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蓝色监狱的王牌竟然是Omega》路人明

19、Chapter19.

　　不远处的雪宫摘下挡风镜，克制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总是忍不住分心去看洁，每当有人靠近少年他便难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有些焦虑地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二人的身影模糊重叠，氛围自然亲昵，雪宫无法那样平常地和洁相处、玩笑，所以尽管不愿承认，他还是感到了——艳羡。

　　但很快雪宫又痛斥起自己怎么能产生这样的想法，而这种自责，源自于他对洁难以名状的敬畏。

　　被洁世一看到、挖掘的这份“知遇之恩”使他无形中自己主动划定了距离，一如其戴上的有色眼镜。

　　全知全能的“魔神”合该是不可逾越、无法触碰的，凡人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祂都不放在眼里，生灵只需领受其照耀，便能自然而然地谕解启示。

　　雪宫注视着、跟随着，虽然洁只是为了进球，但他仍得到了救赎；自我的价值被重视的滋味一旦品尝过就再也戒不掉了，即便知道那是出于利用，他还是无可救药地为能成为神之手中的一枚棋子而荣幸。

　　洁世一……真残忍啊。

　　雪宫偶尔会想要怨怪少年，为什么要在自己都放弃的那时拉他一把呢？破灭的梦想作为洁的拼图而重新拼凑起来，害他埋下了妄念的种子，害他想要触及蓝天的高度，双目怎能不被耀芒灼伤？

　　他不是虔心到毫无欲求，自觉当不了守护的圣骑，又没有贪婪到不择手段，因而也做不了渎神的异端。

　　这非黑亦非白的折磨，正是洁赐予他的“原罪”。

　　对自我的高道德要求使得稍微的遐想都成了触犯，雪宫剑优约束着心思，他本可以一直鞭笞苦行，如果、如果洁没有以Omega的身份被公开标记的话——

　　为什么要让他觉知，神明原来可以被亵狎，可以被自己染指？！

　　对于雪宫中途加入聊天洁没有多想，这位模特看着和平时没多大不同，模样温朗、语调儒雅、气质时尚，只是镜片的反光掩盖了眉眼，令旁人难以判断神情；而他闻起来是雪松味的，带着淡淡的檀香。

　　洁不清楚让雪宫也释放出信息素的诱因是什么，倒是方便了他。

　　紧接着雷市也带着一股子白胡椒的辛辣味过来了，洁渐渐地被大家包围，Alpha、Beta都有，混杂的气息令洁辨别不出个体的信息素，同时头晕与燥气又找上了门。

　　洁托辞离开，独自平复的时候也没闲着，把比赛的录像都翻出来观看，尤其是P·X·G，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休息。

　　分析的过程中，除了惊叹以凛和士道为中心的双轨体系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球员引起了洁的注意。

　　那个轻巧地串联全队，将射手的性能发挥到极致的中场——夏尔·希瓦利埃。

　　真是精彩的传球啊……与自己和冰织的配合相比哪方会迸发出更强烈的化学反应？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场验证了！

　　洁世一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感觉自己没事了便又开始在球场、健身房、体测室这些地点随机刷新出现。

　　“年轻真好啊。”

　　爱空在第三次偶遇少年后，看着他忙碌充实的背影如是感叹道，一副阅尽千帆的大叔样，明明自己也才20不到。

　　马狼和蚁生曾建议他把胡子刮了，那样看着无疑会年轻整洁很多，对此爱空只是摩挲着扎手的下巴笑了笑。

　　这位前国家队的队长大大方方地将目光停留在洁世一身上，状似不经意道：

　　“再不上可要被别人抢先了噢？”

　　闻言，他身旁心不在焉地反复抬着哑铃的马狼动作一滞，手臂肌肉紧了又紧；自从洁进入房间后他就一直有意背对着，爱空的话让其差点就要转头。

　　“他……应该不想被打扰。”

　　马狼盯着手里沉重的器材，说不出的闷。

　　“也是。”

