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夏意浅》临苏沂

28、变化

　　好像学生时代都是这样，小的时候每每面临一场考试，多少都会有些紧张。随着年龄的长大，坐在考场里的次数多起来，考完好像也觉得没什么了。
　　期中考试完后紧接着校运动会，校运会年年都有，可今年的有些不太一样。省里的领导不知道抽什么风要派几个领导来二中视察，恰好又碰上校运会前夕，二中的校领导重面子，因此今年的校运会筹备要比往常几届都要隆重。

　　即将到来的校运会的热闹气氛冲散了考试的后遗死寂，体育委员刚拿来校运会的项目报名表，一窝蜂的人就将其团团围住。
　　温云舟坐在后排，双脚搭在桌子脚跟，把椅子微微翘起。
　　看来一班里的好学生也不是只读死书，还是非常热衷于运动的。

　　温云舟看得正起劲的时候，翘起的椅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搭了一把，她下意识地闭眼。过了一秒，却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狗啃泥。
　　温云舟乖乖把脚从桌脚移开，稳定好重心，有些无语地回头：“卿卿，我不用猜都知道是你。”

　　颜卿笑嘻嘻地绕过温云舟的桌子，笑得那叫一个开朗，腰都直不起来。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反过身趴在温云舟的桌子上，说着：“就那么信任我啊，眼睛都闭上了，真不怕我一个失手把你摔了？”
　　温云舟把桌上的习题册收拾在一边，留出一大半空位，无奈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我人都在你手上了，是死是活还不是你决定的。”

　　颜卿听她这么说，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跟刚来那会儿真不太一样了，虽然你看着让人觉得挺乖的，但是长相一点不乖。你刚来的时候，笑的少，看人的眼神都淡淡的。说不上是高傲，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疏离吧。”
　　温云舟附和着她的话，接着说：“那现在呢？”
　　颜卿支着手指思考一番，慢慢吞吞说道：“我也说不上来，说有很大变化也算不上，就是跟刚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吧，但深究起来好像你也还是那个看人看事都淡淡的温云舟。就可能，多了那么一点点热情。”

　　温云舟点点头，没说什么其他的。
　　颜卿的评价很中肯，温云舟是赞同的。
　　只不过，来榆阳的短短一个月，连颜卿都看出来她的变化，是变得热情了吗？

　　她也不知道，可能是遇到像颜卿齐斯年他们这群开朗的朋友，耳目熏染，她也变得对周围事物越来越依赖了吗？
　　又或是这段时间不同寻常的经历和遇见的人。
　　......

　　温云舟和颜卿聊得有一搭没一搭的，从这个学生扯到那个老师，颜卿一咕噜地一顿输出，好像要把一辈子想和温云舟说的话一下子都说完。
　　可能是讲得愈发激动了，颜卿的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说了几句话还被自己呛到。

　　温云舟站起身拍拍她的背，有些不太理解：“又没有人跟你抢，说个话着什么急。我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啊，非要着急这么几分钟吗？”
　　颜卿抱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咳嗽几声才缓过来。

　　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不是怕以后没机会说了嘛。”
　　温云舟对她说的话有些疑惑，她坐回椅子上，歪头问她：“卿卿你说什么？什么叫以后没机会说了？”
　　颜卿不好意思笑笑，挠了挠后脑勺：“没什么，就是怕毕业以后我们都要各奔东西了嘛，以后想和你说句话哪还有机会。”

　　颜卿从座位上起来，朝教室人最多的地方看去：“哎呀不说这个了，话说运动会的项目表怎么还没递过来，之前可是很快的啊，难不成今年他们的报名热情都被开发出来了？”
　　温云舟愈发听不懂颜卿的话了，便作罢刷起手头上的试卷。
　　而一分钟后，温云舟总算是知道颜卿站起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付确拿着一张干净的白纸，上面只有零星几个人的名字，甚至还有三个项目下都是同一个名字的。
　　温云舟仰着头，看着付确格式化的笑容，又看了看那张白纸，嘴角抽了抽。
　　......

　　合着那么多人围在一起看了半天，把纸都快看出个洞来，到最后报名的人也没几个。
　　温云舟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吞吐说道：“体委，你这是？”
　　付确听到温云舟出声，像是打开了阀门一般，把项目表往温云舟的习题册上一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白色的纸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付确搓着手，眼睛里冒着光。
　　他还没说话，温云舟就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付确认真地向她介绍校运会的各个项目，思维逻辑清晰得让人找不到漏洞。
　　付确说：“温同学，你来二中也有大半个月了，还没见识过二中的风土人情吧？你要不要报几个项目，保准你有完美的运动体验。”

　　温云舟眯了眯眼睛，怎么听着这么想上门推销呢？
　　颜卿抱着水杯在一旁吃瓜，一时打岔两句：“我说体委，你每年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我都快能背下来了。”
　　付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双手插着腰，一脸无奈：“还不是你们都不报名，我身为体委接下了这个重任，每年都要拉着一张老脸到处劝说人报名，我也很苦的好不好？”说着还怨苦地指着报名表上的连着付确三个名字的项目栏，“我还一人兼三个项目呢，身心疲惫啊！”

　　温云舟看着三个连连乐似的名字，皱了皱眉。
　　她其实没什么所谓，参加也好不参加也好，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累人的项目，她其实都无所谓。
　　温云舟指着报名表上的八百米项目，对付确说：“可以，我报名吧，八百米可以吗？”

　　付确听她这么说，前一秒愁苦的脸，下一秒就像是中了五千万的彩票一样乐开花：“好嘞！感谢温同学送来的八百米项目，我先退下了！”
　　话音刚落就在女子八百米的项目栏处写上了温云舟的名字，随后又拎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张去祸害别的人。

　　温云舟看呆了，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难道真的没考虑过以后从事自媒体或者卖保险之类的工作吗？”
　　“也许。”

　　温云舟看看向颜卿，就差给她一包薯片加一杯汽水，她能把教室当电影院看。
　　温云舟问道：“卿卿，你不报名吗？”
　　颜卿突然被点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手指指向自己，说：“我啊？我不报名啊，我对运动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我的运动细胞也不是很好啦。”

　　温云舟回想起，好像自她来一班之后，颜卿确实没有参加过什么高强度的运动，甚至连体育课的体能检测都没有参加过。看着她，别人都会投去羡慕的眼神。
　　好死不死，付确又抱着他那张白纸去往了班里最具挑战性的人桌前。
　　沈听半蒙着脑袋，手搭在桌沿，睡得正香。

　　付确用笔小心戳了两下沈听露在外面的手背，沈听的手指动了动，勉强挪动了露出半张脸。
　　付确弓着身子，声音轻柔：“听哥，运动会报名了。帮帮忙，你报个项目？”
　　沈听微微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手指随意在报名表上落了个位置。
　　温云舟和颜卿说着话，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这一幕。

　　温云舟在先前就觉得沈听的手好看，配上手腕上的那条细细的手链，极品中的极品。
　　沈听缓缓抬眼，漫不经心地和温云舟的视线相撞。
　　随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蒙住脑袋补觉。
　　......
　　这人晚上是不睡觉吗，三天两头的都在睡觉，上辈子是困死的吧。