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落羽》木炎木

114、行险而顺

　　话接上文，左戌营中秋宴饮已至夜深，此时主将营中突然有士卒来报：“启禀将军，右戌营参将杨建派人求见，说有紧急事态！”

　　“把人叫过来！”左戌营主将顾忠侯心生疑虑命令道。

　　不一会儿，一名右戌营的士卒被带了进来，只见其身着血迹，衣着不整，见到顾忠侯连忙跪地，并急切的求援道：“右戌营禁军副将胡勇发动兵变，杀害了吴将军，我家将军特派我前来请顾将军发兵平息动乱！我家将军还说日后愿听您的调遣！”

　　顾忠侯作为一位资历深厚的将帅，经历过梁照建国战争，该有的老成持重还是有的，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偶然得来的信息。作为一个合格的将帅，一定懂得思考推断信息的准确性！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士卒来报说右戌营副将胡勇派人求见，于是顾忠侯暂时屏退所谓杨建派来的使者，却又得知是杨建纵容下属杀害主帅，图谋夺取禁军控制权，特请顾忠侯主持大局。

　　先后两个使者不一样的说辞，顾忠侯当然不会偏信谁，但似乎已经肯定右戌营当下出了乱子！于是顾忠侯立马召集亲信议事，有一点大家是肯定的，就是杨建和胡勇素来不和。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突然又有士卒来报道：“方才捉到十七个来投的右戌营士卒，经过审问，说是右戌营士卒为争夺御酒佳肴闹出事端，杨建和胡勇因袒护各自的下属导致火并！主将吴德召介入之时不幸被流矢射中，已经身亡！”

　　顾忠侯闻言不禁大笑，并趁机教育身边将官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军营为什么要禁酒的原因！”

　　“右戌营当下群龙无首，您以平息祸乱的名义接管右戌营禁军，是轻而易举的事！那您可就是我朝第一个掌控全部禁军的人！机不可失啊！”有亲信将官建议道。

　　“传我命令！召集人马，即刻出发！”顾忠侯声色俱厉的下令道。

　　“末将遵命！”殊不知所谓的杨建和胡勇早已横尸在右戌营！

　　提供有差异的信息，让会思考的人去思考，当他自以为想通了不同信息之间的联系，因而沾沾自喜时，他就已经不知所以的深信了那个结论！而做局的人就是要让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

　　当顾忠侯率领一众人马奔向右戌营赶着实现理想时，已经是下半夜，虽已夜深，但中秋月明，夜色难掩行踪。

　　就在顾忠侯途径一处山谷时，突然山间伏兵摇旗呐喊，吓得顾忠侯差点马失前蹄，顿时警惕起来，可为时已晚！顾忠侯遥望四周，伏兵密密麻麻，后路早已被断，而正前方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马陈兵列阵，正攒着以逸待劳劲头！

　　“何人在此设兵？”顾忠侯惊慌失措的大呼道，“我等应邀前来协助平息动乱，并无恶意！”

　　“延陵王殿下奉命在此，请顾忠侯速来觐见！”辰羽隔着半里远，借着山谷传音道。

　　“你是何人？”顾忠侯急切的问道，“在此意欲何为？”

　　“我乃雍凉韩辰羽！”辰羽大呼道，“想请顾将军一同去面见陛下！”

　　顾忠侯闻言不禁大吃一惊，知道皇帝是在借雍凉之力清除异己！深知皇帝可以宽恕韩辰羽那样的重罪，但自己政治立场错误是无法被宽恕的。

　　一想到这里顾忠侯心虚不已，哪里还敢去觐见皇帝，于是情急之下慌忙调转马头下令道：“随我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在场士卒闻言立马紧张了起来，辰羽对刚归附的右戌营禁军战力不是很放心，于是连忙高呼下令道：“奉陛下诏命，左右禁军听令，献逆臣顾忠侯首级者封侯百户，官升三级！杀！”

　　听到这个带着巨大福利的命令，顿时将士们军心大振，奋勇杀出！高呼杀逆贼，喊杀之声响彻山谷！反之，顾忠侯所带的人马早已军心大乱，毕竟对方是以皇帝的名义清除逆臣，是名正言顺的讨逆！这时候士卒们适当考虑一下帮着逆臣的后果，也是合情合理的。

　　再说建功心切的燕宁听到“封侯百户，官升三级”的福利时更是冲动不已，可毕竟竞争太过激烈，没等到燕宁冲上去摘取兑换福利的首级时，顾忠侯就被自己麾下将官枭了首级献降，余众皆高呼要效忠陛下！

　　就这样顾忠侯被杀！所以带兵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当一个将帅不能掌控军心时，危险往往就源于内部！

　　当夜避免了一场更大的流血冲突，燕宁对此很失望！毕竟本该属于自己的福利被人截了胡，殊不知那只是辰羽在情急之下为驱使士卒画的饼。

　　……

　　中秋之夜皇城内一片祥和安宁，没人知晓城外闹翻了天！当然李家除外，李家人知道第二天必定会传出满城皆惊的消息，可他们夜里又哪里睡得着，到底心里还是担心辰羽和燕宁安危的。

