅长这些的吗？！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矛盾的质疑盘亘在冰织几人心头，尖锐的诘问却在煎熬中变成了指向自己的剑芒，将他们刺得体无完肤。

　　洁世一难道真的是水货吗……？他在脑海中编织的那个将洁打造为世界第一射手的理想莫非是个笑话吗？这好不容易体悟到的、令人上瘾的「期待」滋味原来只是一轮虚幻的水月镜花吗？！

　　不可原谅……如若真是如此，他绝不原谅洁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