　　爱空听罢不再怂恿，笑着微叹了口气；他在个人的感情方面比较随性轻佻，但也十分理解马狼的慎重，珍视往往会令果敢的人变得瞻前顾后。

　　事实上爱空刚才是试探居多，如果马狼真的依言行动了，他反而可能会又将人劝回来。

　　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在爱空看来，【洁世一】这株重新破土的幼芽已然经不起再遭逢一次变故的摧残了，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并不是说少年自身会失去生命力，而是那些目光短浅的大人们很可能会强行将他修剪，乃至拔除。

　　再顽强的根苗都需要成长的土壤，这些有着无限可能的小子，和颓唐的、经由过吹捧与钱色的虫害的自己不同，他们还有着无畏的冲劲、澄澈的初心，以及惊艳的天赋，怎能让成材的未来埋没于Omega的“骤雨”中？

　　他驻守在球场后方，时而看到的都是队友们冲锋的身姿，不断拉远变小的背影常给爱空自己在慢慢后退的错觉，但他并不后悔。

　　总得有人留下来成为基石，扛起前仆后继的攀登之步；也正因为知道有人兜底，大家才能更放心地勇往无前。

　　如今，自己无法实现的“成为世界第一前锋”正在洁等人身上延续，爱空早已下定决心要帮衬后辈，他绝不会让任何家伙夺走少年的梦想！

　　有着远超同龄人成熟的Alpha视线紧随着洁，保护和监视的分界线在这一刻笼统；混血带给了爱空异域的特征，不同颜色的双眼总归是吸睛的，其眉目在偏长的微卷刘海修饰下显得更加幽邃，当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时，就像是野性的热带雨林中的慵懒捕手。

　　爱空注视着蓝瞳Omega路过健身车，走到健硕的橙发球员旁。

　　洁发现车上的国神炼介面色较之前更加疲钝，但仍不顾身体和精神的极限做着强化，类似金属疲劳的情况，看着快要折断了。

　　“国神，还好吗？”

　　鬣狗英雄的信息素洁早已知晓，他单纯本着对朋友的关怀，不假思索问出了口。

　　当然，洁也不否认这份体贴里可能下意识带着利己的目的：不出意外接下来比赛的首发阵容里同样会有国神，要是他在这之前倒下了，或者状态下滑导致队伍综合实力降低的话，自己会很困扰。

　　国神没想到会突然得到少年的关切，他停下骑行，微微睁大眼睛竟略显茫然地看向洁，又很快恢复原状低下头，“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有空操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他们俩在压榨自己身体这方面算得上是半斤对八两，洁的确缺乏立场；要是平时，国神这种刻意把人推远的话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现在洁难得多想了下。

　　态度有点奇怪啊，该不会昨夜……？

　　众人对洁世一的心态和相处模式都发生了转变，隐约的违和感使得少年看谁都像是存在疑点。

　　另一边的马狼也是，不管他走到哪个方位都转动躯干努力背对自己，却又想偷偷瞄过来的样子实在太可疑了，洁不想注意都不行。

　　他找时机单独向爱空打听道：

　　“昨晚马狼有离开过宿舍吗？长时间没回来的那种。”

　　“嗯……不太清楚啊，大家应该都直接睡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担心他背着你偷偷加训？”

　　异瞳Alpha揉揉脑袋，好脾气地垂首配合少年的低语，还不忘说些玩笑话，古龙水的香气在其周身缠绵飘荡。

　　Omega的直觉令洁可以确定，这就是爱空信息素本身的味道而非喷了香水，和其一样似乎有些轻浮，但尾调的木质清香又将那份放荡压了下去，蔓生出沉稳的力量；如同原始森林里一颗古老的苍天大树，为周遭的生灵遮风挡雨、提供荫庇。

　　毫无理由的，洁的脑海再次闪过了幻觉般的零碎记忆，他怔怔地盯着爱空那拉链拉到了最顶端的高领外套，忽然道：

　　“能给我，看看你的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