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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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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U-20的选拔赛交锋时,乌曾叫过洁为笨蛋、凡人,判定他是拖团队后腿的弱点,但羊十分清楚,乌恐怕只是嘴上这么说说。
因为这家伙向来对庸才没有耐心,无法温柔地对待平庸之人,但他却在赛前把洁研究了个透,并在场上盯死了他,数次妨碍洁串联球队,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乌的行动足以表明他对洁没有半点小瞧。
观遍了VTR的分析师相当清楚,洁的身躯里究竟蕴藏着多么强大的潜能,要是让他成功化作心脏将“血液”输送给全员把队伍盘活,那可就不妙了。
因而作为对手,乌必须阻止洁发育,其方法之一便是言语上的暗示和打压,毕竟心理战也是比赛中不容忽视的关键。
乌的问题令洁感到有些奇怪,他狐疑地打量面前这名高挑的Alpha,但还是中肯地评价道:
“嗯……身体强壮,逼抢速度很快,假动作技术也非常厉害,手臂的用法更是出类拔萃,就像展翼的飞鸟,基于这些你的护球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乌听罢笑意加深,眉眼微弯,眼角的泪痣更加引人注目,“哈哈,原来如此,完全是从球员的视角出发吗。”
除却这点,还让乌略感意外的是,洁竟然也对自己的球风进行了细致的观察,而且不难瞧出他并非是在夸赞,而是在认真地陈述自己感知到的事实,这让一番话听着也不是一般的顺耳。
乌旅人从不乏好奇心,尽管好奇心的对象是Omega时,这兴许是个危险的信号,可他还是含笑故意问道:
“那如果是作为接下来有可能标记你的Alpha呢?”
洁的脸色即刻沉下去,气场上竟有点凛的影子。
“滚。”
他冷冷地道。
乌微微眯眼,顺利嗅到了丝丝缕缕的另类信息素,不同于场内任何一种令人不快的味道,它沁人心脾,天然便能舒缓疲倦的精神,虽然带着震慑意味,但对Alpha来说,这恐怕反而是一种勾\引。
洁散发出的气息较为微弱,被诺亚的标记层层掩盖,令人更加想一探究竟;乌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那闻起来到底像什么,便被另一道暴增的信息素打断了。
他鼻头皱了皱,无奈地看向来者不善的冰织。
与此同时,洁和周围的人也都闻到了这超乎寻常的气味,它强势地占据了主导,以冰织为中心,一同朝着黑发Omega逼近。
近似茶类的清香充盈全场,酸甜的余韵里带着苦涩,正当洁以为羊的信息素就是红茶时,却从本应没有威胁性的茶香中品出了冰烈的后劲。
洁有些惊奇,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茶味仿佛只是表面的伪装,一如披着羊皮的恶狼,和小羊的外表一样极具欺骗性,而内里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幽灼地焚铄,烬灭的余灰压积为冰织昔日那死气沉沉的内向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灰烬下包藏着多么极端的高温。
「长岛冰茶」才是冰织真正的信息素味道。
这是一款名字、色泽都给人茶品错觉的鸡尾酒,一般是由龙舌兰等40°以上的烈酒调配而成的饮品,有一种说法是在二十世纪M国的禁酒令政策下诞生的这种看似红茶的酒水。
乌旅人的信息素则是浓郁而富含神秘底蕴感的乌龙茶,稳当地帮洁抵挡着小羊那过界的信息素。
他长臂一伸拦住了冰织,低头对洁简短解释道:“他也进入易感期了。”
也?
洁世一明白现在不是抠字眼的时候,他虽有临时标记在身但在冰织如此侵袭下还是有点心慌气短。
他决定先行离开此处,最后复杂地端详了一眼想要把自己拉过去的冰织,这才惊讶地察觉看上去纤秀的羊,竟然和乌差不多高大、结实。
“让开!”
容貌娟秀的蓝发球员瞪着与自己狭路相对的乌,视线似乎要刺透他看向其后方远去的Omega。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劝阻,直到羊彻底看不到洁而埋下头后,他们才慢慢散去。
就这样,蓝监内部小摩擦不断地度过了两天,凛、士道结束禁闭,比赛再度排上日程。
洁世一早已跃跃欲试,又训练到深夜,看到羊的表现后,他开始减少和大家一起活动的频率,倒不是为了避嫌,或者不爽被过分关注,洁只是想尽量避免他人造成的突发情况耽误练球。
他找了个鲜有人至的地方锻炼,已经坐在地上休息有一阵了,但还是觉得很热,他拉起领口前后呼了呼扇风仍不够见效,便干脆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倒在了头上。
凉水混着热汗把衣服弄得更湿,洁的肌肉也相当可观但并不夸张,紧致地构筑少年的形体,衣料贴附在他劲瘦的身躯上,不知为何有些令人烦躁。
洁独自待着,却罕见地静不下心来,踢球时注意力始终不够集中,今天都没进入过flow。
怎么搞的。
黑发少年扶住越来越昏涨的头,对自己状态的下滑感到不满;他想再去接点水,于是如常起身,人却都还没站稳,便猛地一晃,面条般软倒下去。
咦……?
洁手臂撑着地面,绵软地跪在地上,他额头搭在胳膊处,眼睛愣愣地看着后方,面上竟露出一瞬的惊惶。
这是在做梦吗?
倍感荒唐的笑容爬上洁僵硬的嘴角,他气力不支侧倒躺下,他紧闭双眼,似是痛苦的急喘,在青草清晰气味的簇拥中调整着黏结的呼吸。
生理的种种反应令洁的大脑一团浆糊,全身的器官仿佛都在朝他尖啸:
你快要发\情了!