　　当夜辰羽夺了左右禁军，未免军中生变，必须要重新整编禁军，于是将上半夜初步整编的右戌营禁军交给了燕宁节制，下半夜则又亲自接管了左戌营禁军。

　　干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担心皇帝不放心，于是延陵王在顾忠侯被杀后便急忙回城，好及时向皇帝通报事情的经过和进展。

　　总之当夜，很多人一夜未睡，也不敢睡！直至第二天，鸡未鸣，天未晓，两位原禁军统领在京的府邸被一群官兵打破了宁静，这是整个家族受牵连的命运！

　　当天早朝，皇帝端坐大殿，显得异常威严，那是从骨子里透射出的威仪！此时群臣还不知道左右禁军折腾了一整夜的结果。

　　只见皇帝凝视群臣，突然开口道：“昨日中秋之夜，朕得皇太后托梦，梦中太后命我追封延陵王已故生母刘氏为孝德皇后，因其在世时侍奉太后尽心竭诚，其德昭昭，感动太后！”

　　皇帝这话一出，完全出乎群臣的意料，本来二皇子党顾着太后的丧期，便没有进一步逼迫皇帝立庞淑妃为后，可皇帝今天主动提立后的事，那自然就有大臣想要和皇帝好好讨论讨论立后的事。

　　“想必是陛下平日里太过缅怀太后，日有所思，就会夜有所梦，不足为奇！立后乃是国之大事，陛下不能以梦境做这样的决策。”有大臣急忙纠正皇帝道。

　　“淑妃娘娘惠仁恭简，陛下当立淑妃娘娘为后！”又有大臣强力启奏道。

　　“朕就是要追封刘氏为后，”皇帝底气十足的问道，“尔等又当如何？”

　　“立后一事非同小可，先前连禁军的两位统领吴德召和顾忠侯都上书陛下，明确表示支持立淑妃娘娘为后，陛下应该慎重考虑才是！”有大臣提醒并威胁皇帝道。

　　这时皇帝向身边的崔公公使了个眼色，收到皇帝的暗示后，崔公公深吸一口气宣示道：“宣禁军使者上殿！”

　　大臣们闻言无不惊诧，却只见两名禁军士卒并列上殿，分别托着一个方形木盒，那是人头般大小的木盒。

　　“叩见陛下！”禁军士卒跪拜道，“奉韩将军之命，特将逆臣首级献与陛下，并请陛下派人接管左右禁军！”

　　“很好！”皇帝严肃而威仪道。

　　这一刻殿下群臣已然心慌意乱，忐忑不安起来，各自内心有无数的设想，即便猜到了，也很想确认是哪个逆臣的首级，因为大臣们要评估这一事件产生的影响。

　　“是……是谁的首级？”刚才那位劝皇帝立庞淑妃为后的刘大人紧张的问道。

　　“刘大人不妨亲自看看！”皇帝冷笑一声道，“看看是否认识！”

　　这位刘大人虽然很紧张，但好奇心依旧驱使着自己去打开木盒，可当打开木盒那一刻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差点瘫软倒地，因为这是自己在立后一事上和皇帝对着干的底气和筹码！

　　“到底是谁？”有大臣自己不敢看，就急切的问刘大人，却见这位刘大人双腿发软，向着皇帝的方向跪伏在地。

　　于是大臣们更是好奇的围上前去查看木盒里到底是谁的首级，当看到是吴德召和顾忠侯的首级时，一众大臣顿时跪伏于地，哪里还有底气抵触皇帝！

　　亦有大臣恭贺道：“恭喜陛下除此二贼，陛下重新夺回禁军，实乃我梁照之幸！”

　　“还有谁想学他们？”皇帝正言厉色的警告道。

　　“臣等不敢！”

　　“立后一事乃是陛下的家事，陛下圣心独断即可，为臣者岂能擅自逼迫陛下！此二人死有余辜！”

　　“臣奏议，请陛下追封原配刘氏为孝德皇后！以慰皇太后在天之灵！”

　　吴德召和顾忠侯一死，朝堂上一时风向骤变，因为这意味着皇帝将不再受庞翼的挟制，同时也意味着二皇子背后的势力在轰然倒塌。

　　朝堂上群臣正议论纷纷时，杨太常依然心存疑惑，于是忍不住问禁军士卒道：“请问是哪一位韩将军？”

　　“雍凉李侯爷的义子，韩辰羽！”士卒答道，群臣闻言，顿时瞠目结舌，不禁大吃一惊！

　　“传朕旨意！命羽林中郎将杨裎禄接管左戌营！封韩辰羽为武卫将军，节制右戌营！”

　　就这样，辰羽顺利回京了，并且有了新的身份。京城故事多啊，且听后文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