怎么会这样?!
正常情况下,临时标记应该能维持半个月左右才对,最少也会有一周的效果,可现在才第五天!
洁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摊在草地上,他难捱地环抱自己,双手死死抓住两侧的袖子,只能维持简单的思考。
啊……是因为新陈代谢。
源源不断的炙热汗水点醒了Omega,他旋即泄出啼笑皆非的低低闷笑,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洁世一的运动量远大于一般人,新陈代谢的速率自然更快,这还得是诺亚的信息素足够优异,临时标记才坚持到了这会儿。
洁自我鼓舞般捶了一拳草地,明了了缘由便能对症下药,他现在还有机会!
只要找到诺亚,再给自己注射一次信息素就能继续延缓了。
黑发Omega起身失败了几次,像和草坪打了一架,好在最后还是哆嗦地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混沌地辨识导师室的方向。
自己的气息会不会已经飘出很远被闻到了?洁摇摇头,只能祈祷大家都已关上房门在宿舍里歇下,他控制好情绪,尽力稳定着信息素。
世一扶墙勉力行进,走几步便不得不停下来缓一阵,视野中全是重影,渐渐失去清明,导师室仍遥遥无期。
还来得及吗?他能坚持到那吗?
洁仿佛走进了死胡同,焦炙于理智几欲溃散的紧迫,深知远水救不了近火。
指甲在光滑的墙壁上刮擦出刺耳的噪声,想抓住些什么的手掌最终只是徒劳地收紧成拳;洁世一闭上眼,已然顾不上会不会违规,再睁开时蓝目里闪过破釜沉舟的狠绝。
既然他难以去就山,那便让山来就他!
随便谁都好,无论是帮忙去找来诺亚还是干脆对自己的后颈来上一口,只要可以利用,即便是牛鬼蛇神他也要役使!
要是电话在身就能一对一联络了,可为了杜绝诱惑,洁一进入蓝色监狱便会主动上交手机寄存。
那要制造出动静把可能在附近的家伙吸引过来吗?
可这样做将无法保证他会与A还是B遭遇,也说不好会有几个人闻声而来,如果是Alpha,他们能控制住自己仅仅只做临时标记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他也没能来得及找到诺亚,随后彻底进入发\情期,爆发信息素,让整个蓝监都如原始社会般沉沦于淫\靡的野性之中,造就本世纪最骇人听闻的体坛丑闻。
洁世一不禁扶额,露出有些狰狞的惨笑,哈……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左右不过是很糟和更糟的区别!
黑发Omega忽然停止了效率低下的步行,泄恨似的用力敲了一拳墙壁,他手臂微颤,复杂地停顿片刻,而后变为有节奏的碰撞,规律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洁为了节省快要告罄的体力,顺着墙面滑下去半跪半坐,依旧不停击响纯白的墙面,把手打得通红。
也许过了许久,也可能只用了一小会儿,洁听见一道由远及近的嘟囔,含着哈切而口齿不清,从脚步声可以确定……只有一人。
洁放下酸痛的手,迎来临终审判般,平静到如同置身事外;这一刻他仿佛考虑了许多,又像是放空了大脑,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对方被响动勾来,转过拐角第一眼便瞧见了形容狼狈的洁,他当即愣在原地,明显吃了一惊。
黑发少年虚弱地倚靠着墙壁,双腿无力地侧倒,膝盖朝墙稍许错开叠放,丰肌懈驰地瘫软,互相堆挤出弹性饱满的线条,那上面还可以看见汗液濡染的湿痕,漫生出潮热的柔和。
洁世一如深海般的蓝眸没有焦点的搜寻,眼中甘润的漪澜荡漾地映衬出前方那人的身形,他仿若一只被淋透的脏兮兮的流浪猫,耳朵低垂,毛发都可怜地塌黏在一块,习惯性地忍耐饥饿,戒备着周围的一切,却又期盼着能有愿意提供庇佑的“救世主”到来。
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洁,就仿佛坚硬的外壳破了个细口,他还主动将那处扒得更开,向外界展露内里红嫩的可攻陷的弱点,隐秘而惑人。
来者的大脑有片刻发懵,喉结不自然地滚动,回神时他已快步上前,紧迫的步履如同被何人催促,最后甚至是跑了起来,就像生怕与这只警觉灵活的黑猫错过。
该说是责任感还是使命感呢?自诩更强的一方不禁生出这样矛盾的自觉:他想保护那个少年,他得藏起神志不清的洁世一,他要猎下这名Omega——!
来者在洁的近前蹲下,下意识地要伸手触碰,却又一个急刹握拳收回;不知是否因着刚才的跑动,他的呼吸不太平稳,有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
会是谁呢?似乎蛮魁伟的,应该是Alpha吧……?
洁视线模糊辨认不出,但他还是抬起手,没管那人正在说些什么,努力握住了对方宽大的手腕,感受到指腹下强劲有力的脉搏突地加快。
——抓到了。
Omega猝然笑开,迷蒙的蓝瞳里浮现出某种恶劣的因子,缱绻的痴态竟渐渐由另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取缔,令观者微微瞪大眼睛。
洁汗流浃背,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殷红,分明连站起来都困难,却不容拒绝地抓牢了另一个人,甚而连拖带拽,“不自量力”地要将他往旁边的空房间里带。
愕然地由着洁牵动了一会儿,来者凌乱地盯着这个没剩多少理性,急切地摸索他的唇瓣,试图把嘴撬开让人露出牙尖的少年,才终于在不可思议的,反被抢走主动权的倒错感中省悟:
啊……原来自己,才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